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將衆位夫人迎進了宮裡,衆位夫人一見孟昶,齊刷刷的就跪下了,哭道:“皇上,大理寺少卿王彥皋沒有證據,爲了早日破案增加政績,對關在大理寺牢中的諸家公子嚴刑逼供、妄圖屈打成招,還望皇上主持公道!嚴懲酷吏,放了諸家的公子小姐!”
孟昶不由奇道:“怎麼,王彥皋嚴刑逼供了嗎?”
趙夫人便道:“回皇上,確實屬實!”
趙三夫人也哭哭啼啼的道:“還請皇上明鑑,關在牢中的諸家公子都遭受了酷刑,尤其是方家公子,受刑尤其嚴重,只怕是兩天都沒有吃飯了吧?”
孟昶不由氣道:“這個王彥皋真是好的的膽子,他不知道牢中關的都是我大蜀的官宦子弟嗎?”
趙大夫人便補上一句:“是支持皇上你的官宦子弟。”
孟昶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跪在這裡的都是支持自己跟皇室走的近的官宦,他的本意是要查出潛藏在這些人中的李仁罕奸細,卻不是要王彥皋來破壞自己與諸家的關係的,聞言不由怒道:“王彥皋這個混蛋,竟敢亂用私刑,朕饒不了他!但這兇手還沒有抓到,朕也沒法向毋中丞交代啊!”
王夫人便哭道:“皇上,二小姐被害,我們也傷心,可現在兇手一時半時查不出來,我們的兒女卻在牢中受苦,他們男人倒還罷了,可這女兒,身體都是很嬌弱的,在牢裡一天兩天還倒罷了,可是時間一長,這不要毒害二小姐的兇手還沒查出來,我們的女兒卻反道在牢裡堅持不住了。而且男牢中諸位公子也都受刑過重,再不救治,只怕也要終身留下傷痕,是不是請皇帝上先把人放了,慢慢調查,我們保證一定配合,現在還請皇上開恩啊!”
“請皇上開恩!”衆人又一起叫道,磕頭。
孟昶無奈,只得道:“各位夫人,快快請起,但這立刻放人,朕也不好做主,要不朕請毋大人過來,她是苦主,你們商量商量?”
衆位夫人便點點頭,收了淚水,站在一旁。
孟昶便道:“昭遠,去請毋大人,就說朕有要事相商!”說著,朝王昭遠眨眨眼。
王昭遠會意,便自去了。
不多時,王昭遠帶著毋昭裔進來。
毋昭裔行禮道:“皇上!”
孟昶點點頭,朝著毋昭裔道:“毋大人,今天的事情,王捲簾使在路上也跟你說了吧?”
毋昭裔便點點頭:“是的!”
孟昶又道:“說實在話,二小姐過世,朕也非常悲痛,朕也無比想把這個下毒的人抓出來繩之以法,但是今天衆位夫人站在這裡求朕,你們都是爲人父母,朕也不好多話,你們自行商量可否?”
毋昭裔便點了點頭,轉向衆夫人,衆夫人卻沒有人忍心擡頭看他,都不說話,只在那裡低頭哭泣,慼慼之色,見之憐憫。
毋昭裔見了,也不由老淚縱橫,良久,毋昭裔方轉過身來對著孟昶跪下,痛哭道:“毋某也不忍心衆位公子小姐再受牢獄之苦,一切全憑皇上做主!”
孟昶便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毋大人,如此甚好,但朕答應你,一定會把這個兇手緝拿歸案的!”又朝王昭遠道:“王捲簾使,你帶朕的聖旨,與衆位夫人去牢裡把人都接出來,那個王彥皋,一個小小的少卿都做不好,就別叫他做了,降爲寺正,叫韓寺正坐他的位子吧!”
“是!”王昭遠道。
“謝皇上!”衆夫人也與毋昭裔同時下跪行禮道。
王彥皋並不知道衆夫人直接上皇宮告御狀之事,一覺醒來,想想前事,只覺得氣炸肺腑,被無數的女人從身上踩過,並被毆擊果擲,必將成爲官場上的笑柄,又想起李繼宏的囑託來,也顧不得再在牀上養傷,直接頂著頭髮上的白米飯便爬起來問道:“那些瘋婆子們都走了嗎?”
獄卒聽他叫瘋婆子,他們可不敢,聞言道:“回大人,那些夫人們都已經走了!”
“好!既然走了,就別怕我報復!”王彥皋憤怒的道,從懷中取出那顆蠟丸兒,叫道:“來人!陪我到男牢裡去,我要好好兒的跟他們玩兒玩兒!”
大牢,一個年輕人被帶到了王彥皋面前,王彥皋看著他冷冷的笑道:“唐力,趙廷隱二夫人家最遠房的表親,家中三男一女,你是老大,卻因爲曾經剋扣士兵的錢糧而被趙廷隱厭惡,到現在還是隻是一個小小的從官,無法寸進了,是吧?”
年輕人陰沉著臉道:“是的大人,正是在下!”
王彥皋便點點頭道:“該叫你做的,說的,你都記住了?”
唐力的臉狠狠的扭曲了一下,道:“記住了大人,但願李大人那邊說到做到,將我的兩個弟弟能提拔到軍中做官,從而出人頭地!”
王彥皋便冷哼了一聲道:“李大人那邊當然沒有問題,你要記住,我會在接近最後審你,打你的時候你就裝作受不住,把趙廷隱給我咬出來!”
唐力臉色鐵青的點了點頭。
王彥皋便叫人將他帶了出去,又叫人道:“錢二,鄭恆,你們給我進來!”
那兩個掌管上刑的獄卒便走了進來叫道:“大人!”
王彥皋便陰陰的道:“李公子囑咐你們的事情,今天就要辦了,家裡都安排好沒有?”
兩人打了個寒噤,鄭恆便道:“大人,咱們妻小都安排好了,只是今天真的要弄殘那個方落雁,你確信方家不會殺了我們?”
王彥皋便冷笑道:“你們只是行刑過程中不小心將他搗廢了而已,最多隻是失職,方家再惱,也不過是將你們痛打一頓再扔去坐幾年牢,命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你們要是不做這事情,你們應該知道李公子還有什麼辦法對付你們!”
兩個人不由再次同時打了個寒顫,低頭馴順的道:“是,大人,我們知道了!”
“那就好!帶方落雁!”王彥皋便冷冷的喊道。
方落雁再次被帶上來的時候,看看王彥皋和錢二,鄭恆的表情,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王彥皋在主位上問道:“方落雁,你還不肯承認嗎?”
方落雁暗自警惕,卻問道:“王大人,我已經告訴過你很多次了,二小姐不是我毒殺的!”
王彥皋便道:“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給我打!”
錢二和鄭恆便將方落雁又吊起來打,這次的吊,不像以前只是吊起雙手這次是連方落雁的雙腳也捆在了兩邊,方落雁心中更是懷疑,卻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果然,打了一會兒,王彥皋對旁邊的文書道:“今天被那些夫人們吵的有些頭痛,受不了了,你扶我到外面去透透氣!”
那文書忙道:“好的,大人,我扶你!”
王彥皋便出去,還回首道:“你們繼續,一直打到他肯招供!”說著,還朝兩人擠擠眼睛。
兩人會意,拿著皮鞭便朝方落雁再次圍了上來。
錢二陰笑道:“方公子,你就招了吧,這種苦,不是你們這些公子哥兒們能受的了的!”
方落雁冷冷看了他一眼,不說話,眼中卻留意他的動作。
果然,錢二見方落雁不說話,又揮起鞭子抽了他幾下,卻突然飛起一腳朝他的下檔狠狠的踢來。
方落雁早就有備,見他踢的地方不對,連忙狠狠的一扭身子,險之又險的避了過去,怒道:“你們想幹什麼?”
錢二和鄭恆一見事情暴露了方落雁已經有備,便也不再和方落雁假惺惺,直接陰笑道:“方公子,要怨就怨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不干我們兄弟倆的事情啊!不把你的子孫根踹爛了,我們弟兄的命就沒了,所以,就請你多受委屈了!”錢二哈哈大笑著,又是一腳踹來。
方落雁見王彥皋拉了文書出去,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心中憤怒,卻知道現在不是懊惱的時候,連忙聚精會神,打起十二分的精力,見錢二又是一腳踹來,已經是避無可避,便也不避,突然不進反退,扭胯向前提前一頂,胯與腳相觸,竟將錢二直接頂出四五步,一下子撞在邊上的刑具架上,上面的刑具噼裡啪啦的掉下來,將錢二砸的哇哇直叫。
錢二惱了,扔了鞭子怒道:“鄭恆,你給老子抓住他,老子今天就不信踹不爛他的子孫根!”
鄭恆便在後面緊緊抱住方落雁朝錢二道:“你來吧,這次他跑不了了!”
方落雁一見,不由大急,開口便要叫道:“大哥,青玉……”
話還沒完,鄭恆便連忙鬆了一隻手來捂住他的嘴叫道:“你喊什麼喊……啊——”他自己先倒喊起來了。
原來是方落雁見他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時情急,一口便咬了下去,這下鄭恆顧不上抱方落雁了,連忙伸手來奪自己的右手。
方落雁便咬住不放,鄭恆急了,用左手在方落雁的頭上身上亂敲亂抓,叫道:“你放不放開?你放不安放開?!”
方落雁咬緊了牙關,就是不放,鄭恆自己奪不出來,只得朝著錢二慘叫道:“錢二,快!你快來幫幫我,這混蛋要把我的手咬下來了!”
這時候石青玉和南玉屏在牢裡已經聽到方落雁的的叫喊,石青玉不由問道:“大哥,好像是二哥在叫!”
南玉屏便道:“是落雁在叫,以前他不管怎麼受刑都沒怎麼出過聲音,這次怎麼會突然叫我們?不會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吧?”
石青玉和趙元振等人一聽,不由都站了起來,大聲的朝外面叫道:“王少卿,你出來!我二哥在裡面到底怎麼了?你給我們出來!”
王彥皋就站在門口,聽裡面鬼哭狼嚎,又聽得牢房方向傳來衆人的呼喊聲,不由心中氣道道:“兩個人,對付一個被吊起了四肢的人,這麼長時間了也還搞不定,自己反倒鬼哭狼嚎,丟人不?!”卻見那個文書想進去看看,便冷冷的道:“裡面在正常刑訊犯人,你要到哪裡去?”
文書擡頭一見王彥皋的臉色,立刻想明白了很多,也不往裡面走了,只扶著王彥皋道:“大人不是氣悶嗎?小的再給你捋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