化險爲夷
1
困在下面的礦工都陸續升井了。老蒯看了一陣，走過來拉住廣興問，下面還有人嗎？廣興說，大概沒有了。老蒯問，大少爺和洪武師傅呢？
廣興說，大少爺還在下面，洪武師傅去找他了。
老蒯說，還有酒膩子呢？
廣興剛要開口，看到蘭蘭走過來，就把嘴閉上了。
蘭蘭走過來問，蒯管家，我爸呢？怎麼沒見我爸？
老蒯說，哦……我這裡也正問呢。
蘭蘭立刻又問廣興，我爸呢？
廣興看一眼蘭蘭，又看看老蒯，欲言又止。
蘭蘭急了，你快說啊，我爸……他怎麼了？
廣興仍然沒說話。
蘭蘭扭頭朝井樓走過來。立刻有人攔住說，馮小姐，你……要幹什麼？
蘭蘭說，我要下井去救我爸！
老蒯跑過來拉住蘭蘭說，你不能下去，太危險了……
蘭蘭的手裡突然出現一把匕首，架在老蒯的脖子上。
蘭蘭說，誰再攔我，我就不客氣！
這時美娟朝這邊走過來，對蘭蘭說，蘭蘭小姐，你放開蒯管家。蘭蘭瞇起眼看看美娟，哼一聲說，我要是不放呢？美娟說，那好，我現在告訴你，我也不會讓你下井，如果你說，誰不讓你下井，你就對誰不客氣，那就先對我不客氣吧。
蘭蘭看著美娟，沒說話。
美娟又說，現在井下發生了塌方，馮大叔和黃老崩父子都被砸在了裡面，現在生死不明。這件事黃三爺還不知道。凡浩和洪武叔已經去找他們了，就是現在，連凡浩他們也失去了聯繫，你不相信別人，還不相信凡浩嗎？如果凡浩都救不了他們，你下去又有什麼用呢？我也想下井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大不了跟凡浩一起死，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美娟說罷，就將蘭蘭架在老蒯脖子上的匕首慢慢拿下來……
此時，洪武在井下的巷道朝凡浩追上去。越往裡走水越深，漸漸已沒到脖頸。洪武遠遠的似乎看到凡浩。凡浩抱著一根漂浮的木樁，正朝裡遊著，一邊大喊：馮大叔！馮大叔——！
巷道里沒有迴應。凡浩的聲音的巷道的石壁上撞來撞去，已經疲憊不堪……
2
酒膩子和黃老崩父子仍然坐在石堆上。黃小崩無力地歪在一邊。酒膩子一直在旁邊鼓弄著什麼。這時，給黃小崩捧過一些東西說，小子，這東西不太好吃，可是能活命，你湊合著吃幾口吧。黃小崩接過來，看也沒看就狼吞虎嚥地吃了。黃老崩看看兒子，又看看酒膩子說，你給他吃的是啥？酒膩子苦笑笑說，是樹皮，也不多了，給孩子留著吧。
這時，美娟正在和老蒯商議下一步的事。
美娟問，從井下上來的人，都安頓好了？
老蒯說，按您的吩咐，能回家的已經讓家裡人接回去了，暫時不
能走的，先在礦上找地方休息，另外礦上燒了開水，又蒸了幾屜饅頭，再熬一鍋大米粥。
美娟說，你去找個人替一下黃三爺吧。
老蒯應一聲就朝排水管那邊走去。黃三爺一直在執著地用石塊敲擊著排水管。黃三爺說，只要這樣不停地敲，井下的人就能聽到，他們聽到就會知道，有人要去救他們。老蒯走過來說，三爺，別敲了，歇一會兒吧。黃三爺說，井下的人聽見這聲音，他們就能活下來。
老蒯嘆口氣說，大少爺和洪武師傅已經下去一天一夜了，而且……
黃三爺問，什麼？
老蒯說，大少爺……還不會水……
凡浩仍然抱著一截木樁艱難地朝巷道深處遊著。這時已經筋疲力盡。他游到石壁的旁邊，用手扒著壁上的石縫，一下一下喘息著。這時，凡浩突然發現，眼前的水流漸漸湍急起來。這說明，地面上的排水已經起了作用。凡浩想了想，從身上摸出筆袋放到水裡……
此時酒膩子也已經發現了水流的變化。他蹲到水邊仔細觀察了一下，興奮地說，老崩啊，咱們有救了！黃老崩連忙問，怎麼？酒膩子說，水開始退了！
黃老崩連忙過來。果然，水已經有了退下去的跡象。
酒膩子說，這說明，大少爺他們一直在地面上抽水！
黃老崩激動地流下淚來，這可太好了！兒子，聽見了嗎，咱有希望了！
酒膩子說，再等一等，水再退下去一些，咱們就走！
黃老崩說，可這條巷道……已經堵死了，過不去啊。
酒膩子說，我們可以繞回去，還走原來的巷道，水下去，那邊就能過去了！
3
晚上，疤痢眼匆匆來到王永昌家。王永昌剛吃過晚飯，正在院子裡閒走，一見疤痢眼就問，腰窩礦那邊怎麼樣了？疤痢眼說，嘿，這回可有熱鬧看啦，孟凡浩下井去救人，已經兩天一夜還沒上來。王永昌一聽連忙問，哦，他是不是已經在井下……？疤痢眼說，難說，聽說井下還有三個人，都是塌方砸在裡面的，孟凡浩就是去救這幾個人的。王永昌點點頭說，嗯，這回孟凡浩如果死在井下，這可是天賜的良機啊，後面的事情就都好辦了。疤痢眼說，我看他八成是上不來了，井下又透水又塌方，還沒吃沒喝，他也不是鐵打的。王永昌興奮地連連點頭說，好，好啊，這可太好了！你馬上再去腰窩礦盯著，有情況趕緊回來告訴我！
疤痢眼應了一聲就走了。
王永昌立刻得意洋洋地穿衣服。
大茄子走過來問，你幹什麼去？
王永昌說，去小山街上買一隻脫骨扒雞，回來再喝二兩，我要慶賀慶賀！
大茄子撇一撇嘴說，你可真是受窮等不得大天亮，現在是慶賀的時候嗎？
王永昌一愣問，怎麼……？
大茄子趴在王永昌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王永昌立刻兩眼一亮說，哎呀
老婆，你可真是運籌帷幄的小諸葛啊！
說罷一竄就跑出門去了……
鮑爾溫還坐在辦公室裡，正在燈下看著一份資料。王永昌興沖沖地闖進來。鮑爾溫擡起頭，看看王永昌皺了皺眉，剛要說什麼，王永昌連聲說，鮑爾溫先生，特大喜訊！特大喜訊！
鮑爾溫舒展開眉頭問，哦……什麼喜訊？
王永昌說，這回腰窩礦肯定是咱們的了！
鮑爾溫慢慢站起來，嗯，你說？
王永昌說，腰窩礦出事以後，孟凡浩下井去救人，已經兩天一夜還沒上來，生死不明！鮑爾溫聽了嗯一聲說，有這樣的事？根據現有的礦難記載，人在井下四十八小時，生還的可能性就只有百分之三十，如果是兩天一夜，超過三十六小時，這恐怕……你這個消息可靠嗎？王永昌說，非常可靠！腰窩礦發生這場礦難之後，一直在我的監視之下。鮑爾溫一聽就笑了，點點頭說，好，王總辦，你很能幹，這次如果我們得到腰窩礦，我要爲你記一大功！
王永昌說，鮑爾溫先生，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鮑爾溫說，嗯，你說吧。
王永昌說，這次如果把腰窩礦業拿過來，能不能……也讓我當總辦？
鮑爾溫立刻說，當然可以，你的這個要求我現在就可以答應，沒任何問題，如果我們這一次能把腰窩礦業順利地拿過來，你就同時兼任開平公司和腰窩礦業兩邊的總辦！
王永昌連忙說，多謝鮑爾溫先生！
鮑爾溫說，好，你去吧，腰窩礦那邊有什麼情況，你隨時來向我報告。
王永昌應了一聲就歡天喜地地走了。
4
酒膩子和黃老崩父子仍在水裡走著。水位已明顯下降了。但三個人都已經疲憊不堪，在水裡走著越來越艱難。酒膩子一邊走著對黃小崩說，小子，再加把勁兒，如果咱能活著上去，馮大叔給你蒸一屜包子，豬肉餡兒的，一個肉丸兒，讓你坐到鍋裡吃！
黃老崩突然站住了，彎腰低頭朝前面看著說，酒膩子，你聽！
酒膩子和黃小崩也都站住了，前面傳來嘩嘩的水聲。
酒膩子朝前面大喊，有人嗎？誰在那兒？
前面竟然傳來凡浩的聲音，馮大叔，是你嗎？
酒膩子驚喜地說，大少爺！是大少爺來救咱們了！
酒膩子說著，拉起黃小崩在水裡朝前面奔去。
凡浩也迎過來，一見幾個人連忙摘下身後的背囊說，我這裡還有一點水，有吃的……
黃小崩看著凡浩，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接著，黃老崩和酒膩子又一起大笑起來……
地面上，排水口還在嘩嘩地流著水。突然，一個東西從管子裡衝出來。老蒯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立刻認出是凡浩的筆袋。老蒯看看美娟，把筆袋遞過去……
美娟看了沒說話，只是把筆袋緊緊地攥在手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