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沒有等到方落雁交班回來,剛一送走毋寶箱便疾步朝南門走來。
南門,方落雁正在執勤,突然看見小碧快步走來,不由問道:“小碧,你怎麼來了?”
小碧便道:“公子,出事了!”
方落雁不由一驚,問道:“出什麼事了?”
“三小姐來家裡了!”小碧道。
“哦,她來便來唄,能出什麼事?”方落雁一聽是這事兒,不由又放下心來。
“可她跟杜小姐衝突起來了!”
“啊?真是怕啥來啥!”方落雁懊惱的道,又問道:“衝突的厲害不?杜若動手打人了嗎?”
“杜小姐倒是沒動手打人,打人的是是三小姐!”小碧道。
“寶箱?”方落雁不可思議的道:“她還會動手打人?杜若還手了嗎?”
“沒有!”小碧道。
方落雁最怕的就是杜若動手,她就是個人形殺器,只要是一出手,男人都會筋斷骨折,人頭落地,有更何況是寶箱,就是給她三十個四十個加在一起也絕對不是杜若的對手,但現在聽小碧說她沒動手,方落雁這心便又放下來了,只要不動手,吵兩句也沒什麼大礙,出不了什麼事情。
但現在小碧卻又吞吞吐吐面有難色的道:“但……但她被打的急了,就推……推了三小姐一下!”
“然後呢?然後怎麼樣了?”方落雁沒好氣的道:“小碧,你要說話就一句話吧話說完,不由總這樣吞吞吐吐的,難受死人了!”
“然後三小姐就受傷了啊!”小碧道。
“傷哪裡了?”這下方落雁立刻緊張了,連忙問道。
然後小碧便紅了臉,扭扭捏捏的小聲兒道:“屁……屁股!”
“屁……屁股?”方落雁一愣,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不由又大聲重複了一遍。
小碧聽他叫的大聲兒,不由擡頭又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又紅著臉點了點頭。
“那傷的嚴不嚴重?”方落雁也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過大了,連忙心虛的朝周圍掃了一眼,這才轉過頭來氣急敗壞的道。
“流了不少血,看來傷的也不輕,三小姐哭著走的!”小碧實話實說道。
“我的天哪!這是怎麼搞得,我不過就是不在家半天,她們就搞出這些事情來!”方落雁不由以手蹙額,崩潰的道:“小碧,她是怎麼傷著的?兩個人又是怎麼打起來的?你給我詳詳細細的說一遍!”
小碧便將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方落雁聽了,鬱悶的只想吐血,心想事情的發展怎麼就這樣的狗血,杜若要是不閒的無聊給自己洗內衣,毋寶箱要是不閒的無聊的去招撩杜若,這一切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但事情已經發生了,自己就得先去看看毋寶箱,畢竟現在她是傷者,剛想回頭給副尉交代一下就想翹班兒,卻突聽小碧又在後面弱弱的道:“公子,三小姐還有一句話要我帶給你!”
方落雁正在火頭兒上,聞言不由怒道:“有話快說,有屁就放!”
小碧本還顧忌著他的感受,聽了這話,也惱了,一禿嚕子的急怒道:“三小姐叫我給你帶話兒,說叫你三天之內一定要趕走杜小姐,否則,她就不認得你,她還說了,她說到做到,一定做到!”說罷,氣兒也不喘一口,扭頭蹬蹬蹬氣鼓鼓的走了。
轟——這下方落雁徹底傻眼兒了。
中丞府,毋寶箱已經上好了藥,正撅著屁股趴在牀上,毋寶瑤、毋寶晴就守在她的牀前。
毋寶瑤的嘴都笑歪了,呵呵大笑著道:“三……三妹,你怎麼就恰恰的傷到那個地方?”
毋寶箱也紅了臉,憤怒的道:“大姐,你就不要笑了,誰知道坐下去的時候正是那個破罐子,我的屁股上開了一個大口子,肯定幾天之內是絕對動不了了!”
毋寶晴也笑道:“你這也是活該,好好兒的在家裡不呆,非要去惹那個杜若,這下吃虧了吧?!”
毋寶箱卻哼了一聲道:“還不知道誰吃虧呢!反正是她推的我,我就正好有藉口叫方公子趕她出去了,只要她出去了,就是再在我屁股上劃一道口子我都樂意!”
“吆……吆嗬!我們家三妹的屁股就那麼不值錢起來了?人家方公子要是不趕呢?”毋寶晴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存心撩她道。
“他敢?!”毋寶箱立刻便氣炸了眉毛,怒道:“我都傷成這個樣子了,他要是還不替我出一口氣的話,我還理他做什麼?他要護著那個杜若,那就讓他護著去好了,就讓他們倆個單過,我躲開行了吧!”
“你這都是氣話,這事兒跟人家方公子是半個銅板的關係都沒有好不好!純粹就是你們兩個瞎掐掐起來的!”毋寶晴不由哭笑不得的道。
“反正我不管,我已經給他下了最後通牒,三天之內,他要是還不把杜若趕走,我就跟他絕交!”毋寶箱憋著嘴道。
“三妹,你不是認真的吧?”毋寶晴笑道。
“這有什麼?我說到做到!不打一個誑字的!”毋寶箱梗著脖子臉紅脖子粗的道。
正說著,小丫進來到道:“三小姐,外面方落雁方公子求見!”
毋寶晴便看著毋寶箱笑道:“看,這說曹操,曹操就到呢,叫不叫他進來?!”
“二姐,”毋寶箱不由朝著毋寶晴氣道:“我傷到了這裡,叫他進來做什麼?再說了他還沒把杜若趕走呢,我見他做什麼?”說著,朝小丫道:“小丫姐姐,麻煩你出去跟那個人說,我的要求也不高,要求他做到的,就請他一定要做到,否則,我是真的不認得他了,我們的緣分就此而盡!”
“三妹?!”毋寶晴還想再勸勸,毋寶箱卻在氣頭上,只朝小丫擺擺手道:“行了,你就這樣跟他說就好了,就說我毋寶箱做的決定,從來都不後悔!不是我不珍惜他,是他不珍惜我,如是而已!”
中丞府門口,小丫將毋寶箱的話跟方落雁一說,方落雁立面如死灰,喃喃的道:“不是我不珍惜他,是他不珍惜我,如是而已!如是而已!”
不錯的,不管怎麼樣,毋寶箱都是始終一個人對自己情有獨鍾,默默而付出的,始終不曾分心他顧,現在是自己這邊多出了一個杜若,不管是自己是有心的也罷,無意的也罷,都是自己先對不起毋寶箱,毋寶箱要發火兒,要提出這個要求,確實一點兒都不過分,看來還是要先委屈一下杜若了,方落雁想著,慢慢的朝著家裡走來。
方落雁回到家裡,杜若早已經在房裡等著他了,一見他進來,便立刻過來抓著他的胳膊道:“方哥哥,你可回來了!”說著,眼圈兒一紅,就要哭出來。
方落雁只聽小碧說杜若推毋寶箱,沒聽她說毋寶箱撓了杜若,現在一見,只見她臉上、脖子上,都是紅腫的指痕,觸目驚心,心道,這毋寶箱也真不是個好相與的,就杜若這身手尚且讓她給撓成這個樣子,那要換了一般人,那得了?當然,這也肯定是杜若讓著她,否則,僅憑杜若那身手,只一腳,毋寶箱就不是現在僅僅屁股上受傷那麼簡單了,想著,不由也替杜若內疚起來,憐惜的道:“都是她撓的?”
杜若便點了點頭,眸子中含著淚花兒嬌弱的道:“是啊,她那麼兇,我不過就是在那裡給你洗幾件衣服,她就過來不分青紅皁白的就連撕帶撓的,也幸虧我躲得快,要不然再來幾下,只怕我就要破相了,方哥哥,若兒在這成都無依無靠的,就只有你和方伯父、方伯母、倚璧妹妹幾個親人,在這裡我又感到了家的溫暖,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她這幾句話說的情真意切、動人心絃,方落雁心中一軟,險些就軟口答應了,但又一想毋寶箱的決絕,不由又連忙將她的手輕輕的拿開,溫言道:“若兒,我知道你不容易,對我也是真的很好,但三小姐對我也是真的,請你也爲我們考慮考慮,出去躲幾天可好?”
杜若的淚終於簌簌的落下來了,哭道:“我就知道,你會爲了她趕我走,可我就是不走!我還不知道,我要是一走,那就真的沒機會再回來了!你要我走,可以,你一劍殺了我!”說著,將碧水劍從牆上摘了下來,一把扔給方落雁。
方落雁連忙接住,勸道:“若兒,若兒……”
杜若卻直接不聽他的話,只管哭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走,大不了你殺了我!我生是你方家的人,死是你方家的鬼,你動手吧!”
方落雁見她哭的梨花帶雨,雨打海棠,也實在暫時沒有辦法,只得放下碧水劍,輕輕的走了出來。
方落雁走了出來,卻見方倚璧一個人站在院子中,不由問道:“你早來了?”
方倚璧搖搖頭:“也沒多久,聽了小碧的報信,我先到中丞府去看了看箱妹子,這纔回來,回來便聽到你們在談事情,我就沒有進去!”
方落雁不由苦笑道:“事情你也都知道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方倚璧不由吐了一口氣道:“死結?”
方落雁也不由慘笑道:“死結!兩個人都是這樣的要強,誰也不肯退讓,我不能爲了這個傷了那個,爲了那個,傷了這個,我該怎麼辦?”
“那你對她們的感情到底是怎麼樣?”方倚璧問道。
方落雁便道:“我對箱兒的是喜歡,對若兒的是可憐,我可憐若兒,把她當妹妹,卻一直都沒有想和她在一起的想法,可現在若兒不承認這點,一直想留在我身邊,你叫我怎麼辦?”
“你難道就不能跟她說的明白一點兒?”
“我跟她說了,可她的執念那麼深,一直不肯聽,我能有什麼辦法?”方落雁嘆道。
杜若便點點頭,道:“那越是這樣,那你就越要讓她明白,你跟她是不可能的,只有這樣,才能叫她早日走出原先的執念,找到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是啊,今天已經不可能了,我明天再勸勸她!”方落雁道。
方倚璧也點點頭:“不要太激烈了,那個孩子很倔強的!”
“我知道,她一直都是個好人,我不會傷害她!”
今夜,方落雁獨對明月,長吁短嘆;杜若也在房中,獨自坐在梳妝檯前,輕輕的抽泣,淚珠兒不住的滑落下來,打在臺面上,點點滴滴,終於斑斑駁駁,模糊了視線;同樣,在中丞府中,燭影搖紅,毋寶箱也趴身俯臥,雙目怔怔的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今夜,三個人都徹夜未眠,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