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毋寶箱已經潑完了一罐子雞湯,菁兒連忙又把剩下的一罐兒遞了上來,毋寶箱便使著勁兒的潑。
但李繼宏練武出身,眼光老辣,鍋蓋施展開來,那雞湯竟是全在鍋蓋兒上,未沾染到身上一滴,李繼宏哈哈的笑道:“三小姐,你這罐子雞湯也快潑完了吧?還不快快的陪著我走一趟?”
毋寶箱使勁兒的潑著罐子裡的雞湯,終於再也潑不出來了,毋寶箱急了,將罐子往李繼宏的鍋蓋兒上一摔,尖叫一聲,邁開步子便想跑。
李繼宏又哪裡能讓她如願?哈哈大笑著將雞湯淋漓的鍋蓋兒一扔,伸手便向毋寶箱的玉腕抓來。
突然,斜刺一腳,李繼宏只覺得一股大力涌來,居然被人一腳踹出三五步開外。
李繼宏從小以來何曾被人這樣偷襲過,連忙站起身來憤怒的大叫:“誰?”
然後便看見南玉屏正一臉冷冽的站在前面,不由怒道:“姓南的,是你踹我?”
李仁罕通過方安來誣陷方落雁的伎倆,別人不知道,方家衆人都門清兒,南玉屏本就對李繼宏更沒有好感,再加上現在方倚璧和方夫人都病著,南玉屏的脾氣便也不好,要不然剛纔也不會忍不住就是斜刺一腳將他蹬開,雖然用了力,但也還是留了分寸,否則李繼宏就不是退後兩三步的事情了,聞言冷冷的道:“李公子,你這是在當街調戲民女嗎?這樣可讓李大人的面子往哪裡擱?”
李繼宏不由語塞,隨即道:“南玉屏,你這是在多管閒事嗎?”
南玉屏便氣道:“李繼宏,三小姐跟我二弟相交,你現在在大街上如此,成何體統?”
李繼宏:“方落雁是吐蕃的奸細,已經被我大蜀通緝,他們已經是沒有可能了,我在這裡追三小姐又與你何干?”
南玉屏冷冷道:“我二弟的事情,現在還只是懷疑,一切還要等他回來之後才能徹底認定,你現在就下手著實令人不齒!”
李繼宏便也不讓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方落雁既然還沒回來,三小姐便也是無主之人,李某有何追求不得“”
南玉屏白了他一眼,懶得跟他說話,轉身護住毋寶箱道:“三小姐,我們先回去吧?”
毋寶箱點點頭,帶著菁兒快步便走。
李繼宏大感跌份兒,伸手便向南玉屏的肩膀扣來,怒道:“南玉屏,你是存心找茬兒是不?”
南玉屏側身一讓,讓開了他的手,雙目炯炯的道:“李繼宏,你爹雖然厲害,但這大蜀,畢竟姓孟,不姓李!”
李繼宏一愣,隨即怒道:“南玉屏,以前看在我姐姐的份上,我一直忍著你,你卻一再的找我麻煩,難道真的以爲我不敢動你了嗎?”
南玉屏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鬱悶的道:“李繼宏,這話不是應該我來說嗎?要不是你姐姐,我只怕早就把你打趴下了,還輪到你現在在這裡叫囂?”
李繼宏越來越生氣,緩緩的拉開了架勢道:“嘿嘿,不錯,早聽說南指揮拳腳雙絕,連吳越的顧半峰都不是對手,一直未曾領教,今天就請指教指教?”
南玉屏這幾天諸事不順,正也窩火,聞言同樣冷笑道:“你若打輸了可不要到你姐姐那邊哭!”
李繼宏的鼻子一下子就歪了,怒道:“你放屁!”說著一拳攻來。
南玉屏是真正的一流高手,對上顧半峰、小十子那種真正的高手都能打贏,又更何況候令欽李繼宏這種勉強二流的高手?先前不想將事情鬧大,還留了分寸,現在既然已經拉下了面子,那又何必再留情?
南玉屏心情不好,也存心想給李繼宏留下一個教訓,原地不動,冷眼看李繼宏的來勢,全力出手,只一個劈掛,一腳便狠狠地正劈在李繼宏的面門上,李繼宏只覺得迎面一黑,呯的一聲直接躺在地上。
毋寶箱、菁兒、李桂、李安還有遠遠的胡大海本還想看一場龍爭虎鬥,沒想到南玉屏的實力如此的可怕,乾淨利落,一腳搞定,不由都有些傻了。
毋寶箱愣了一會兒,看著李繼宏臉上大大的腳印兒又有些想笑,連忙掩了口道:“菁兒,我們走!”
菁兒也掩口而笑,跟著南玉屏和毋寶箱走了。
李桂、李安這纔回過神兒來,連忙上來扶起昏迷的李繼宏搓胸捶背的道:“公子公子!”
李繼宏悠悠的醒來,伸手摸摸紅腫的臉面,知道這次丟臉丟大發了,忍不住站起來破口大罵道:“他孃的,南玉屏呢?南玉屏,你給老子出來!偷襲暗算算什麼本事?有種光明正大,再跟老子大戰三百個回合!”
李安瑟瑟的看著他心道:“你本事不如南指揮就是不如,就是再大戰三百回合躺下的也還是你!”
那邊李桂卻小心的勸道:“公子,你不用叫了,姓南的已經帶著三小姐回去了!”
“我……我靠!”李繼宏一口惡氣無從宣泄,忍不住破口大罵道:“南玉屏,從今天起,老子與你勢不兩立!”
李桂看看街上的行人,圓滑的勸道:“公子,今天也沒什麼事情了,我們先回去吧?”
李繼宏一口惡氣出不來,又怎肯回去,怒道:“不行,我不回去!我今天一定要把這口氣出來不可!南玉屏打了我,我也一定要打人出氣!”
李桂想了想,想起錢大猛跟隨李仁罕出征維州的軍隊還在城外沒有返回遂州,便陪著小心道:“公子,那我們不如去軍營?錢將軍那裡有不少人,你可以隨便打著出氣!”
“錢大猛?”李繼宏一愣,隨即看了看李安道:“咦,我怎麼突然想起錢將軍手下有幾個軍官因爲以前在外面強搶民女的事情被顧夐罵過,現在顧夐不在了,他兒子還在,我就是不打人,看別人打人也很不錯,是不是,李安?”
他說著說著笑了,臉上的腳印兒更顯邪異,李安知道他是要爲自己辦事了,又是羞愧,又是興奮,連忙俯低了身子道:“是公子,謝謝公子!”
“哈哈哈……”李繼宏便又高興起來,叫道:“你不用謝我,剛纔給我遞鍋蓋兒,眼力界兒很好!我們走!別的不說,今天先就把顧沅打殘了再說!”
三個人便向城外走去,李桂一邊走著,一邊拿斜眼兒看著李安,心中暗暗的罵道:“這個死方安,原先在方落雁身邊的時候還沒看出太怎麼樣來,但來到李繼宏身邊,竟懂得如此的善於奉迎,看來以後要好好的防著他,否則,長此下去,這府裡,哪裡還會再有我的位置?”
城外大營,錢大猛、李繼宏坐在行軍帳中,幾個軍官和李桂,李安分別站在兩邊。
錢大猛道:“這就是當時跟顧夐發生衝突的那幾個弟兄,你說當時戰火連天兵荒馬亂,弟兄們都是彆著腦袋在褲腰帶上打仗,好不容易活下來了就想找幾個女人樂呵樂呵,卻叫顧夐那個老匹夫逮住了,一人打了三十軍棍,這還不算,還要開革回家,你說老夫能這樣做嗎?”
李繼宏連忙賠笑道:“錢叔叔自然不能這麼做,大家都是在戰場上的生死弟兄了,怎麼能爲了這一點小事捨棄了弟兄?”
錢大猛哈哈大笑,道:“好,還是賢侄和你父親懂老夫,否則老夫怎麼會對大人忠心耿耿?好了,你們去吧!相信收拾顧沅那小子,他們是十分樂意的!”然後又朝著幾個軍官吼道:“去換上京城六軍的軍服,但你們要給老夫記住,事情儘管做,但絕對不要說清楚是哪個大營的,事情鬧的越大越好,上面問起來,老夫是絕對不會說你們今天出去過,而且這也正好給我們李大人制造軍隊混亂更需要整飭的口實,都明白了嗎?”
“明白!”四五個粗狂的漢子齊聲應道,都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方府,石潤霞和石青玉剛到,正談論著街上李繼宏和毋寶箱的事情,依著石潤霞和石青玉的性子,兩個人就要一起出去看看,方倚璧便在牀上咳嗽著道:“行了,你們不用出去,出事的地方離這裡不遠,大哥一個人出去就行了,你們不要再出去白白讓李繼宏嫉恨!”
石潤霞便恨恨的道:“這個李繼宏實在太可惡,箱妹妹根本就對他一點兒好感都沒有,他非要死纏爛打不可,還要臉不?”
石青玉便道:“他們李家還要什麼臉?那個李仁罕在朝堂上挾維州軍功直接強要判六軍諸衛事,這是要成都的軍權,他想要幹什麼?皇上會給他?”
方倚璧喘息了一會兒,沉思道:“這個還真說不定!”
石青玉不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問道:“倚璧,你說什麼?”
方倚璧便苦笑道:“李仁罕本來就是軍中勢力最大的將領之一,實際上趙廷隱趙大人的實力是不如他的,他又是先帝留下的顧命大臣之一,再加上維州新勝,他要這個位置整飭軍隊,還真沒人有實力跟他爭,皇上可以拖,但不可以不給!”
石青玉不由瞪大了眼睛。
方倚璧看著他的樣子,不由又苦笑道:“我這也只是推測啊,不一定當真!”
正說著,南玉屏和毋寶箱回來了,毋寶箱剛一進來方夫人和方倚璧便掙扎著要起身,毋寶箱連忙止住她們,抱歉的道:“嬸孃,倚璧姐姐,不好意思,實在抱歉,本來給你們煲了兩罐雞湯的,可誰知道路上碰上李繼宏,兩罐雞湯都給灑了,我明天重新煲了送過來!”
方夫人便掙扎著道:“你這孩子,人過來就行了,還煲什麼雞湯?那個李繼宏沒有欺負你吧?”
毋寶箱想起每次碰到李繼宏的驚險,不由眼圈一紅,險些要落淚,卻強行忍住了,展顏笑道:“沒有,有南公子在,他又怎麼能得逞?”
方夫人卻搖搖頭,嘆息道:“玉屏也要當值,怎麼能天天保護著你?也罷,你看我們娘倆兒現在也有些見好了,你、玉屏、還有霞兒,青玉也就都不用天天過來了,我們這裡有小碧就夠了!”
衆人忙道:“那怎麼行?”
南玉屏也道:“嬸孃,你們兩個病人,小碧一個人怎麼忙的過來?”
方夫人連忙道:“我已經快好了,就剩下璧兒一個人,我跟小碧兩個人肯定能行!你們就不用過來了,真的!”又朝毋寶箱道:“尤其是你,現在雁兒不在,那個李繼宏又盯緊了你,你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出門!”
衆人無法,毋寶箱也只得退步道:“那好吧嬸孃,我們不天天來看你們,我們隔個三天兩天來看一次總好了吧?”
方夫人這才答應,道:“好吧,就這樣,你們本身每天也都有事情,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我們娘倆兒會照顧好自己的!”
方倚璧也朝著南玉屏點點頭,道:“南大哥,你放心吧,我會好起來的!”
南玉屏點點頭:“只要我不當值,我一定會來看你的!”
兩人相顧凝視。
毋寶箱看著兩人深情的模樣,又是一陣神傷,石潤霞看在眼裡,過來輕聲的勸道:“箱妹子,不用擔心,我二哥一定會回來的,他絕對不是吐蕃的奸細,我們都相信他!”
毋寶箱也抹去眼角的淚水,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