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鐸便朝著李仁罕笑道:“或許李大人看錯了吧?方落雁的父親方威都被吐蕃人殺了,他會跟著吐蕃人回泰昂達則城?”
“是啊,老夫也是奇怪,所以才懷疑方落雁老早就跟格桑拉姆有所勾結,只是他也沒想到方威會貪功冒進從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現在他是不是覺得他爹死了,在我們大蜀已經沒有什麼發展了,乾脆就跟著格桑拉姆回泰昂達則城去了?”李仁罕道。
毋昭裔在下面早聽得怒不可遏,聞言不由道:“胡說,方落雁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李仁罕卻冷笑道:“這是不是那樣的人我們說了都不算,我想他既然跟格桑拉姆那麼熟悉,兩個人肯定有些交往,我們何不去搜搜他的家,看看到底有沒有什麼貓膩?”
張公鐸知道方落雁跟格桑拉姆是相識的,但說他是奸細,那真是無中生有,更何況,自己還跟格桑拉姆交談過呢,總不成自己也成了奸細?
方威死了,方落雁跟隨格桑拉姆回了泰昂達則城,具體什麼原因自己不知道,但李仁罕剛回來就指摘方落雁是吐蕃泰昂達則城的奸細,這件事情本就很可疑,說不定是方落雁查出了什麼,李仁罕急著迫害吧?
張公鐸想到這裡,便道:“方將軍剛剛殉國,我們現在不是去安慰他的家屬,現在卻是去搜家,也太讓人心寒了吧?”
李仁罕便道:“家屬自然要慰問,但與去搜查證據也不矛盾吧?更何況老夫聽說方落雁的小廝方安也回來了,現在就在方府,我們是不是也正好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李仁罕說著,便向孟昶看來。
孟昶看了看兩人,也知道方落雁是自己派去查維州事件真相的,但李仁罕在朝堂上提出這點來,自己也不好全然阻擋,只得道:“好吧,這件事情就勞煩兩位大人了,不管方落雁有沒有做奸細,你們都給朕查仔細些,另外方威兵敗身亡,自己也付出了代價,就不要難爲他的家屬了!去吧!”
孟昶擺擺手,李仁罕和張公鐸便一起行禮道:“是,老臣這就去!”
方府,方夫人和方倚璧並沒有去麻煩石奉和南玉屏,就老老實實的呆在家中等待消息,但南玉屏和石奉一家人早已經過來了,石奉首先向方夫人行了個大禮道:“嫂子,你節哀順變!”
方夫人和方倚璧一聽,不由立刻便哭出聲來道:“老……老三,這件事情是真的?”
石奉悲痛的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去問過出徵的將士了,二哥他確實死了,連頭顱都被吐蕃人割去了,帶回來的,只有身體!”
方夫人一聽,立刻放聲大哭,方倚璧也痛哭道:“爹——”
石夫人和南玉屏連忙上來扶住了方夫人和方倚璧。
石青玉和石潤霞還有慕青蓉和慕青萍也跟著哭,哭了好一會兒,方夫人方又斷斷續續的的問道:“那我兒呢?雁兒呢?真的跟隨吐蕃人到泰昂達則城去了嗎?”
石奉沉痛的點點頭:“據回來的人說是這樣,他們追都沒把人追回來!”
方夫人的臉色終於變得更是蒼白,哭道:“這到底是爲什麼?我家夫君喪命在戰場上,現在兒子也去了吐蕃,可叫我們娘倆兒怎麼活啊?”
石奉和南玉屏正要再勸,卻突然聽門外一陣躁響,一大批人衝了進來,卻是李仁罕和張公鐸帶著不少兵丁走了進來。
李仁罕一進來,便問道:“方安何在?”
石奉等人一見兩人進來,連忙都過來見禮道:“見過李大人、張大人!”
李仁罕懶得理衆人,只是再問道:“方安何在?”
張公鐸沒好氣的道:“李大人,皇上是叫我們來調查的,不是來審問的,你這樣盛氣凌人,讓方家情何以堪?”
李仁罕便不客氣的道:“你們跟方家有交情,老夫沒有,老夫就是來查明真相的,方安在哪裡?叫他出來!”
方安便唯唯諾諾的出來,兩個人早就有默契,李仁罕便問道:“你就是方安?”
方安連忙跪下道:“是的,回大人,小的就是方安!”
李仁罕又問道:“你跟隨你們公子去維州去做什麼了啊?”
方安忙回答:“小人不知,小人只是跟隨公子,公子去做什麼,小人確實不知。”
張公鐸聽到方安如此說話,不由鬆了一口氣。
李仁罕看張公鐸鬆氣的樣子暗暗冷笑,心道:“姓張的,你鬆什麼氣老夫自然都知道,就是你在身後支持方落雁查老夫和達普寺,方安在方落雁身邊這麼久,方落雁有多少事情能瞞的了他?現在方安已經是老夫的人,你還真當你跟孟昶有什麼秘密能瞞得住老夫嗎?現在也就是老夫倒不過手來,要是以後有機會了,必找你麻煩!”
李仁罕心中想著,嘴上卻道:“那老夫再問你,你家公子可與泰昂達則城的公主格桑拉姆相識?”
方安裝作遲疑了一下。
李仁罕立刻厲聲問道:“到底是相識還是不相識?”
方安裝作嚇壞的樣子,一下子匍匐在地道:“相識,相識!”
李仁罕又問道:“何時相識?”
方安便道:“有一段時間了吧?”
“他們見過幾次?”
“數次!”
“都談些什麼?”
方安面有難色的道:“大人,小的只是個下人,他們要說些什麼,確實是小人所不能聽到的啊!”
李仁罕便沒有再問下去,轉問道:“那你們公子在戰場上跟著格桑拉姆回吐蕃的事情你可知道?”
方安忙道:“知道,當時亂兵交接,小的受傷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卻遠遠看見公子和那個公主連袂向吐蕃方向奔去,小的叫也不理,小的沒有辦法,就先回來跟夫人小姐送信來了!”
李仁罕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問方安,只一揮手,吳繼忠便帶著十幾個侍衛如狼似虎的向房間裡衝去。
方夫人和方倚璧不由驚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李仁罕冷冷的道:“搜查!現在老夫懷疑方落雁是吐蕃買通埋在我成都的間諜,所以我們要搜查,要是沒有什麼勾結最好,要是有勾結,哼!”李仁罕重重的哼了一聲,意思不說自明。
石奉、方夫人等都不由自主的看了張公鐸一眼,張公鐸覺得方落雁問心無愧,絕對不可能會去做間諜,暗暗地想看李仁罕的笑話,便冷笑道:“你們讓他搜,要是真的沒有什麼證據而只是信口雌黃,看他怎麼說!”
衆人這才無話,任吳繼忠等人去搜了,張承驛使了個眼色,胡大海便也帶著巡城司的士兵跟了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衆兵丁出來,吳繼忠臉上得意洋洋,胡大海的來上卻有些沮喪,吳繼忠便把搜來的金子和密信往李仁罕面前一遞,大聲道:“大人,我們在方落雁的房間裡發現一個暗櫃,從裡面搜出了這些東西,請過目!”
方落雁的房間裡面有暗櫃,方夫人和方倚璧是知道的,但她們並不知道方安藏進了東西,所以吳繼忠從裡面搜出了密信,兩人也是滿臉的驚訝,不由緊張的看著李仁罕。
李仁罕將密信拿在了手裡只看的一眼兩眼,便將信件又交給張公鐸道:“張大人,你也看看吧!”
張公鐸接過信件來也只看了一眼便臉色大變,問胡大海道:“胡校尉,這真是從方落雁的房間裡搜出來的?”
胡大海苦澀的點點頭。
方夫人和方倚璧看的蹊蹺,不由問道:“張大人,這是誰的信?信上寫的什麼?”
張公鐸卻沉了臉道:“自今日起,通緝方落雁,不管誰人遇到,立刻逮捕押到成都來!”說著甩手就要往外走。
方夫人和方倚璧聽愣了,不由問道:“張大人,爲什麼?”石奉和南玉屏等人也驚訝迷茫的看著張公鐸。
張公鐸便將手中的信甩了甩道:“方落雁被吐蕃公主格桑拉姆收買,做了泰昂達則城的間諜,但他的行爲與你們家屬無關,你們好自爲之!”說著帶著衆人走出門去。
李仁罕也冷笑著看了看衆人,同樣出門。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家雁兒不是這樣的人!”方夫人連遭兩重打擊,支撐不住,身子一下子便垮了下來。
“娘——”方倚璧連忙叫道。
石奉連忙道:“嫂子,你先不要急,張大人肯定是宮裡交差去了,我等他回家,就去問問,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可要撐住!”
“我怎麼撐?夫君剛剛戰死,現在兒子又成了間諜,可叫我怎麼活呀——”方夫人驟遭打擊,又急又恨,更加悲傷過度,直接昏厥過去。
“娘——”方倚璧也突然吐出一口血,直接向後面倒去。
“倚璧,倚璧!”南玉屏大驚,連忙抱住她,石夫人連忙道:“快!快把她們扶到屋子裡去!”
方府這邊亂作一團,張公鐸和李仁罕卻到宮裡見了孟昶。
孟昶便看了看桌子上的證物,淡淡的問道:“方落雁真的私通吐蕃?”
張公鐸看了看身邊立著的李仁罕,無奈的道:“是的,這些都是從他房間裡搜出來的,臣已經下了命令全國通緝方落雁,只要一見到他立刻逮捕送到京城來!”
孟昶看看張公鐸,滿意的點點頭道:“好,張大人做的很好,不要傷他性命,朕也想要好好兒的問問他,朕待他父子不薄,他爲什麼要背叛朕!”
李仁罕在旁邊看著兩人演戲,心中暗道:“算了吧,你們不就是不相信方落雁真正叛變,還想等著他回來問清楚事情的真相嗎?只可惜他在泰昂達則城都不一定保得住命,就是回來,老夫也有的還是辦法對付他,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判六軍諸衛事趕快拿到手裡,這個皇上現在如此的不信任我,處處提防著我,我想我一直不想做的那件事情也該要做了吧?”
心中想著,李仁罕便又開口道:“皇上,這判六軍諸衛事……”
孟昶一聽,連忙以手蹙額裝作頭暈道:“哎呦,朕今天有些不舒服,你的那件事情朕一定會好好考慮的,今天就到這裡了,兩位大人先回去吧!”
張公鐸見了連忙告退,李仁罕見了也暗暗冷笑一聲退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