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居,方落雁、石青玉。
“青玉,不要再喝了!”方落雁向石青玉道。
石青玉卻依舊將杯中的酒倒?jié)M道:“二哥,你不用管我,我今天心裡不舒服,你就讓我喝個痛快吧!”
方落雁不由搖搖頭道:“就是爲(wèi)了那個毋寶瑤嗎?”
石青玉的眼睛一下子紅了起來,激動的道:“二哥,你說我哪裡對她不好?她要薰香,我就把上好的綺羅香全弄來給她,她要簪子,我就把霞兒的拿來給她,她要打球,我就把自己的馬來讓給她,那天在校場上打球的時候,要不是二哥你,我連替她死了的心都有,可到頭來,她卻如此的對我,不但對我不冷不熱,今天居然還叫我滾,你說,這究竟是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
“這有什麼!”方落雁不由笑道:“不過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其實先前大家也一直就都覺得你們不合適,只是都不好直說,霞兒是說了,只是你當(dāng)時是正扁擔(dān)挑子一頭兒熱沒有能夠聽的進(jìn)去,又正趕上我這回事,霞兒沒法,只好幫你,又給你出了那麼多的主意,實際上她私下裡早就跟倚璧說了,她壓根兒就沒想著你們成,她鼓勵你去,不過是叫你碰碰看看的,你若運氣不好,碰對了,那她這輩子也就認(rèn)了;你若運氣好,碰不上,也好趁早死了這條心,她耳根子裡也好清淨(jìng)些,免的你整天寶瑤長寶瑤短的,吵的她心都煩;她還說,你這人一向面相好,應(yīng)該不會那麼背的,不過你這人自小腦袋就不會打彎兒,認(rèn)定了的事,從不知道悔改,所以回來後哭哭鼻子抹抹眼淚喝喝酒的事兒倒是常有……”
“什麼?她竟如此說我?!”還沒等方落雁說完,石青玉已經(jīng)一放酒杯跳了起來,氣道:“那毋寶瑤到底有什麼好,叫我如此奴顏卑膝的去逢迎她,接近她,再說了,我如此費心的接近她,她好歹也該有句好話吧,可這算什麼?!”石青玉越說越氣,突然將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方落雁看著不由暗暗好笑,不管怎麼說,石青玉的心結(jié)終於或多或少的打開了那麼一點兒,雖然還沒有完全放棄,但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該忘卻的他自然會忘卻的,心中想著,卻道:“成了,也別說,這個石丫頭平時就古靈精怪的,沒想到算計起人來,也真的厲害!啊吆,不好,她今天這麼算計青玉,那天是不是也算計我了?”心中想著,眼前又立即浮現(xiàn)出那天在知味樓的事來,立即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怪不的那天我看她那麼虛僞,極不情願卻又信誓旦旦的撮合我們私奔,原來重點就是爲(wèi)了算計他哥哥,我們只不過是給捎帶外加利用的,這個可惡的小丫頭,當(dāng)時連我都被騙了,枉我還被她感動的一塌糊塗,可惡,我方落雁終生打雁今天卻被雁啄了眼,這可怎麼成,這個仇一定是要報的,要不然,她還真不把我看眼裡了!”方落雁心中想著,臉上立即笑道:“就是,大丈夫何患無妻,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對,就是這話,偌大一個成都城,美女何止萬千,比她好的不知凡幾,我又何必總纏著她不可?到時候我找個比她好一千倍一萬倍的,氣死她!”石青玉情結(jié)雖說還沒有完全打開,但人也想開了不少,不由道。
“就是!”方落雁也道。
石青玉卻又藉著酒勁兒道:“只是霞兒這丫頭老早就挖下了陷阱準(zhǔn)備來害我,還裝的跟好人似的,整一個笑面虎兒,這口氣我咽不下,我要去找他算帳!”
方落雁一聽,正中下懷,不由也立即一起笑叫道:“對!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她,這次要是不好好兒的教訓(xùn)教訓(xùn)她,她還真不把咱們這些哥哥們放在眼裡了!”
“就是!”石青玉也道,但他酒喝多了,沒有聽清楚這“咱們”和“你”之間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這裡面明顯帶上了公報私仇的痕跡。
兩個人登登登登的下樓,還沒有走到門口,突然一個人也大步流星的走了進(jìn)來,一進(jìn)門就朝石青玉大叫道:“好啊,我找你們大半天了,原來你們竟在這裡快活!”
石青玉一看是王雨知,不由問道:“王指揮,你我找們做什麼?”
王雨知氣道:“你說我找你們做什麼?昨天晚上霞姑娘怎麼回事兒?什麼時候還敢擡頭亂看,她不想活了?!”原來他還在爲(wèi)昨天晚上的事兒火兒大呢。
石青玉還沒有說話,方落雁卻在後面說道:“王大哥,你是真不知道?”
“廢話!我要知道還用來問你們?你可要知道,在皇上面前對皇上不敬,那可是殺頭的大罪,連我也救不了你們!”王雨知氣道。
方落雁卻笑著對他道:“王大哥,這事兒你既然知道,那霞兒在京裡待了這麼多年,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她卻還是敢擡起頭來看你,你可知道是爲(wèi)什麼嗎?”
“爲(wèi)什麼?”王雨知不由問道。
“你可真是個豬腦子呀,因爲(wèi)在她的直覺裡,不管什麼時候見到你,那都是一件比見到了皇上還重要的事,人都說戀愛中的女人大腦都有問題,這下你該明白了吧?!”方落雁笑道。
王雨知不由全身一震,愣在了那裡,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兩個人,良久方難以置信地道:“方……方兄,你們……你們是說霞……霞姑娘她對我有意思?”
石青玉怎麼能先承認(rèn)?連忙擺擺手尷尬的道:“這……這我可沒說,我不知道!”
方落雁卻敲了他一記笑道:“你裝什麼蒜你,王大哥又不是外人,霞兒對他好又有什麼不好?只是你可要小心了,要見霞兒的時候,可千萬不要再和皇上在一起,要不然,她那雙眼睛裡可只認(rèn)得你,認(rèn)不得皇上,到時候你可就慘了!”
“啊?!”王雨知不由驚叫道。
方落雁卻拉著石青玉就往外跑道:“王大哥,我們還有點兒事,先走一步了!”
王雨知現(xiàn)在腦袋裡正亂成一團(tuán)麻,但兩人走,他還是知道的,不由一把抓住方落雁的胳膊道:“方兄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方落雁卻笑著對他道:“王大哥,你的事我都知道,但我想你總不會一葉蔽目,爲(wèi)了一棵樹而耽誤了整座森林吧?實際上每一片葉子都有它不同的輪廓,每一棵樹木都有它不同的風(fēng)景,你以前的生活太封閉、太單調(diào)了,你把自己關(guān)閉起來,不信你睜開眼睛看看周圍,它是不是比你想象的要更加豐富多采、絢麗多姿呢?”
“每一片葉子都有它不同的輪廓,每一棵樹木都有它不同的風(fēng)景?難道我以前的生活真的是太封閉、太單調(diào),在一棵樹上吊死了嗎?”王雨知不由喃喃的道,眼前又浮現(xiàn)出石潤霞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來,竟是那樣的可潤、可親、可愛、可笑,那樣的明媚動人、攝魂奪魄,王雨知不由一時呆了。
回去的路上,石青玉不由問方落雁道:“二哥,霞兒和王雨知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方落雁不由噗嗤一笑道:“我說青玉你怎麼也這麼笨呢?倚璧是霞兒最要好的姐妹,霞兒有什麼事總喜歡跟倚璧說,你說她有什麼事情能瞞的了我的?”
“這倒也是,可倚璧有事就不跟霞兒說!”石青玉不公平的道。
方落雁不由笑道:“算了吧,不平衡了是吧?可怎麼說倚璧都是姐姐,這是很自然的,再說了,倚璧不還是有些事情只跟南大哥說,我還嫉妒呢!”
“南大哥真是好福氣,有倚璧妹子做伴兒!”石青玉不由嘆道。
方落雁笑道:“行了,你就別再酸溜溜的了,憑你的條件,只要你不在一棵樹上吊死,說不定找個比我們還好的呢!”
“放你的臭屁,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成都城裡頂尖兒的女孩子都讓你們給霸佔了,難不成你還要我去找毋寶晴去?我可沒有那個膽子,成都城裡誰見了她還不都得矮一頭?你可別叫我去找死!”
方落雁不由笑道:“哈哈哈,是,成都城裡的好姑娘確實幾乎都讓我和南大哥還有趙少秋、徐志皓他們給佔了,可你就不會再在那些旮旮旯旯裡找找?興許就能摳出那麼一爲(wèi)兩位了,再不然綿陽、眉山、劍門這些地方都出產(chǎn)女人……”到最後,他連美女的“美”字都給省了。
石青玉不由破口大罵:“他媽的,二哥,你把我當(dāng)什麼了?!”
倚竹樓,石潤霞正與方倚璧有說有笑,房門突然被人狠狠推開,石青玉和方落雁立在了門口,大叫道:“霞兒!”
石潤霞與方倚璧眼見兩人氣勢洶洶的樣子,還真嚇了一跳,不由奇怪的問道:“咦,你們這是怎麼了,這裡好像沒人得罪你們吧,怎麼兇神惡煞似的!”
“好啊,霞兒,你還說你沒有得罪我們,你明知道我這次去還是有去無回,丟盡臉面的,你爲(wèi)什麼還要挑唆我去,還教我那麼多沒用的主意!”石青玉道。
“是啊!怪不得上次你跑前跑後的那麼幫我,原來不過是爲(wèi)了你哥哥,枉我對你那麼感激,你該要請我們吃飯!”方落雁也大叫道。
石潤霞這次聽清楚了,不由拍著手站起來笑道:“這次我聽明白了,原來你們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不錯,咱們正是興師問罪來了,我只問你,這飯你請還是不請?”方落雁笑道。
“不請!”石潤霞直截了當(dāng)?shù)牡溃骸皠偫u我哥的事,方安回來已經(jīng)向我說了,這不正好嗎?先前我看你總猶猶豫豫的,用的確實是勸之不如激之之計,反正你現(xiàn)在也想開了,也就不枉費我一片苦心;而至於你,二哥,這話就更無從說起了,當(dāng)初你跟箱姑娘要死要活的,我支持我哥哥的主意,當(dāng)然也是在誠心幫助你,又有哪裡不是了?現(xiàn)在你和箱妹子和好如初了,你不請我倒還罷了,憑什麼還要我請客?”
“什麼,你這樣挑唆著我拿雞蛋碰石頭,現(xiàn)在卻來推的一乾二淨(jìng),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石青玉不由叫道。
“就是,這飯你到底是請還是不請?!”方落雁也似吃定了石潤霞似的理直氣壯的道。
石潤霞也給逼急了,不由看著方倚璧道:“咦,方姐姐,你聽聽,他們這是要吃霸王餐呢!你們想要吃東西自己拿銀子買去,幹嘛非要我來請?我的銀子又不是泥做的,能撒多少就撒多少!上次的事是我?guī)土四銈儯吹故悄銈冊撜埼依u是!”
“咦,這還反倒成了她有理了?”石青玉不由奇道。
方倚璧見兩人的樣子,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不由笑吟吟的看著三個人,果聽方落雁已經(jīng)在那裡一聲乾咳,叫石青玉道:“咳,咳,青……青玉,今天咱們碰到王雨知,他……他說霞……霞兒什麼……那個什麼來著?”
“他說……啊?他說什……什麼……那個什麼來著?我怎麼有點兒忘記了?”石青玉一愣,隨即會意,也吞吞吐吐起來。
石潤霞的臉色立即就變了,緊張的注視著兩人,等了又等卻沒有了下文,不由連忙著急卻又有些羞澀的問道:“你們……你們今天遇到王公子了,他……他說我些什麼?”
“呃……咳,咳!”方落雁與石青玉心中暗暗好笑,卻同時乾咳,一個向左一個向右轉(zhuǎn)了身子,裝做沒有聽到。方落雁看著方倚璧的箏,石青玉卻看著牆上方倚璧的字畫。
石潤霞不由一愣,卻隨即又滿臉堆笑的湊上前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小心翼翼的道:“呃……這個……這個,太白居的酒好喝,知味樓、一雅軒的菜也不錯,還有……還有韓鴨子的樟茶鴨子也很好吃,再不……再不就是天谷園的豆花也是很出名的……”
“嗯,知味樓的菜確實不錯,不過好像貴了些!”見石潤霞終於上道兒,方落雁心中不由樂開了花兒了,卻依舊謙虛的道。
“不貴不貴,最便宜的才十兩銀子一桌兒而已,又哪裡貴了!”石潤霞被宰的肉都痛,嘴上卻還是連忙陪笑道。
石青玉卻道:“還是一雅軒的好吃些!”
“知味樓!”方落雁立即叫道。
“一雅軒!”石青玉也立即叫道。
“知味樓!”
“一雅軒!”
“知味樓!”
“一雅軒!”
飯還沒有吃到嘴,兩個人先吵了起來。
石潤霞不由目瞠口呆的看著兩個人,突然憤憤的道:“行了,你們先不要吵了,要方姐姐決定到哪裡,否則這飯我不請了!”
兩個人這才停了下來,一齊看著方倚璧。
方倚璧便笑道:“這知味樓和一雅軒嘛,都是成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酒樓之一,自然是各擅勝場,難分軒轅,各有各的好處,只不過也都是大魚大肉的慣了,吃多了也覺得膩、俗;我倒想起個好地方來,就是西面城裡老成都的小吃宴,倒是有那麼一點點兒意思,又僻靜、又安逸;既經(jīng)濟(jì)、又實惠,尤其是那幾味四味湯圓、珍珠圓子和波斯油糕,更是做的有著說不出的好處,咱們不妨到那裡去吃?!”
石青玉聽著,不由笑道:“聽你說著我就想吃了,咱們就到那裡去吃!”
方落雁也道:“對了,叫上寶箱,她最愛吃那些東西了!”
方倚璧不由白了他一眼道:“那我是不是也該叫上你南大哥呀?”
石潤霞忙笑道:“不要緊的方姐姐,反正四個人是吃五個六個人也都是吃,再說了,即使二哥不去叫,我也會叫小壺去叫的,反正請一次,人多了多熱鬧!”
方落雁立即高興的叫道:“方安,快去請三姑娘來,就說石大姑娘要請客,叫她馬上到西城的老成都去,去晚了,連湯兒都沒有了!”
路上,石潤霞不由問方倚璧道:“好姐姐,你怎麼就想起那麼個地方來,我聽都沒聽說過!”
方倚璧不由笑道:“我這不是在替你省錢嗎?你要是到知味樓或者是一雅軒那麼一坐,我管保你這兩個月的月錢就沒有了!”
“這倒也是!”石潤霞不由點點頭,卻又看著石青玉氣道:“二哥他貪嘴倒也罷了,沒想到我哥哥也跟著瞎起鬨!”
方倚璧不由笑道:“行了,霞兒,你還看不出來,這是你二哥變著法替你哥哥解悶?zāi)兀葬嵊袡C會討回來也就是了,說不定他們真的有王公子的消息呢!”
“他們最好是有,否則我把他們來吃了!”石潤霞惡狠狠的道,卻又朝小壺道:“小壺,你先到前面去告訴掌櫃的,就說我們要一桌上好的小吃酒席,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