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寶瑤這纔回過神兒來,不由看著毋寶箱嘻嘻的笑道:“咦,三妹,那你說是怎麼回事兒呢?”
毋寶箱怒道:“這還用說,當然是你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得來的,難不成他還會送你不成?”
“咦,這你可真給說對了,還真是他送我的,還是他親手給我帶上的呢,你又能怎麼樣?”毋寶瑤見毋寶箱生氣,心裡又舒服了好多,便有心要氣毋寶箱,又伸出手來朝毋寶箱道:“你看,多好看哪!”說著還搖了幾搖,腕上的鈴鐺立即嘩啦啦的直響。
毋寶箱怒不可遏,突然衝了上來,狠狠的抱住毋寶瑤的胳膊。
“你幹什麼?”毋寶瑤不由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兩步,狠狠的推開毋寶箱道。
毋寶箱的眼睛中要噴火似的氣沖沖的道:“像這樣的東西方公子絕對不會給你,除非你是偷來的,你把它還給我!”
“怎麼,方公子一對我好,你就吃醋了是不是?我就不給你,我就不給你,你能把我怎麼樣?”毋寶瑤卻突然將鈴鐺摘下來藏在懷裡,無賴的笑道。
“你……”毋寶箱忍無可忍,又想衝過去,這次卻被菁兒死死的拉住。
毋寶晴在旁邊看見兩個人動起手來,知道有些過分了,這才突然想起此來的目的,不由叫道:“大姐,三妹,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兩人一愣,這才覺得確實有些過火兒了,卻是齊齊向對方冷哼一聲,誰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毋寶晴只得道:“三妹,你先過來,那串鈴鐺的事,待會兒你去問方公子,自然會明白,但是大姐,小雨到底犯了什麼錯,你竟叫她在外面跪了整整一個晚上還不叫她起來?”
毋寶瑤其實也不過是昨天晚上喝的多了,所以纔對小雨嚴厲了些,又是在醉中,簪兒又存心要拉開兩個人的距離,所以匆忙就扶她進屋裡睡覺了,所以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還都不知道。否則今天早上醒來,就憑小雨這麼多年來伏侍她的感情,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今天早上她還沒有完全睡醒,毋寶晴就氣勢洶洶的來問罪,接著又和毋寶箱大吵了一場,毋寶瑤的心情也極度的惡劣,不由對小雨也有了些意見,聞言不由冷冷的對著毋寶晴笑道:“這件事嘛,你們總得自己問她,我還沒醒過來,你就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知道?”
“你……”毋寶晴不由氣道。
“二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毋寶箱只得問毋寶晴道。
毋寶晴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我還在睡覺的時候,小丫就急急忙忙的闖了進來,說小雨那邊出事了,我就連忙趕了過來,然後就看見小雨一個人直挺挺的跪在這裡,我問她她什麼也不說,拉她也不起來,我就進去問大姐,可還沒說三兩句,我們就因爲莊公子的事先吵起來了,然後你就過來了!”
毋寶箱便問小雨道:“小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雨還是跪在那裡,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毋寶箱正要再問,小丫突然靠了過來小聲的道:“二小姐,聽說昨天小雨姐姐出去的時候就沒有跟大小姐說一聲兒,大小姐出門找不找人,只好抓了簪兒一起出去,而且回來的特別晚,回來又說不清楚到底是去哪裡了,是因爲這個大小姐才生的氣!”
“哦,原來是這樣,這可是小雨的理虧了,無論如何,你雖然與咱們姐妹關係都好,有時也不分彼此,我和二姐也從來都沒有看輕過你,但你的身份畢竟是在大姐身邊做丫鬟,怎麼能出去那麼久都不跟大姐說清楚呢?”毋寶箱不由眉頭一皺,只得對小雨道:“小雨,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不管怎麼說,你要出去都要跟大姐打一聲招呼,就是再重要的事情回來跟大姐說清楚不就行了嗎?又何必鬧成這樣,你自小就在我們家裡長大,難道還真有什麼事情還是不能讓我們知道的嗎?”
毋寶晴也在旁邊連忙關心的道:“是啊,小雨,有什麼事情你在大家面前說清楚了,讓你們小姐出了這口氣,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
小雨咬了咬嘴脣,眼睛有些發紅,但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看,看,我都說了,她根本就沒有把我這個當小姐的放在眼裡,出去了整整一天,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還對我說是和方丫頭的丫鬟小碧在一起了,當我是傻子嗎?再說了,這麼多年了,咱們府裡有誰敢說過慌來,還是她這樣的大丫頭,要不好好的整飭整飭,這府裡還不要亂套了嗎?”毋寶瑤冷冷的道。
毋寶箱不由立即回頭頂道:“大姐,你說什麼呢?別人不知道,小雨你還不知道,她是那樣的人嗎?她不說,自然是有她的難言之隱,你又何必要如此苦苦的逼她?”
“咦,咦,三妹,看你這話說的,我怎麼有逼她了?我又沒說她什麼,她就整整一晚上跪在這裡,你們也看見了,我叫她起來她不起來,你們叫她起來她也不起來,問她爲什麼又不說,怎麼能夠就說是我的事?是,她自小就是跟你們一起長大的,跟你們很合得來,後來雖說給了我,我知道她還是喜歡跟你們在一起的,但這些年來我對她也不錯啊,但我昨天酒喝的多了,睡的也早,她做了什麼我還不知道,你們就一大早的來跟我吵,還說我逼人,這話怎麼說的呢,要傳出去,還真讓人以爲我欺負你們的丫頭子呢!”毋寶瑤叫道。
毋寶箱給氣壞了,怒叫道:“大姐,你這話什麼意思呢?什麼你們、我們的?小雨當時過來,還不是你看她好,硬求著爹爹叫她跟了你嗎?說小雨長的乖巧,出去有面子,我和二姐也覺的她達理知事,跟在身邊對你也好,你現在怎麼又反打一耙?”
“咦,這些話我說過嗎?”毋寶瑤冷冷的道。
“你沒有說過嗎?”毋寶箱也火兒大的道。
“三妹,什麼都不要說了,大姐今天是專門衝著我們來的,好了,咱們也就不要和她在爭執了,因爲根本沒有必要,鬧了這麼久,大家也都該冷靜冷靜了,大姐,小雨不管犯了什麼錯,但你想想,她這麼些年來服侍你有沒有不盡心,她對你付出了多少,你今天就爲了一點點小事兒,就將對我們的氣全撒在她身上,應不應該?我們先走了!”毋寶晴突然說上來拉著毋寶箱就向外走去。
毋寶瑤雖然粗鄙,但聽了這話後,心中不由似被什麼狠狠的撞了一下似的,不由一愣;毋寶箱也不由一愣,還想說話,卻突覺毋寶晴扯扯自己的衣角嘆道:“三妹,這咱們走吧,就不要再叫小雨爲難了!”
毋寶箱不由低頭一看,卻見小雨跪在那裡雖然還是不出聲,但早已經淚如雨下,打的眼前的石階斑斑駁駁,不由心中也是一陣的難過,眼圈兒一紅,也險些落下淚來,連忙招呼菁兒道:“菁兒,我們走!”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走出翰墨樓來。
“二姐,爲什麼叫我下來!”路上,毋寶箱不由問毋寶晴道。
毋寶晴道:“三妹,小雨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她要想說的事情,不用你問她,她自然就會告訴你了,可她要不想說的事,你只怕就是殺了她,她也是不會開口的,她就是這麼個倔脾氣,再說了,你還看不出來,昨天的事,本是可大可小的,大姐今天酒醒過來也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只是咱們過去又把事情給搞砸了,大姐這幾天對你我都很不滿,你又不是不知道!”
毋寶箱不由奇道:“咦,二姐,大姐對我不滿倒也罷了,你又是怎麼得罪了她?”
毋寶晴不由嘆了一口氣道:“還不是爲了莊公子的事情!”
“莊公子?”毋寶箱不由吃驚的道:“她是怎麼知道莊公子的事的?”
“還不是那天莊公子來還傘,恰巧碰上的就是大姐,那天他邋里邋遢,又怎麼會叫大姐看上眼兒?”毋寶晴嘆道,說著將那天的事跟毋寶箱仔細的說了一遍。
“那大姐的意思就是不許你和莊公子來往,她怎麼管的那麼寬?”毋寶箱不由氣叫道。
毋寶晴也苦笑,卻搖搖頭道:“誰說不是呢,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個臭脾氣,管的事就是多,偏偏又都是跟她毫不相干的!”
“那你準備怎麼辦?”毋寶箱問道。
毋寶晴卻笑:“我的終身大事又什麼時候是由她來決定的了?”
“這倒也是!”毋寶箱不由也笑,卻又突然想起什麼來道:“哦,二姐,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到方公子家裡去一趟,你就不用等我了!”
“這麼早,你去那裡做什麼!”毋寶晴不由問道。
“那串鈴鐺我跟他要了好幾次他都沒有給我,現在卻怎麼到了大姐的手裡去了,我不去問他個明白怎麼行?”毋寶箱咬牙切齒的道。
“咯咯咯咯咯,那你就去吧,不過對他溫柔些,不要把他嚇著!”毋寶晴一愣,隨即咯咯大笑道。
“我要不把他嚇著,做夢!”毋寶箱狠狠的擄著袖子兇神惡煞的道。
翰墨樓,毋寶晴、毋寶箱走後,毋寶瑤愣愣的看著猶自跪在地上暗自垂淚的小雨,心中一陣的內疚,連忙伸手將她拉了起來道:“小雨,快起來,快起來,腿跪的疼了沒有?”
“小……小姐,你不生我的氣了?”小雨不敢相信的道。
“行了,我是在跟我二妹和三妹嘔氣呢,白白讓你頂了個缸!我昨天晚上是喝多了,你不會怪我吧?”毋寶瑤道。
“不……不會,我怎麼會怪小姐呢,其實昨天是我不對,我不該私自出去,也不該跟你撒謊……”小雨慌忙的道。
“好了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你就快起來吧,不過以後出去的時候告訴我一聲兒,要不然我身邊連個使的順手的人兒都沒有,好嗎?”毋寶瑤道。
“是,是,小姐,我記住了,我以後一定記住了!”小雨連忙欣喜的爬了起來,高興的叫道。
門邊,簪兒正看著兩個人親暱的樣子,目欲噴火,牙齒咬的嘣嘣直響,卻緩緩又換了一副笑臉,甜甜的走了過來拉著小雨的手笑道:“小雨姐姐,你在外面跪了一整夜了,也累壞了吧,快到屋子裡來歇歇,我去給你弄些吃的去!”
齋落雁,方落雁剛剛醒來,卻突然發現在自己身邊的不是方安,卻是小碧,不由奇道:“咦,小碧,怎麼是你,方安呢?”
“方安?”小碧的臉一下子就陰了下來,冷冷的道:“他去找人家小雨,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
“他去找小雨?那怎麼行,他怎麼那麼大的膽子,他有病是不是?”方落雁不由大吃一驚,隨即氣的大叫道。
小碧也不由悲憤莫名的道:“是呢,這傢伙一偷聽我和小姐說的小雨和顧沅好上了的消息之後,整個人就好像傻了一樣,半夜三更的就要去找小雨,小姐還不讓我攔住他!”
“顧沅?就是顧夐顧大人家的那個公子,人稱‘丹青聖手’的那個顧沅?”方落雁不由又是一聲哀鳴:“你們沒有看錯吧?”
“怎麼會看錯,我和小姐昨天明明就在錦江邊看見的他倆,親密的不得了,要不是好上了,那怎麼可能!”小碧理直氣壯的道。
“咚!”方落雁要絕倒,不由抱著腦袋痛苦的道:“唉,小雨啊小雨,我就知道一般的人你是絕對不會看到眼裡去的,可你幹嗎要找顧沅,單單要找顧沅?”
“咦,顧沅怎麼了,是不是他們兩個很不相配?”小碧不由奇怪的道。
“這倒不是相配不相配的問題,其實,論才、論德、論相、論貌,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可是小雨是什麼身份,顧沅又是什麼身份?他們能走在一起嗎?難道他們就不知道顧沅的父親顧夐是全成都最古板最守舊最講究禮法門第出身的大員嗎?顧沅是他唯一的兒子,難道他會讓他娶一個丫頭做自己的正室嗎?”方落雁不由抱著頭痛苦的說道。
“那……那如果他們真的是真心相愛,那小雨做他的側室也是可以的啊!”小碧提出自己的觀點。
方落雁還是搖頭,悲傷的道:“你不懂,你真的不懂,小雨不是那樣的人,她雖然只是一個丫頭,長的也柔弱似水,但她的內心裡卻剛烈似火,她若真的喜歡一個人,若非正室,她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你跟小姐分析的一模一樣,可我就是不明白,若是小雨真的喜歡顧公子,那就是爲他稍微委屈一下又何妨呢?”小碧還是不解的問道。
“呵呵呵呵呵,稍微委屈一下?”方落雁卻又笑了,笑的是那樣的苦澀,突然問小碧道:“小碧,你真的喜歡過一個人嗎?”
小碧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不由捏喏的問道:“公子,你問這個問題做什麼?”
方落雁笑道:“我只問你喜歡過沒有?”
小碧的臉更紅,不敢擡頭的小聲道:“喜歡過!”
“那喜歡的定義是什麼?”方落雁道。
“定義?什麼定義?”小碧不解的道。
“喜歡就是完全的付出,更重要的卻是完全的佔有,愛的越深越瘋狂,愛的越真越愚蠢,更何況小雨是那樣的人,她對愛情的追求是容不得半點兒污塵的,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她對人生如是,對愛情更是這樣,現在你懂了嗎?!”方落雁沉重的道,心中卻在暗暗的嘆息,小雨追求的是這個,可自己與毋寶箱、毋寶晴追求的不也一樣嗎,可老天爲什麼如此的不公,贈給小雨的是那樣的一個身份?常言道:“天妒紅顏,天妒紅顏,難道小雨也一樣嗎?”
“小雨姐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哪?”小碧不由深深的震駭道,以前她對小雨的理解不過是她長的要比自己聰慧一些,也漂亮一些,但卻從沒有想到她追求的東西竟是那樣的執著與完美。
“她是一個讓我和你們小姐還有寶晴和寶箱都尊重的人,你說她是什麼樣的人?”方落雁黯然的道。
正說著話,突然前院傳來一陣碎碎的腳步聲,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老遠就溫柔的傳了進來,叫道:“方落雁,方落雁你在嗎?我看你來了!”
方落雁一聽這聲音,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思議的看著小碧道:“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啊,她以前哪次叫我的時候不是兇巴巴的,怎麼這次這麼溫柔起來了?”
王樞密府府,王雨知正看著石潤霞的那匹馬想哭,旁邊的小壺卻又突然笑意盎然的遞過一大包東西來笑道:“張公子,我們家小姐說了,她知道她那匹紫雲駒是說什麼也比不上你那匹大青花的,所以特地又叫我帶了一大包她親自繡的繡品來給你,還說他是費了老大工夫才做出來的,叫你好好珍惜!”
王雨知心痛的淚都要掉下來了,卻也只得捏著鼻子對小壺道:“小壺,那你回去告訴你們小姐,就說馬我收下了,可這些繡品我又穿不了多少,就不用了吧?”
小壺強忍住掛到嘴邊的笑,卻連一絲要走的意思都沒有,反倒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道:“張公子,你這可就是難爲我了,我來的時候,我們小姐就千叮囑萬囑咐,那匹馬到還是次要的,要是不把這包東西送給你,我就不用回去了,你就幫幫我吧!”
“這兩個人簡直是一起生出來的,主子死不要臉,丫頭也一點兒也不遜色!”王雨知看著小壺臉上那狡黠的笑容,就像石潤霞自己站在這裡一樣,腦袋不由越來越大,只得道:“好了,好了,小壺,你就把繡品也留下吧。但有一句話一定要帶給你們小姐!”
“什麼話?”小壺聽得王雨知同意,也在意料之中,便也自然笑盈盈的道。
“照顧好我的大青花!”王雨知鄭重的道。
小壺心中不由一顫,她自然明白一匹自己養了幾年來的良駒對於一個武將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她的心中不由也爲石潤霞有些激動,但還是很快的控制了自己,依舊裝作笑盈盈的樣子平靜的對王雨知說:“是,那是當然,公子的話我一定帶到,若沒有什麼事的話,小壺就先告辭了!”說著,纖纖一福,娉婷的向外面走去。
“我的馬呀……”直等到小壺完全的走出院門,王雨知這纔再也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剜卻心頭肉一般的痛叫道:“我早就知道那個石丫頭叫石難關,又叫石難纏,我怎麼還偏偏自己送上門兒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