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外,軍營,趙季良和趙廷隱正坐,下面一排的將領,約有四五個。
趙季良微微的喝著茶,趙廷隱卻一臉的正色,怒問道:“昨天進城的人都在這裡了嗎?”
旁邊的幾個級別高一些的將領連忙道:“大人,昨天在城裡晃悠的也就是這幾個了,但他們都沒有到顧家那一片去過!”
趙廷隱卻冷著臉道:“只要進城的就給我嚴加審查,我們保寧軍,絕對不能出如此的害羣之馬,我跟趙大人還有事,你們給我好好查!”趙廷隱說完,和趙季良一起走了出來。
軍營外,趙廷隱皺著眉頭問趙季良道:“德彰兄,你的武泰軍我們也去過了,他們也說沒有做下此事,你怎麼看?”
趙季良搖搖頭:“紫瑰,你我的人,是斷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的,顧夐得罪的人都是原來李仁罕、張知業、李肇那邊的,要真是有嫌疑,也是那邊嫌疑多些,可是我們沒有證據,皇上要我們自查,我們還是要自查的!”
趙廷隱憤憤的揮了揮拳頭,怒道:“最近很多的事情都讓人憋屈,毋家二女兒的事情,維州的事情,還有據說方家兒子在牢裡險些吃虧的事情,再加上現在顧夐兒子顧沅的事情,張公鐸那裡焦頭爛額,很多的線索都指向李家,可就是沒有直接證據,真是叫人氣憤!”
趙季良卻搖頭道:“就是有證據又如何?現在我們新招的兵馬還沒有操練好,難道直接要跟李家開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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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廷隱一呆,隨即嘆道:“顧公可能早就料到今日結局,所以才拼命想要與我結成兒女親家,就是想在這時候我能保住顧沅那孩子吧?真是可惜了!”
趙季良也微微嘆氣道:“紫瑰,你也不要自責了,這就是命,誰叫那個顧沅只對那個叫小雨的情有獨鍾呢,聽說他還爲了躲你家女兒險些被淹死?”
趙廷隱也有些悲傷,黯然道:“是啊,那麼多情多才的一個人,現在卻成了一個弱智,真是造化弄人啊……”
趙季良再次看了趙廷隱一眼,滿意的嘆了一口氣道:“紫瑰,我看中你的就是正直,但卻又基本能控制住你的脾氣,要不然,一個李仁罕,再加上張業,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應對好。
先帝對我有知遇之恩,將幼子與基業託付於我,我縱即想學那三國的諸葛亮,可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奈啊!”
趙廷隱便也嘆道:“先帝對你有故交知遇之恩,對我也有提攜之恩,否則,我還要一輩子在他李仁罕之下受他掣肘,所以,共擁幼主是你我共同的責任,你也不用謝我,只是這次顧沅事件總要有個交代,只怕李仁罕那老匹夫又要向皇上發難要那判六軍諸衛指揮使的位子了!”
趙季良便冷笑道:“我趙季良忝爲司空兼侍中,雖然確實比不上三國時的孔明,但半個諸葛亮還是趕的上的,他李仁罕算計皇上的,我就不會算計他嗎?”
“你的意思是?”趙廷隱不由疑惑的道。
趙季良便冷哼一聲道:“他李仁罕想要那個位置,就不該做出一些什麼姿態嗎?起碼,這城外的駐兵都該撤去了吧?”
趙廷隱一愣,隨即道:“德彰兄,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皇上會同意嗎?”
趙季良搖搖頭:“別看皇上年青,但這個皇上是個明白的皇上,有些事情,他看的很透徹,我們現在回去就跟他商量一下,不是這個位置答應不答應的事情,是如何換取最大的利益的事情!”
趙廷隱看著趙季良哈哈大笑道:“有德彰兄在,我怕什麼?我們走!”兩人並騎向城內走來。
同樣,城外,武信軍軍營,李仁罕、張業、候弘實上坐,邊上站著錢大猛,下面一溜的將校。
李仁罕裝模作樣的道:“錢將軍,你說我們的人昨天並沒有進入過成都城?”
錢大猛一挺肚子,同樣裝模作樣的道:“大人,我們昨天操演,所以全營戒嚴,我們的人確實是沒有進入過成都,不信的話我們有花名冊在這裡,每個將領都有點卯畫押,諸位大人請看!”
三人看過,候弘實笑道:“兩位大人,我們三處軍營都已經驗過,看來問題確實不是出在我們這邊,應該在兩趙那邊或者城衛那邊!”
張業也笑道:“舅舅,反正這次的事情不是我們乾的,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讓皇上把六軍諸衛指揮使的位置給你,趙季良那些人以後就再也翻不到天上去了!”
李仁罕呵呵的笑道:“那就多靠二位了,到時候自然少不了大家的好處!”三人也呵呵笑著向城內走來。
皇宮,趙季良、趙廷隱、張公鐸都在。
“不是你們的人乾的?那就一定是李仁罕或者張業、候弘實他們的人乾的了?”書房中,孟昶皺眉道。
趙季良搖搖頭道:“即便這件事情真是那邊的人乾的,他們爲了籠絡人心,也一定不會把人交出來的!”
孟昶便憤怒的道:“那就再由著他們再將這件事情也弄成一樁無頭公案?你們還嫌這一陣的無頭公案少了嗎?那個毋家二小姐離奇死亡的案子你們查清楚了嗎?”
趙季良的臉上也有些尷尬,卻還是岔開道:“皇上,這些事情張大人一直在查著,以後一定會有結果,但現在最關鍵的是城外的駐軍,數萬軍隊駐紮在城外,名不正言不順的,又互相不統屬,難以管理,難保顧沅的事情沒有下一次,更讓人擔心的是這些軍隊以前甚至互相交過手,有的是後來才歸順先皇的,這要是哪一天兩個仇家在成都城裡相遇了搞成兩支軍隊火併,那纔是災難!”
孟昶聽了這話,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若有所思的又看了趙廷隱一眼,再想想李仁罕和趙廷隱的關係,不由沉吟道:“那依趙大人的意思要如何才能讓城外的兵馬都撤回去呢?”
趙季良鄭重的道:“六軍諸衛指揮使!”
孟昶一臉的凝重,再次沉思,然後問道:“趙大人,你的意思是要朕現在就將六軍諸衛指揮使的位置交給出去嗎?”
趙季良搖搖頭:“皇上,你我都知道,李仁罕對這個位置是勢在必得,我們一天不答應給他,他就會一天覺得不安,倘若是時間拖得太久了,怕他又是要起異心。更何況成都城外數萬大軍一日不離開成都也都是不安定因素啊!”
“朕沒明白你的意思!”孟昶道。
趙季良便道:“皇上,現在成都城外表面上我們雙方的兵力基本對等,但真要開戰,還是李仁罕的地盤離成都最近,他的兵馬的馳援的速度肯定遠遠優於我們;
即便不開戰,再這麼長久耗下去,我們的兵馬都要從各自的封地運送糧草補給過來,費時費力,肯定不能長久,而這錢大猛在城下的兵馬,卻是佔了天時地利,必能長久,他就是抵在成都城脖子上最近的一柄刀,我們要及早的將他拿開,拿開的藉口是什麼?顧沅事件!
但本著利益交換的原則,甜頭就是六軍諸衛指揮使!也只有這個位置才能讓他放鬆警惕,有了成都的兵權他纔不會在爲自己的安全擔心,纔會覺的我們不會對付他,他纔會有可能同意撤兵!”
孟昶便想了一下沉吟道:“趙大人,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李仁罕也不是一個傻瓜,他即便答應了撤軍,只怕會先要求位置到手後才真正的退兵,那樣朕只能將這個位置給他,只是給了他,這成都又有誰還能再掣肘的了他?”
趙季良便笑道:“他要真的那樣小心又如何?請皇上不要忘了,這六軍諸衛指揮使不止有正使,還有副使,皇上可以加封李仁罕爲正使,當然也可以再加封趙廷隱趙大人爲副使,劃分六軍中的三衛分別由兩人管理,這樣再加上張大人手中的巡城司,我們的手中的兵力始終佔優,但有正使的名義在,賣足了他面子,所有六軍在名義行也歸他節制,諒他李仁罕也說不出來什麼來,這樣他的安全也有了保障,他要再不退兵也著實說不過去!只是這個過程希望皇上能夠多拖延拖延,李仁罕現在一門心思在這個位置上,不會考慮其他,這倒反會爲我們的新軍訓練爭取更多的時間,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孟昶一愣,隨即高興的道:“這樣好,趙大人,說真的,城外這數萬兵馬一直是朕心頭的大患,但朕一直沒有藉口開口,這次顧沅事件不但是幫了他李仁罕,也同時是幫了朕啊!只是這次顧沅的事情真的又要顧不上了?”
趙季良正色道:“顧沅之事,我們是一定要徹查的,但不是在現在,作爲一國之君,要分的清楚孰輕孰重;只是萬一外面的新軍訓練好了,對付李仁罕的時機成熟了,皇上到底要打算如何處理姓李的呢?”
孟昶再次沉吟了一會兒,方堅定的道:“朕與李仁罕之爭,歸根結底不過是利益之爭,他的勢力也很龐大,再加上張業是他的外甥,李肇又跟他有交情,處處以他馬首是瞻,朕若跟他撕破臉,可能會動搖整個大蜀的根基;
但他現在太跋扈,而且朕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若是他僅僅是爲了撈取更多的利益,那朕會在實力上壓倒他之後將他架空,念在他一直跟隨先皇征戰創建我大蜀的功績上讓他做一個顯貴的閒職,安然養老,但倘若他真的有不軌之心,那就不要怪朕心狠了!”
趙季良看著年輕皇帝臉上的堅毅之色,微微點了點頭。
趙廷隱卻很是有些不爽,出言冷笑道:“皇上,我跟這李仁罕打了多年交道,這個人貪得無厭,私心很重,皇上可能考慮國體,但這個人可能不會考慮那麼多,爲了他的一己私慾,沒有什麼他不敢幹的,建議皇上還是做最壞的打算!”
孟昶聞言,再次皺眉。
張公鐸也在旁邊直言道:“皇上,趙大人說得也有道理,京城中發生的幾次事件,跡象表明李仁罕府中是有一支死士隊伍的,方落雁的妻子杜若之死,好像就是這些人乾的,他若沒有異心,養死士做什麼?還有,他與吐蕃達普寺勾結的事情還沒有定論,我們不能不防!”
孟昶的臉色更難看,冷峻的看著衆人道:“那各位有什麼好的主意?”
趙季良的臉色兒也更難看,使勁搖著頭道:“大蜀剛建,最忌大的動亂,這個李仁罕是真的要逼我們下手嗎?”
趙廷隱忍無可忍,怒道:“要不我們就真的真刀真槍的幹,你我聯手還真怕收拾不了他李仁罕!”
“糊塗!”趙季良怒道:“現在我們並沒有李仁罕大逆不道或者必須要剪除的理由,只是太過囂張跋扈,自大蜀建立一來,哪個將領不跋扈,不囂張?我們要是直接對李仁罕動手,難保張業、李肇不多心,他們要是也捲進來,局勢就不是我們所能控制得了的了,只怕整個大蜀只有四分五裂的份兒!”
幾個人立刻都不言語了,只是臉色各個更是難看,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突然,書桌前一直侍立的王昭遠弱弱的開了口道:“皇上,諸位大人,你們既不願意與老人了徹底撕破臉,又怕他真的作亂,那你們看這樣好不好?既然他以後要依靠的是這三衛之兵,我們就在這三衛裡多安插些釘子,以後即便是他做到六軍諸衛指揮使這個位置了,他的生死不還是捏在皇上和諸位大人手裡嗎?”
衆人聽了這話,眼前不由一亮,孟昶也不由看著王昭遠呵呵的笑道:“昭遠,你跟了朕好多年,現在看來,只一個小小的捲簾使,你有些屈才了啊?”
“不敢,不敢,方纔下官多言,還請皇上不要怪罪纔是!”王昭遠連忙道。
孟昶哈哈的笑道:“這事情以後再論,只是諸位大人,你們看這計策怎麼樣?”
趙季良與趙廷隱,張公鐸互看一眼,同時說道:“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