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成都的雨,似乎中了邪,自下起來開始,便越下越大,沒有像停的樣子,整個成都城頭頂上,依舊黑雲(yún)壓城,灌的跟鉛似的。
翰墨樓,簪兒已經(jīng)回來,正站在樓上跟毋寶瑤一起看雨。
今天方落雁與唐黑鷹在福安客棧激戰(zhàn),別人心裡沒數(shù),但簪兒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她自然不肯說破,只是看了一眼依舊在那裡悠閒看雨的毋寶瑤道:“大小姐,方府已經(jīng)傳過信兒來,方公子和杜若在福安客棧遭到賊人埋伏,杜若已經(jīng)身亡,二小姐和三小姐已經(jīng)在那裡了,我們就真的不過去看看嗎?”
毋寶瑤卻在那裡淡淡地笑道:“杜若死了,對我來說是好事,既然她們都已經(jīng)去了,我還去做什麼?”
說著,又用宮扇指指樓外瓢潑的大雨道:“再說了,簪兒,你再看看天上下的這雨,是合適出門的日子嗎?”
簪兒便不說話了,在她的眼裡,只有她自己與李桂,別人的死活與她真的有什麼相干?即便這個別人是毋寶瑤又怎樣?又更何況是杜若?
眼見簪兒不說話了,毋寶瑤這才又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樓外的大雨,暗暗地冷笑道:“這李繼宏還真是信人也,說要把杜若弄死,就真的弄死了,那我是不是也要投桃報李,該是要考慮算計算計我那可愛的三妹妹一下了呢?”
正想著,突聽簪兒又問道:“大小姐,我今天把菁兒打了這件事……”
驟然被簪兒打斷思路,毋寶瑤不由有些惱怒,忍不住回首道:“不是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嗎?打了就打了,有什麼大不了的?!那個菁兒就是嘴欠,你打得好,還免了我伸手呢!她老三要是爲(wèi)了這事兒能上來跟我拼命,我照樣兒讓她好看!”
看著毋寶瑤煩躁的樣子,簪兒算是徹底地把心放肚子裡了。
炊紅小築,雨澆如注。
三座大墳,一字排開。
上書小十子之墓,吳三娘之墓,中間是:嬌妻杜若之墓!
杜若的墳早已經(jīng)挖開,但仍未下葬,靈柩就停在院子中。
嬌妻兩個字是方落雁親手題上去的,但毋寶箱並沒有反對,生前,兩個人鬥得如火如荼,死去活來,但人之一死,萬事皆空,毋寶箱沒有理由嫉妒,也沒有理由反對,有的,只是深深的自責(zé)與懺悔,倘若——倘若當(dāng)時自己沒有那麼任性,沒有那麼自私,或許,或許杜若與方落雁相知相偎的日子還會長那麼一些,就絕對不會是僅僅這短短的半個月的時間!數(shù)年的苦等,短暫的歡愉,任誰也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痛啊!
“我好自私!我好自私!杜姐姐,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毋寶箱心底裡瘋狂的吶喊著,眼淚早已經(jīng)崩潰,毋寶箱跪在杜若的靈柩前,久久不肯起來。
方落雁也回想著前事種種,虎目中滿是傷心的淚痕。
“方……方公子,你這串鈴鐺哪兒來的?”
“若…若兒,這是我撿來的!”
“若兒?若兒?既然你是撿來的,爲(wèi)什麼你還能叫我叫出若兒這兩個字來?你該知道,這個叫法,除了我已經(jīng)死去的爹孃,就是你一個人這樣叫過,叫的語氣都那樣的像,方公子,你騙的我好苦!”
“若兒,是我騙了你,我不想讓你知道我是誰,不想讓你再爲(wèi)我傷心,爲(wèi)我苦惱,我不想你和你師兄真的決裂!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這輩子是我欠你的,不是你欠我的,倘若有來生,我一定娶你,好好的報答你——”
“方……方公子,這可是你說的,可……可不許抵賴……”
“方公子,經(jīng)過了千難萬苦我終於找到了你,我又怎麼捨得這麼快就離你而去呢?你還記得那時候你跟我說過的話嗎?那時候我們都還小,只有這麼高,你把鈴鐺交到我手上的時候說:‘小妹妹不哭了,小妹妹不哭了,這串鈴鐺送給你,以後嫁給小哥哥可好?’我那時候說的是:‘嗯,小哥哥,若兒不哭了,以後一定嫁給你,你可一定要等我呀!’你還記得嗎?……”
“杜若見過方伯父、方伯母,倚璧妹妹!”
“快起來吧,你就是我們當(dāng)時在陝西所救下的那個女孩兒?”
“正是若兒!”
“還叫杜姑娘?”
“你先前不還是叫我若兒嗎?這樣叫就挺好,我覺得親切!”
“患難見真情,就是你在情急之下所叫,纔是你心中所想的最真實反映,怎麼,方哥哥,你現(xiàn)在還不承認對我的感覺嗎?”
“原先還說這輩子是你欠我的,不是我欠你的,倘若有來生,你一定娶我,好好的報答我,可現(xiàn)在卻又兄妹之情了,你們男人難道都是這樣的口蜜腹劍,始亂終棄嗎?”
“這下總不是杜姑娘了?”
“這還差不多!”
“剛纔你兩個相好兒進來,都叫我攆出去了!”
“是啊,她那麼兇,我不過就是在那裡給你洗幾件衣服,她就過來不分青紅皁白的就連撕帶撓的,幸虧我躲得快,要不然再來幾下,只怕我就要破相了,方哥哥,若兒在這成都無依無靠的,就只有你和方伯父、方伯母、倚璧妹妹幾個親人,在這裡我又感到了家的溫暖,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我就知道,你會爲(wèi)了她趕我走,可我就是不走!我還不知道,我要是一走,那就真的沒機會再回來了!你要我走,可以,你一劍殺了我!”
“我不管,反正我不走,大不了你殺了我!我生是你方家的人,死是你方家的鬼,你動手吧!”
“呵呵,方哥哥,你好壞,你這是要包外宅呢,只是這外宅,你每個月只給二兩的用度,是不是也太少了呢?就這樣說出去,人家還不笑話死!”
“方哥哥,這怎麼叫過分呢?你放心,你的錢我一定看的死死的,誰也不給花,到時候,就我們兩個人花,我會是個會管家的好妻子的!”
“方……方哥哥,剛纔是你在打我?!”
“我早已經(jīng)跟你說了,你要是還不搬走我就打你走,你這次搬走不?”
“你是真的不打算出去了?”
“是啊,即便是爲(wèi)奴爲(wèi)婢,若兒也再不出去了!”
“你我都已經(jīng)是大人了,我要做什麼,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方公子,你是真的喝多了,我們還沒名沒分,你不能這麼對我!”
“你裝!你使勁兒給我裝,一根帶子,你解了這麼久還沒有解開,我看你能解到什麼時候?”
“哦,那她就沒有告訴你她還有一個叫張承驛的弟弟,在浣花溪邊還有一所很大房子嗎?”
“你……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她那個叫張承驛的兄弟,今天來過了,叫我給打走了!”
“啊——?”
“啊什麼啊?脫鞋,洗腳了!”
“我雖然不能讓三小姐改變主意,但我可以讓你見上她一面,以解相思之苦!”
“不錯,正是飛進去!”
“方哥哥,我知道,都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我也沒想到會弄成這個樣子,你能原諒我嗎?”
“你知道的,我喜歡你,你跟三小姐決裂也是因爲(wèi)我不肯從方府裡搬出來造成的,但現(xiàn)在我願意搬出來了,你能回去嗎?”
“我杜若也在此立誓:我這一輩子,只有一個男人,那就是方落雁!他生我生,他死我死!我杜若必將恪守婦道,孝敬公婆,尊重長姐,絕不持嬌爭寵,爭強鬥狠,擾亂門風(fēng),若違此誓,必讓我不得好死!”
“方哥哥,箱姐姐給你了一方帕子,這一方卻是我的,知道爲(wèi)什麼這個若字是紫色的嗎?”
“既然君心知我心,我心如紫血,你天天放在懷裡,就如同和我的心在一起一樣,可以嗎?”
“枕前發(fā)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
“你是不是嫌捏的太舒服了嘴賤呢?那我就好好兒的給你捏捏,省的你嘴貧!”
“你可別亂想啊,我們什麼事情都沒有,就是天兒太熱,我又給他拿背,身上出了汗,所以纔沒有穿半臂,你要是亂想,可就是你齷齪了啊!”
“我怎麼聽著這麼不對味兒,一般來說不都是郎君護著娘子的嗎?到了我這裡怎麼總是要翻過來?”
誰說我不要你護著了,我再堅強也只是一個女孩子……”
“呵呵,方哥哥,以前我都是嚇你,但這次是肯定不會了,這刀已經(jīng)穿透我的心臟,我這次是無論如何也活不過來了!”
“方公子,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思念你,思念了好多年,可眼見就要美夢成真了,可我卻要真的離你而去了,倘若這麼些年,我心中對你的思念,你眼睛都能看到,那該有多好……”
“倘若這麼些年,我心中對你的思念,你眼睛都能看到,那該有多好……”方落雁細細的回味著杜若的最後這句話,這裡麪包含了是多少的思念、眷戀與不捨,多少的執(zhí)著、付出與不甘,方落雁突然又回想起杜若最後那淚中帶笑的眼神,只覺得心似乎都要給裂開了,忍不住再次一聲的嚎叫:“杜若——若兒——?!”
哐!院門給人一腳重重的踢開,院門後,馬匹旁,一個人便在滿天風(fēng)雨中深一腳淺一腳的奔了過來,來到方落雁面前,二話不說,狠狠地一拳便打在了方落雁的眼眶上。
立時,鮮血迸飛,卻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因爲(wèi)這個人雖然不是杜若的什麼人,但他對杜若的感情,全成都人都知道,他就是那個被全成都人當(dāng)傻子嘲笑了一個多月的重甲校尉張承驛!
方落雁退後兩步,一跤跌在泥水中,張承驛便跟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提了起來,再次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方落雁再次倒下,他再次將方落雁抓起來,再次一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臉上。
一連三拳,方落雁毫不反抗,任由張承驛一拳一拳的狠狠砸在臉上,眼淚和著血水在雨水中飛濺。
終於,張承驛的第四拳再也砸不下去,只緊緊地抓住方落雁的衣領(lǐng),眼淚滂沱的喊道:“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你一個堂堂的男子漢,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方落雁,你還有臉天天誇你是當(dāng)今天下聰明第一,才學(xué)第一,武功第一,耍賴第一古往今來亙古未有瀟灑風(fēng)流的第一美男子?我看你狗屎都不是!”
張承驛罵完,放開方落雁,一跤跪在杜若的靈柩前,哭道:“神仙姐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正眼瞧我一眼,可我張承驛這輩子就是隻認你一個了,你放心,殺你的人,方落雁給你挖不出來,我張承驛哪怕用一輩子也要把他挖出來!還有,那隻胡牀我已經(jīng)跳了一大半兒了,我還會繼續(xù)跳,我一定會跳過去的!到那時候,我就到這裡來跳給你看!那時候,你一定會正眼看我的,一定會的!”說完,張承驛也不理衆(zhòng)人與方落雁,只又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門外走去,又上了馬,一拉繮繩,那馬咴兒——的一聲嘶叫,在半空中略微一頓,然後旋轉(zhuǎn)馬蹄,又往回狂奔而去。
眼見張承驛已經(jīng)離去,南玉屏走了上來道:“二弟,杜姑娘已經(jīng)走了,我們還是早讓她入土爲(wèi)安吧!”
方落雁終於痛苦的點了點頭,見衆(zhòng)人合力將靈柩擡入坑中,然後就要往上覆土,方落雁突然喊道:“慢著!”
說著便跳下深坑,將杜若的靈柩又打了開來,從杜若的右腕上將那串紅繩穿過的鈴鐺取了下來,卻把自己一直隨身所帶的那半串鈴鐺又解下一半來小心翼翼地給她帶上,將剩下的散亂的鈴鐺與杜若的那一串一起小心地收進懷裡,這才又封了棺,爬了上來鄭重的對著靈柩拜了三拜,沉聲作歌道:“亭亭如荷兮肌如玉,巧笑回首兮神爲(wèi)水,諄諄細語兮鈴爲(wèi)媒,錯看良人兮魂散飛,黃土一捧兮天地淚,長相思兮長相隨……”
長歌聲中,黃土一蓬一蓬的落了下來,直到將杜若的靈柩徹底埋沒。
李仁罕府,一名暗影衛(wèi)將奪得的密信交給李仁罕,李仁罕看了看周圍已經(jīng)再無外人,只有李繼宏一人,這纔對照著密信將漢字一個個的譯了出來,又從案子上拿起一本詩經(jīng)來,詳細的一對照,不由哈哈笑道:“這個老傢伙還真是老奸巨猾,如此一來,我們確實不但可以將兵器順利的交給他,還可以順便把馬匹接回來,真是一舉兩得!”
李繼宏不由問道:“爹,上面寫了些什麼啊?”
李仁罕便面色一冷道:“繼宏,有些事情還不到你該知道的時候,就不要亂問!”
“是!”李繼宏忙道。
李仁罕卻又笑了,道:“這次暗影衛(wèi)任務(wù)完成的不錯,你確信沒有什麼破綻嗎?”
李繼宏不由笑道:“爹,你就放心吧,這次唐黑鷹奪取密信,本來就在我們的監(jiān)控之下,他卻恰巧跟杜若同歸於盡了,反倒省了我們一次工夫,只是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沒有把方落雁殺掉,真是美中不足!”
李仁罕也笑道:“凡事莫強求完美,能夠成功的取回密信,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不過你確信方落雁不會向王子告狀我們伏擊他嗎?”
李繼宏便笑道:“首先,現(xiàn)在大蜀建國不過才幾個月,皇上就病重,王子監(jiān)國,但王子手中並沒有兵權(quán),首先要的是穩(wěn)定,所以他不會輕易得罪任何一個手握重兵的將領(lǐng),這一點兒方落雁應(yīng)該明白,他現(xiàn)在去告密,手裡又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jù),只會讓王子加大和我們之間的猜忌,萬一猜測有誤,逼得我們與王子刀兵相見,這個責(zé)任他承擔(dān)不起。第二,也是最關(guān)鍵的,方落雁迄今爲(wèi)止不過就是看見我們與吐蕃人有過一次接觸,可這又能說明什麼?說不定我們是正常做生意呢!而至於那封密信?他手裡有嗎?即便有?他能破譯出來嗎?他拿什麼去告密?全憑猜測嗎?只怕不用王子,趙季良那老傢伙就會讓他先閉嘴!還有,關(guān)於唐黑鷹的事情,我已經(jīng)讓李桂散播消息出去了,這就是一場青城山賊寇與方落雁之間的一場情殺,相信方落雁夠聰明的話,也只能以此爲(wèi)藉口了結(jié)這件事,因爲(wèi),他應(yīng)該知道,我們既然敢拿他下手,那麼只要撕破了臉,不要說是他,就是他的家人、朋友,我們都可以下手!”
李仁罕也不由微微點頭道:“不錯,他要是識得時務(wù),就暫時閉嘴!當(dāng)今亂世,爲(wèi)父戎馬半生,又跟隨孟知祥打下這片基業(yè),功勳卓著,但也引起了趙廷隱,趙季良、張公鐸他們的嫉妒,所以爲(wèi)父的兵馬從不敢稍歇,怕的就是有朝一日與他們刀兵相見。
我們都是孟知祥的老臣,他對我亦有大恩,有他一日,我便沒有異心,而他也能壓服得得趙廷隱他們,所以大家才相安無事;但倘若他挺不過這一關(guān),小皇帝登基,那以小皇帝的威信,那肯定是壓不住趙廷隱他們的,倘若他對我們父子好還罷了,倘若他敢聽信趙廷隱他們的攛掇,對我們父子不利的話,那也就別怪我學(xué)他孟知祥!”
李繼宏聞言不由大喜,急問道:“父親,那孟知祥當(dāng)時因爲(wèi)有明宗舊情所在,只要蜀王名號而未稱帝號,及明宗卒,這才稱帝,父親可是真的也要學(xué)他?”
李仁罕不由大笑道:“你這小子,也是想要當(dāng)皇帝想瘋了吧?我可告訴你,這皇帝不是那麼好做的!你沒看到我們前面的大唐,多少皇帝在位子上沒幾天就命喪黃泉了?我固然不一定這樣想,但如果有人硬逼我,那我也沒辦法是不是?”
“是是!那是!那是!”李繼宏也眉開眼笑的道。
李仁罕這才嘆道:“這下你可知道我爲(wèi)什麼要從吐蕃買馬?對原先成都的勳舊幾近苛刻之事了吧?我們現(xiàn)在的軍力固然佔優(yōu),但還是並不足以完全壓倒趙廷隱他們,所以爲(wèi)父纔不斷的秘密從吐蕃買馬擴充馬軍,狠狠地敲詐原先成都城中的富戶,來採買刀兵,優(yōu)待我的將兵,壯大我的實力,使他們忠心於我而不是忠心於大蜀,只有這樣,萬一孟知祥百年之後,小皇帝登基,出現(xiàn)了最壞的狀況的話,我們也不至於毫無反手之力,真要那樣,即便要不了整個大蜀,但大半個蜀地,你爹我還是很有信心的!”說著,李仁罕眸子中又寒光四射。
_ тTk дn_ C○
李繼宏不由嚇了一跳,還是嘿嘿的笑道:“原來父親如此的高瞻遠矚,眼光放得這樣的長遠,但願孟知祥能夠早日好起來,即便好不起來,也但願那個小王子孟仁贊不要做出什麼糊塗事來!”
李仁罕便冷哼一聲道:“哼!我本不欲反,奈何逼我,我又如之奈何?”卻又道:“對了,那天在福安客棧方落雁要見的那幾個人查清楚身份了嗎?”
李繼宏笑道:“還沒有,據(jù)說是幾個吐蕃人,應(yīng)該是方落雁得到密信後請來的通譯,可是他又怎麼知道這信是加密了的,就是找來通譯也是沒有用的!”
李仁罕沒笑,還是道:“不能掉以輕心,告訴暗影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程峰,儘快找到那幾個通譯,不管他們又沒有見到密信,都殺了!”
“是!”李繼宏忙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