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寶箱急了,突然一記耳光便甩了過去,怒叫道:“你說誰是江洋盜匪?誰是閒雜人等?我告訴你 ,本小姐是毋昭裔毋中丞的三女兒毋寶箱,現在在牆角受傷的那個是王子殿下剛剛新任命的禁軍校尉方落雁,他現在遭受匪徒襲擊,身負重傷,你們不思救援,現在還拿兵器對著他,我問你?匪徒在哪裡?殺人的兇手在哪裡?!你們這麼多人聚在這裡,卻不去搜捕真正的兇手,只在受害人這裡耀武揚威,你們還是大蜀的將士嗎?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巡城司裡受誰直接管轄,我立刻就叫我的好姐妹張巧雲張小姐到他父親張公鐸張大人那裡去要一個公道!”
她每說一句,那校尉便後退一步,最後一句話說出來,那校尉臉上的汗就已經淌地上了,張公鐸直管巡城司,自己要是叫他的女兒直接告上去,那以後直接是不用混了,想到這裡,連忙陪笑道:“毋三小姐,毋三小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認得你跟方公子,還請多多見諒,卑職也是聽到報告就緊急過來了,可匪徒也不見蹤影了,我們現在就去追擊匪徒,我留下兩個人幫你忙,我們先走了!”說著,帶著大多數的士兵飛快的跑了。
毋寶箱這才急忙的和菁兒來到方落雁的身邊,看了看方落雁懷中的杜若,不由問道:“方公子,方公子,杜姐姐怎麼樣了?”
方落雁見是毋寶箱來了,手中的橫刀這才鬆開,一嗓子便哭了出來:“箱……箱兒,若兒……若兒她死了!”
毋寶箱只覺得頭腦一震昏厥,不由連聲問道:“你……你說什麼?杜……杜姐姐她死了?”
方落雁便痛聲的道:“不錯,若兒她爲了保護我,和她師兄同歸於盡了!”
毋寶箱這才聽得明白,身子也不由噗的一聲軟了下來,跪在方落雁身邊緊緊的抱著杜若的身子,卻發現的她的身子已經開始漸漸的變涼了,這才相信,也不由開始放聲大哭:“姐姐,杜姐姐——”
正哭著,突然聽得大街上馬蹄聲響,三人三騎旋風般的撲了過來,正是石青玉、慕青蓉、慕青萍三人。
石青玉一下馬便直撲方落雁,問道:“二哥,你沒事吧?”
慕青蓉和慕青萍卻同時撲向方落雁懷裡的杜若,叫道:“大師姐——大師姐——”
方落雁慘笑道:“不用叫了,她已經死了!”
慕青萍立刻便跳了起來,抓著方落雁的衣襟怒叫道:“姓方的,我們把大師姐託付給你的時候你說過什麼?你還記得你的誓言嗎?”
方落雁不由一愣,隨即潸然淚下道:“我曾經說過,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對她好,她生我生,她死我死!不錯,現在她死了,我當不會獨活!”說著,竟真的橫過刀柄,向自己的脖子抹來。
慕青蓉、慕青萍不由面色大驚,但心痛杜若的性命還是遠遠痛過方落雁的性命,一時憤恨方落雁沒有照顧好杜若,竟也有上前阻止,毋寶箱大驚,就要暈過去,卻依舊挺住了,怒叫道:“方落雁,你要敢自殺,我也陪著你!”說著便也要上來奪刀!
方落雁的手不由一頓,石青玉眼快,就趁著這個機會,一腳便將方落雁的橫刀踢掉,怒叫道:“你還真是愚蠢還是白癡?!杜若現在是死了,殺她的人呢,都死了嗎?”
方落雁不由一激靈,不錯,與杜若同歸於盡的確實是唐黑鷹,但今天這事情明顯是有預謀的,唐黑鷹一個江湖草莽,絕對沒有這樣的動機與組織能力,這後面肯定有人,唐黑鷹是直接殺死杜若的兇手,但背後還有間接殺死杜若的兇手沒有伏誅,想到這裡,方落雁立刻便站起來,道:“箱兒,若兒就先交給你了,青玉,襲擊者還有好幾個黑衣人,我們一定要把他們抓住,指證出幕後之人,我們走!”
兩個人便要走,慕青蓉卻突然道:“慢著,我們也去,敢殺我們大師姐,我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四個人抽出兵器快步向黑衣人退卻的方向追去。
那些黑衣人退的很快,但被毋寶箱呵斥了的巡城司校尉要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帶人追的也不慢,而另一波巡城司的士兵竟誤打誤撞的巡邏到黑衣人前面,一見光天化日之下這夥人手持鋼刀滿街亂竄那還了得,連忙上前攔來,那剩下的四五個黑衣人只得向後退來,卻正好撞到迎面兒來的巡城司校尉刀口上。
這校尉一見,不由哈哈大笑道:“呔!對面的賊人聽著,我是巡城司張公鐸張大人手下校尉胡大海,你們立刻放下兵器投降,否則殺無赦!”
那羣黑衣人一見實在沒有辦法避免衝突,不由對看一眼,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一齊向前猛衝過來,只一個照面,巡城司的士兵便到了五六個,這下胡大海傻眼兒了,連忙後退,眼見那四五個和一人就要衝出包圍,卻突然看見街上來了四個殺氣騰騰的人。
方落雁和慕青蓉、慕青萍紅著眼睛就衝了上去,只聽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對面四五個黑衣人便倒下了三個,慕青蓉再一回身,又倒下一個,石青玉忙喊道:“留活口,留活口!”
方落雁這才紅著眼睛將橫刀停在最後一個黑衣人的脖子上,慕青蓉便過來,一把拉掉那人的面巾森冷的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是誰派你們來的?”
那黑衣人卻朝著衆人冷冷的一笑,緊接著,一縷黑色的血跡便從他的嘴角緩緩的流了下來。
“靠!服毒自殺?!”方落雁憤怒的衝了過來,一把捏開黑衣人的嘴角,卻見裡面已經是滿口的黑血,知道已經是不行了,憤怒的方落雁直接一刀便砍掉了黑衣人的腦袋。
胡大海在後面看的心驚膽戰,不由小心的道:“幾……幾位,這些屍首我們可以帶走嗎?”
方落雁卻沒有說話,只是提著橫刀便向外面走去,石青玉不由問道:“你要到哪裡去?”
方落雁冷冷的道:“我知道是誰在後面指使,我要去殺了他們!”
“誰?”慕青蓉和慕青萍便問道。
“李仁罕和李繼宏!”方落雁一字字的咬牙道。
“是這兩個狗賊?我們現在就去殺了他們!”慕青蓉和慕青萍也憤怒的道,三個人一柄長刀,兩柄長劍就要往李府裡走去。
石青玉連忙攔在前面,問道:“慢著,你說是李仁罕和李繼宏乾的,可你有證據嗎?”
方落雁雙目流淚的道:“我沒有,但我就知道是他們乾的,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石青玉便抱著方落雁道:“二哥,你們什麼證據都沒有便這樣殺上李府,只會叫他們白白的殺了,還會連累二伯父和伯母,你覺得這樣值嗎?”
方落雁不由仰天痛哭道:“那我該怎麼辦?”
石青玉便道:“不管什麼原因李仁罕父子派人襲擊你們,但你們一定要忍辱負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來日方長,你們又何必在乎這一年兩年?還有你們,蓉兒,萍兒,現在不是隻有你們和你們大師姐的時候了,你們的命,不光是你們大師姐的,也還是我的!我石青玉的!給我把劍放下!”
成都的雨,說來便來,似乎也在爲杜若的逝去而痛哭,不一時已下的大了,雲越聚越多,隱隱的還有雷聲,方落雁和石青玉、慕青蓉、慕青萍便在這大雨中緩緩的回來。
福安客棧,雨越下越大,但聚集過來的人羣卻已經很多,南玉屏、方倚璧、方夫人、石夫人、石潤霞、小壺、毋寶晴、小丫、小雨、顧沅、趙元振、張巧雲、趙鏡兒、胡宗偉、趙崇渥、李平、徐志皓、凡是接到消息的都來了,而且陸陸續續還有人在來。衆人便在這瓢潑大雨裡悲傷的看著毋寶箱懷裡早已經失去了血色的杜若。衆人都在哭,但雨太大,早已經分不清楚哪是雨水,哪是淚水,或許,這滿天瓢潑的都是淚水吧——老天爺的眼淚!
格桑拉姆等人也沒有走遠,就在旁邊的一棟樓上,悲哀的看著依舊緊緊抱在一起不肯鬆手的毋寶箱與杜若,每個人的臉上都淚如泉涌,早已經模糊了視線,尤其是格桑拉姆,小姑娘年紀雖小,卻更加的心地善良,多愁善感,早已經哭的腿痠腳軟,一塌糊塗。
方落雁回來的時候,瓢潑的雨水早已經將杜若身上的血污沖刷乾淨,在這漫天的烏雲雷電中,她依舊純潔的像一朵白蓮,纖塵不染,就如同她那天在浣花溪邊一步一步的上船一般,巧笑倩兮,明媚皓齒,純潔的讓人哭泣,乾淨的讓人心碎!
方落雁便在衆人面前一步一步的走到毋寶箱身邊,再次摸了摸杜若的臉頰,向著衆人深深一禮,道:“今日拙荊遭此大難,承蒙各位看得起,爲她過來送行,方落雁銘感五內!但殺她的兇手,依舊逍遙法外,我方落雁在此對著各位立誓,我方落雁有生之年,若不能手刃仇敵,爲杜若報仇,當如此劍!”說著,雙手在膝蓋上狠狠一磕,那麼一柄精鋼打造的橫刀,竟也在他的一磕之下一折兩端,方落雁手上,膝蓋上,血肉模糊,鮮血隨著雨水沖刷下來,在他腳邊綻開一片又一片,方落雁卻恍如未覺,從毋寶箱手裡接過杜若來,一步一步的向炊紅小築走去。
張公鐸府,張承驛還在一下一下的練習著跳胡牀,突然,一直陪伴自己的那兩個家丁張誠張福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進來,驚慌的道:“公子,公子,不要練了!小姐剛纔派人回來傳話說,杜姑娘出事了!
張承驛不由立刻停了下來,緊張的問道:“我的神仙姐姐出什麼事了,你們不要慌,慢慢說!”
“杜姑娘和方公子在福安客棧遭受不明身份的人襲擊,杜姑娘爲保護方公子已經死了!”兩個人忙道。
“什麼——?!”張承驛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一口鮮血突然猛地噴出數尺,整個身子帶著鐵甲哐的一聲便重重的向後砸在地上。
“公子?公子?!”兩人忙叫道。
“備馬!我要到方落雁那裡去!”張承驛卻艱難的脫掉了身上的盔甲,一躍而起,身輕如燕輕輕鬆鬆便跳起了半丈有餘,幾乎要頂到頭頂的房樑。
兩人不由嚇了一大跳,驚駭的道:“公子,你——?”
張承驛卻連想都沒想,還猶自未覺,只憤怒的道:“看什麼看,還不快去備馬?!”
兩個人這才驚覺地去了。
漫天暴雨裡,張承驛便飛快的跳上坐騎,一揮馬鞭,那駿馬立刻撒開四蹄,踩風踏浪般的向前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