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寶箱不由默然,想反駁,卻無從駁起,只得收聲,卻聽杜若已經(jīng)在那裡反問道:“反倒是三小姐你,在已經(jīng)知道方公子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小哥哥之後卻一直的隱瞞,甚至想把方公子直接從我身邊拉走,不再讓我們有見面的機(jī)會,這便是動了佛教三毒中的貪念、嗔念、癡念,你說是也不是?”
毋寶箱想了一想?yún)s道:“我犯了這三念是不假,可人活在這紅塵俗世中不犯這三唸的又有幾人,不錯,我是不想你和方公子有交集,因爲(wèi)不管如何,這事情總該有個先來後到吧?”
“先來後到?”杜若又呵呵笑了起來,道:“那照這樣說,箱妹妹你確實遲了,我們私定終身的時候,可是在七八年之前呢,七八年之前,你在哪裡?”
毋寶箱一聽這話便生氣起來,怒道:“這七八年之前,你我不過總角之年,連事情都不懂多少,又哪裡來的私定終生?!這話說出去,你就不怕別人笑話嗎?”
杜若便道:“這笑與不笑,都改變不了事實,方公子既然沒有反駁,就證明這事情是有的對不對?更何況,這婚姻之事歷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來,不要說總角之年,就是指腹?fàn)?wèi)婚之事也往往比比皆是不勝枚舉,對不對?”
毋寶箱便捏著鼻子道:“這話雖然是不錯,東漢的光武帝劉秀就曾爲(wèi)將軍賈復(fù)指腹?fàn)?wèi)婚,可杜姐姐你早就父母雙亡,又哪裡來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杜若便笑道:“是啊,我是父母早亡,可我有媒妁之言啊!”
“誰啊?”毋寶箱便問。
“蒼天爲(wèi)證,大地爲(wèi)媒啊!”杜若便上指天,下指地道。
毋寶箱的鼻子都?xì)馔崃耍溃骸岸沤憬阄也桓阃崂p了,你只說你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方公子就是了!”
“咦,這可奇了,這話本是我該問你纔是,怎麼反倒是你來問我了?你本在我之後啊!是不是,箱妹妹?”杜若笑道,這妹妹兩個字格外的咬的清晰,格外的重,意思便是不但你在年齡上是妹妹,即便以後假若你不顧體面的進(jìn)門了,那也是我大你小,你還是妹妹。
毋寶箱的臉色不由越來越黑,越來越黑,終於再也忍不住,摔門而出,杜若便看著毋寶箱的背影,抿嘴而笑,心道:“這要是先前的方公子,我讓給你便也讓了,但現(xiàn)在的方公子卻是小時候送我鈴鐺的人,這我又豈能再讓你如願?”
毋寶箱心煩意亂的回家,剛到門口,正撞上匆匆而回的毋寶瑤,毋寶瑤一見毋寶箱,首先打起招呼道:“哎,三妹,正好遇見你,還有閒錢沒有,借給我一些,我急著要去翻本!”
毋寶箱正滿心的不舒服,聞言不由問道:“大姐,你又輸錢了?是擲盧輸?shù)倪€是簸錢輸?shù)模俊?
毋寶瑤焦急的道:“都不是,這幾日跟著李繼宏他們在北市上鬥雞,輸?shù)脜柡Γ沂O碌腻X全都是金錁子和珠寶首飾了,沒有散碎銀子,你還有沒有散錢,我先應(yīng)應(yīng)急?”
毋寶箱一聽就惱了,怒道:“大姐,你現(xiàn)在不光擲盧和簸錢,現(xiàn)在還直接搞鬥雞了?那東西輸贏太大,你怎麼敢?”
毋寶瑤卻不管這些,只問道:“我的事你不用管,我只問你有還是沒有?我又不是不還你!”
毋寶箱的錢先前全給了杜若,手頭空空如也,又聽毋寶瑤如此說話,不由更是氣不朝一處打來,沒好氣的道:“沒有,你就是不去鬥雞,我照樣一個大子兒也沒有!”
毋寶瑤一下子就生氣了:“咦,你的錢呢?你雖然不如我富裕,但拿個三二十兩的還有吧?你不用這麼吝嗇吧?”
毋寶箱便道:“我真沒有,要不你到我房裡去搜,搜出十兩銀子來,都是你的!”
毋寶瑤這可就奇怪了,看著毋寶箱吃驚的道:“我這幾天忙,沒顧上去找方公子,你不會把錢都花他身上了吧?可你家底再不如我渾厚,那也有幾個百八十兩的,你現(xiàn)在還不到十兩,你們怎麼花的?”
毋寶瑤不提這茬兒還好,一提這茬兒,毋寶箱就如同踩了狗屎一般的腌臢,不由氣的跳腳道:“大姐,你別跟我提這事兒,我那錢沒跟方公子花,都怨我有眼無珠,都扔給狐貍精了!”
“什麼狐貍精,幾百兩的銀子都花出去了?什麼?你說狐貍精?到底什麼意思?”毋寶瑤說道一半兒,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連忙問道。
毋寶箱這才警覺起來,卻又看了毋寶瑤一眼,眼珠轉(zhuǎn)了一轉(zhuǎn),突然冷笑道:“大姐,你這幾天忙著鬥雞,可不知道方公子家又進(jìn)了一個叫杜若的陝西姑娘吧?人家生得那個花容月貌、千嬌百媚那就不用說了,最關(guān)鍵的是人家還很會來事兒,不但迷得方公子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就是方夫人現(xiàn)在也很是對她有好感,我看,咱們兩個是該退位讓賢了!”
毋寶瑤一聽這話就毛了,問道:“三妹,你沒說笑吧?竟然還有人敢從咱們姐妹手裡奪人?咱倆怎麼爭,那是咱倆的事兒,她一個外人,還想□□來?她想都不要想!”
毋寶箱卻伸手一攤道:“可人家已經(jīng)□□去了,現(xiàn)在還一直住在方家呢!”
“我去,老虎不發(fā)威,還以爲(wèi)是病貓,她現(xiàn)在就在方府是不是?我現(xiàn)在就去會會她!”毋寶瑤一聽怒不可遏,立刻挽起袖子便道。
毋寶箱見了,連忙“好心”的提醒道:“大姐,你小心些,人家很兇的!”
毋寶瑤立刻便咆哮道:“三妹你放心,你大姐我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在這成都,誰還能兇的過我?杜若是吧?陝西來的是吧?你看我怎麼叫她從陝西來,回陝西去!”說著,蹬蹬蹬的走了。
毋寶箱卻看著毋寶瑤匆匆而去的背影冷笑道:“大姐,你在這成都是出了名的不好對付,可那杜若也不是個好纏的主兒,你這一去,就算打不下那杜若的氣焰,起碼也別叫她那麼好過!總覺得我毋寶箱好欺負(fù),可這惡人自有惡人磨,哪山的神自降哪山的妖,我對付不了你,我就不信我大姐還對付不了你!”
方府,方落雁帶著方安去了兵部晃悠,方倚璧與方夫人去了張公鐸家去找張巧雲(yún)與張夫人說話,自從張承驛在一雅軒方落雁遇刺時衝在前面,白捱了杜若一劍後,大家對他的感覺大是改變,衆(zhòng)家也交往起來。府裡就剩下小碧陪著杜若,杜若送走了毋寶箱,也覺得無聊,便將那柄碧水劍摘下來擦拭著,這碧水劍雖然不是什麼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劍,但卻不知道什麼材料打造而成,整個劍面碧波如水,遇血不凝,順鋒而下,很是招人喜愛,本是天缺閣閣主的佩劍,天缺閣閣主死了之後便被唐黑鷹拿走,可唐黑鷹在石斛山負(fù)傷逃走,臨危脫手棄劍阻止南玉屏和石青玉的追擊,南玉屏撿到後便又還給了杜若,杜若的佩劍在石斛山的時候掉落崖底,一直沒有去找,也就把這碧水劍當(dāng)做自己的佩劍了,卻說杜若正自在擦著碧水劍,卻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叫嚷:“杜若?誰叫杜若?叫她出來見我!”
然後便聽見小碧在外面喊道:“大小姐,請你不要這樣,杜姑娘是我家的貴客,你就是要見她,也得我通傳之後才行!”
就聽那個大小姐罵道:“什麼杜姑娘,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陝西人而已,一個野丫頭,也好賴在家裡不走了,識相的,她便自己走,不識相的,就別怪我打出去,丟了臉,活該!”
杜若一聽這話,騰的一聲火兒也起來了,剛想站起來,就見門簾兒一掀,一個紅衣麗人便閃了進(jìn)來,看了自己一眼,趾高氣揚的道:“你就是杜若?”
杜若正沒好氣兒,再看看臉盤,跟剛剛走的毋寶箱八分相似,便也猜個大概,直接不客氣的冷了臉兒道:“不錯,我正是杜若,看你的長相,該是三小姐的大姐了?不過我不喜歡你,這是我的屋子,我不想看到你,請你立刻給我出去!”
毋寶瑤怒氣衝衝的來,本想先給杜若一個下馬威,再趁勢攆走了事,沒想到剛進(jìn)門自己還沒發(fā)威便給人家當(dāng)頭一棒,這話說的泠泠冰冰,完全沒把自己大小姐的身份放在眼裡,不由給噎的一愕,隨即暴怒的指著杜若的鼻子遠(yuǎn)遠(yuǎn)的罵道:“你好大的膽子,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中丞府的大小姐,不是你們這些下賤的野丫頭……”
杜若的小臉兒更寒了,只問道:“你出不出去?”
“我……”毋寶瑤指著杜若的鼻子還想不完事,卻突然聽見叮的一聲輕響,還未看清楚杜若如何出劍,自己的左耳的耳環(huán)已經(jīng)被杜若一劍削斷,毋寶瑤不由大驚失色,伸手摸摸自己的腦殼兒還在,不由驚魂失魄的指著杜若道:“你……你……”
杜若便厭惡的道:“你還不走?信不信我把你的腦袋砍下來?!”說著擡劍作勢欲再削。
“你……你好!你給我等著!”毋寶瑤沒想到這個叫杜若的如此的不好惹,簡直就是一個亡命之徒,一看她還要出劍,這一劍下來,自己的腦袋還在不在就難說了,好女不吃眼前虧,還是先保命要緊,毋寶瑤見了,也顧不上面子了,連忙掉頭灰頭鼠臉的出了方府。
走在路上,毋寶瑤還是心有餘悸,卻是越想越不對,忍不住問跟在後面的簪兒道:“簪兒,你說這次,你們?nèi)〗闶遣皇顷幬遥俊?
簪兒想了想,方小心的道:“就婢子看來,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兒!”
毋寶瑤卻憤怒的道:“什麼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兒?我看她就是純粹挖好了個坑兒,盡等著我去跳呢!那個杜若是誰?還很兇的?那簡直就是一個亡命之徒!你沒見那一劍,再偏那麼一點點兒,我的腦袋就沒有了,不行!這賬我還得找三妹算去!不能就把我這麼賣了卻什麼事情都沒有了,這是個做妹妹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