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當李仁罕、張業、候弘實進來的時候,發現趙季良等人已經站在那裡了。
李仁罕不管趙季良等人,只管上前行禮道:“啓稟皇上,我等三人已經查過自己所部,顧沅之事確實不是我等部下所爲,請皇上問兩位趙大人,是不是他們的手下一不小心做了此事?”
趙廷隱立刻出來道:“真是不巧,我們也剛剛回來,證實顧沅之事也不是我們的人做的,李大人只怕是多想了!”
李仁罕本是老奸巨猾,心中有所想,見趙廷隱陰著一張臉,也不想與他爭鬥,便轉頭向張公鐸笑道:“那既不是你們,也不是我們,難道是巡城司或者六軍做的?我早就說過,成都的軍隊早就該需要整飭……”
孟昶立刻便怒道:“胡說!六軍與巡城司一直都是拱衛京城,從來就沒有出過什麼亂子,現在顧家出了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是你們這些外來的大軍做的嗎?”
李仁罕立刻便叫道:“皇上,這可真是冤枉!事發當日,我們所有的將校都沒有進城的,這裡有花名冊點卯可以作證,這些事情真是不是我們的人做的……”
孟昶當場就惱了,怒道:“你們兩邊的卯都是自己人點的,人也都是你們自查的,誰知道會不會有錯誤?朕不問別的,只是問誰給你們的權力私自調兵到成都來的?!”
這話有分量,調兵自然是有原因的,孟知祥一死,各人不管是因爲猜忌是自保是爭好處還是被動應對,成都的局勢太複雜,誰也不敢掉以輕心,明知道私自調兵是大忌,但大家心裡各自都明白的很,有兵就有底氣,現在的皇上年幼底子薄,是不可能真拿自己怎麼樣的;但站在這裡的誰都不傻,都不會將這事情傻傻的說破,所以五個人都自管低了頭,不去看孟昶。
孟昶看著五個人,越看越氣,卻還是無可奈何,忍了忍方繼續怒道:“朕不管這次顧沅的事情到底是誰做的,從明天起,你們五個節度使的兵馬就都必須給朕撤到封地去!誰也不許再留一兵一卒在成都城外!”
趙季良、趙廷隱不置可否,李仁罕卻急了,忙道:“皇上,萬萬不可,你新登帝位時日方短,大蜀又是初定,難不保有居心叵測之人暗中覬覦,我們的兵馬在成都城外,絕對可以震懾這幫宵小,使其不敢有所作爲!”
孟昶聽了這話,怒極反笑,道:“聽李大人這話,你們調兵還是爲了朕的安全、大蜀地安定著想了?”
李仁罕立刻恬不知恥的一腆肚子道:“然!確實是這樣的,先帝將皇上託付給了老臣衆人,老臣又怎麼敢不盡力?”
孟昶都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得又是一聲大喝道:“行了,朕多謝各位大人的好心!但朕相信,有諸位大人在成都這麼擁護朕,不管是前些日子還是以後,都沒有任何宵小敢於作亂的,諸位大人就把隊伍都撤回去吧!”
五個人又都不說話了,李仁罕心想:“老夫在城外的軍隊就是保證老夫的安全的,你想讓他們撤走?那是門兒都沒有的,就是兩個姓趙的的和張業候弘實答應了撤走,老夫也堅決不撤兵,你又能奈我何?”
正想著,坐著的孟昶卻突然又說話了,道:“李大人,你一直都在說我大蜀的軍紀需要整飭,現在朕看來也卻是這樣,你看朕來要你做這六軍諸衛指揮使幫朕整飭軍紀,你帶頭撤軍如何?”
李仁罕一愣,隨即大喜若狂,卻又立刻壓住心中的激動強做鎮定的道:“皇上,這撤軍一事很是煩瑣,不是一朝一日便可以撤的乾淨的,更何況趁著五處的軍隊都在這裡,皇上何不先把指揮使的位置給了老臣,老臣先整飭一番再放他們回去,也好在各地做一個典範?”
龍椅上的孟昶心中暗自一聲冷笑,心道:“老賊,你的反應果然跟我們估計的一樣,但我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省的你分心去看我們做什麼了!”想著,嘴上卻道:“李大人,朕是皇上,朕的話也要跟你們商量嗎?朕還是那句話,你什麼時候帶頭撤軍了,什麼時候這六軍諸衛指揮使的位子便是你的,你自己想!”說著,也不理衆人,自顧起身便向內宮走去。
“哎哎——皇上?皇上?!”李仁罕急了,連忙叫道,但孟昶已經到裡面去了。
趙季良和趙廷隱、張公鐸見孟昶已經到裡面去了,也不在殿上久留,只是看了李仁罕三人一眼道:“李大人,皇上已經說話了,你要是帶頭撤兵,就跟我們說一聲,我們同時撤兵,要是不撤,我們也就不撤了,你自己看著辦!”說完,也自顧向外走去。
張業看著漸漸遠去的三人,連忙問李仁罕道:“舅舅,你看,這兵我們撤還是不撤?”
李仁罕狠狠的咬咬牙,心如百爪撓心,患得患失,無比的糾結,終於卻又陰陰地笑著道:“我們撤!誰說我們不撤?但我們只後撤百里,撤出成都地界,撤到我武信軍與成都的交界處就行了,先把這個位置拿到手如何?”
張業和候弘實聽了,也會心的笑了。
毋府,毋寶瑤在樓前見毋寶箱和菁兒又要出去,不由叫道:“三妹,不是告訴過你少出門了嗎?你們這是又要到哪裡去?”
毋寶箱回頭道:“小雨那裡,雖然我前面囑咐過她,但還是不放心,我再過去看看,她畢竟是我們家出去的人!”
毋寶瑤看了一眼遠處懶洋洋靠在門框上上嗑瓜子的簪兒一眼,慘笑道:“小雨本來是我的丫頭,那時候我百般的挑她的不是,今日一想,她卻是我所有丫頭當中真心對我最好的一個,前事種種,竟都是我這個做主子的在自己變著法兒的胡作;今日她卻攤上這樣的事情,罷了,我就與你再去走一趟吧,也算是我對她的一點安慰補償?”
“你的身子……”毋寶箱不由又看了看她已經開始微微隆起的小腹遲疑的道。
毋寶瑤卻苦笑道:“現在還不是很看得出來,要是再過上個一個月兩個月,那就完全的顯懷了,那時候姓李的不娶我,正好去堵他家的大門!”
毋寶箱有些黯然道:“大姐,有些事情真的要三思,你現在打掉還來得及!”
毋寶瑤卻堅決的搖頭道:“我是不會打的,李繼宏,這輩子我是嗑定他了,我們走吧!”
毋寶箱無法,姐妹兩人便聯袂出府來,她兩個一出來,錦兒和簪兒自然也跟上,錦兒本來一直就對簪兒有種畏懼的心理,見簪兒也跟了出來,竟不敢搶在她前面,反倒拉在她後面半步,毋寶瑤見了,暗暗嘆了一口氣,也不說破,幾個人便往大街上走來。
幾個人剛到大街上,便有一個李府潛伏的家丁看見了,立刻撒腿便向知味摟跑來。
“公子公子,三小姐出來了,出來了,後面還跟著……”家丁氣喘吁吁地衝進樓裡,對著正在喝酒的李繼宏一陣大叫。
“出來了?”正在喝酒的李繼宏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往外衝。
“公子,她是和……”家丁還想說得再明白一些,李繼宏卻急不可耐的怒道:“囉嗦什麼?!本公子不管她跟誰出來的,這次只要出來就別想在逃出去,你帶上幾個人去把所有的路口都給我堵了,我就不信這次還有南玉屏來救她?就是來救她,你們也要給我死死的拖住了,你們可以死,但南玉屏不許過來!”
家丁的下半句話被噎在嘴裡,但看了李繼宏惡狠狠的樣子,也不敢分辨,連忙帶上人向別的路口衝去,李繼宏便帶著李桂和方安急衝衝的向著毋寶箱過來的方向衝去。
毋寶瑤有身孕,毋寶箱並不敢走快了,兩個人正轉過一個街角,迎面便看見李繼宏三個人呼啦啦的飛奔著闖了過來,李繼宏遠遠的還哈哈大笑著道:“三小姐,這次我看你往哪裡逃?”
毋寶箱遠遠的聽了這聲音,不由嚇得臉色煞白,心道:“我不過就是又出來準備到小雨那裡走一趟,他還真是如蟻附骨,處處跟著我???真是悔不該不聽方叔母和南玉屏南大哥的話,現在只能看看能不能走的脫了,要是走不脫,那可真的是大大的不妙!”說著,慌忙一拉毋寶瑤的手驚慌的道:“大姐,快走!是李繼宏!”
毋寶瑤本有心事,正在低著頭走路,聽了毋寶箱這句話,反倒狠狠地一拉毋寶箱的袖子,怒道:“你怕什麼?不就是個李繼宏嗎?我正想找他,他就自己送上門兒來了!你在這兒看著,我看他能把你怎麼樣?”
毋寶箱一看大姐鎮定的樣子,再左右一看,兩個路口竟已經都有李繼宏的人在圍了過來,也知道再也走不脫,只得強自鎮定,站住了靜靜的等著李繼宏的到來。
毋寶瑤本低著頭走路,李繼宏又衝的快,眼睛中只有毋寶箱了,並沒有注意到任何人的存在,待衝到兩人面前了這才冷眼瞧見毋寶箱身邊的毋寶瑤,李繼宏這下大驚失色,立刻猛地向前剎住前衝的步子,一頭撞進街邊的一個蔬菜攤子,狼狽不堪的爬起來瞠目結舌的道:“毋……毋寶瑤,你……你怎麼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