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還在笑,毫無防備,卻突然只覺得眼前一黑,鼻子一酸,已經(jīng)劈面捱了一拳,忍不住連退了兩步一跤坐倒在地上,到現(xiàn)在猶自還不敢相信是方落雁在打她,忍不住捂著臉驚叫道:“方……方哥哥,剛纔是你在打我?!”
方落雁見了她驚慌失措、怯怯弱弱的樣子,心中也忍不住的一痛,但事情既然已經(jīng)開始做了,就不能中途停止,便全做沒看見,依舊裝作醉酒的樣子惡聲惡氣的道:“我早已經(jīng)跟你說了,你要是還不搬走我就打你走,你這次搬走不?”
杜若便伏在地上痛哭道:“我也早就說了,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的,你有種就打死我!”
方落雁無法,只得黑臉兒唱到底,忍不住衝過來對著杜若就再是一陣的拳打腳踢,叫道:“你走不走?你走不走?你走不走?……”
杜若也不還手,就把身子蜷縮成一團(tuán),靠在桌子旁邊任他毆打,一邊毆打一邊哭。
方落雁本就不是絕情之人,雖然仗著酒勁兒先前幾下打的重了,但看她伏在地上痛哭的樣子,自己心下便先軟了,雖然嘴上叫的依舊兇,但雷聲大雨點(diǎn)兒小,那手上卻漸漸的鬆了。
杜若是個(gè)鬼機(jī)靈,這方落雁手上的一緊一鬆,她還試不出來?眼珠一轉(zhuǎn),已經(jīng)明白了這裡面的道理,卻也不說破,就還依舊只蜷縮在哪裡哭,只是哭著哭著,還偷偷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角不要叫自己笑出來,那哭聲反倒越來越大了。
兩個(gè)人便一個(gè)假打,一個(gè)乾嚎,又鬧了一陣兒,方落雁越來越覺得不是個(gè)事兒,只得停了手問道:“你是真的不打算出去了?”
“是啊,即便是爲(wèi)奴爲(wèi)婢,若兒也再不出去了!”杜若便哭中帶笑的抽泣道。
方落雁便粗聲粗氣,頤指氣使的坐在牀上道:“那好,既然如此,本公子要洗腳,你去給我打一盆水來!”
“是,公子!” 杜若瞅瞅方落雁的表情,見他還在那裡豬鼻子裡插大蔥——裝象,更是好笑,卻還是不點(diǎn)破,隻立刻便爬了起來,擦擦眼角的淚水,裝作委屈的偷偷笑著打水去了,打了水,又到廚房裡去摻了一瓢熱的,試了試水溫,微微冒著熱氣,這才端了過來。
杜若回來,放下水盆,便要來服侍著方落雁洗腳,方落雁見她要來脫自己的鞋襪,還有些不好意思,本想縮腳,卻突然又想起自己現(xiàn)在還是在表演在醉中,混賬的的很,也便不好再抽了。
杜若便蹲在地上將他的鞋襪除去,將腳放在水裡,又把水輕輕的往他腳背和小腿上澆,腳入溫水,在南城門上站的一天的痠麻便似乎要隨著這一入水的剎那消去了一半兒,方落雁不由愜意的一聲□□,再也不想拿出來了。
杜若便笑著問他道:“舒服嗎?”
方落雁便閉著眼睛點(diǎn)點(diǎn)頭。
杜若便笑了笑,蹲在地上溫柔的給他洗了起來。
方落雁便睜開了眼睛,看她臉上好幾處的青腫,那都是自己頭幾下沒輕沒重的時(shí)候打的,不由有些後悔,又看她認(rèn)真給自己洗腳的樣子,很是溫柔,盆中的水汽蒸騰起來,更將她的面容顯得格外的嬌豔與溫婉,方落雁不由又嘆了一口氣,心中暗想道:“大丈夫娶妻生子,不就是來照顧自己,照顧老人和孩子,料理持家,和和睦睦的過日子的嗎?那些個(gè)什麼大家小姐,名門閨秀,都不過是聽著供著看著好看的罷了,你要叫她們像杜若這般放下身段,相夫教子,掃地洗腳,她們?nèi)f萬是一百個(gè)不肯幹的,娘那麼看好杜若,想把她留下,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想著,舒服著,杜若已經(jīng)給他洗好了腳,擦乾淨(jìng),將水盆撤去,又用那粉嫩的小手兒在他腿上捏來捏去,再輕輕的錘了幾下,這兩條腿便似乎是放到了棉花堆裡,說不出的受用,方落雁乾脆愜意的閉上了眼睛,由著杜若去折騰去了,錘著錘著,杜若卻又站了起來,走到他背後,伸手給他捏起了肩膀脖子和胳膊,杜若雖然生得嬌弱,但她是練武的,這手勁兒忒大,又再加上她知道每個(gè)穴位的竅要,到了那些舒筋活絡(luò),活血散瘀的部位,便有心的多揉捏揉捏,這一通肩臂捏下來,方落雁只覺得肩上臂上的骨頭都鬆開了不少,有生以來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不由舒服的直哼哼,這肩膀上胳膊上的骨頭捏開了,那背上腰上的骨頭就開始抗議了,方落雁不由下意識的扭了扭腰,杜若看的好笑,便又問道:“方哥哥,你這樣坐著我很不方便,要不你趴到牀上去,我再好好兒的給你捏捏?”
方落雁也不反對,立刻便很馴順的就趴到牀上去,杜若便又將他的後背加腰也好好的捏了一通,捏的方落雁這個(gè)舒坦哪,只在那裡昏昏欲睡,還真夢到自己和毋寶箱就在這漫天彩雲(yún)裡戲耍起來,兩個(gè)人都很高興,在雲(yún)彩裡看了好多的地方,逛遍了不少青山綠水,樓臺仙閣,正耍到高興處,毋寶箱卻突然轉(zhuǎn)過臉來朝著他笑吟吟的問道:“方公子,今天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那個(gè)杜若你送走了嗎?”
“杜若?!”方落雁彷彿從雲(yún)端一下子跌落下來,一個(gè)機(jī)靈便醒了。
“方哥哥,你怎麼了?”方落雁一下子翻身,險(xiǎn)些從牀上掉下來,也嚇了杜若一大跳,還以爲(wèi)他是做了什麼噩夢,連忙問道。
方落雁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暗暗慚愧的道:“我今天是來趕人的,怎麼卻掉到溫柔鄉(xiāng)里去了?這要是叫寶箱知道的話,她還不氣死?!”
想到這裡,又看看牀邊的杜若,計(jì)上心來,不由裝出一副色瞇瞇的樣子道:“也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最近不見箱兒了,有些寂寞,你來陪我可好?”說著,便伸手朝杜若的腰上環(huán)來。
杜若不由一驚,驚慌的道:“你幹什麼?”
方落雁見她害怕,不由暗道有戲,便直接更進(jìn)一步,將她的身子直接摟在了懷裡笑道:“你我都已經(jīng)是大人了,我要做什麼,你難道還不知道嗎?”說著,又要去解杜若對襟的的繫帶。
杜若這次真的害怕了,身體一僵,連忙往外推他道:“方公子,你是真的喝多了,我們還沒名沒分,你不能這麼對我!”
方落雁心中暗笑,道:“我要是跟你有名有份了,我又何必這樣對你?你只要害怕了,我就成功一半了,只要再接再厲,我還就真不怕你不走了!”想著,面上的表情表現(xiàn)的更是誇張,整張臉也似乎都要貼進(jìn)杜若的胸裡去,嘴上還淫--蕩的說道:“來,讓我看看,你的這裡和箱兒的誰的更大一些!”
等了好久,還不見杜若又動(dòng)靜,方落雁心想,我搞得這麼下--流,你起碼也要甩我一個(gè)巴掌然後再跑出去吧,怎麼什麼反應(yīng)都沒有?
方落雁便擡起頭來向杜若看去,卻見杜若正在笑盈盈的看著自己,見自己終於擡起頭來,便朝著自己呵呵的笑道:“你裝!你使勁兒給我裝,一根帶子,你解了這麼久還沒有解開,我看你能解到什麼時(shí)候?”
方落雁不由大囧,原來自己只顧說話,做表情給杜若看,但拉在杜若衣帶上的手卻始終沒有再動(dòng)過,那帶子只是一個(gè)活釦,自己只要輕輕一拉,絕對拉得開,自己真要喝醉了,是個(gè)登徒子的話,這個(gè)便宜不佔(zhàn),是絕對不會(huì)的,杜若也應(yīng)該是在這個(gè)上看出了破綻,事已至此,方落雁也知道今天已經(jīng)不可能再將杜若趕走,也便收了手,臉紅的道:“你都看出來了?”
杜若便咯咯的笑道:“這又是哪個(gè)缺德的給你出的餿主意?你本來就不是那塊料,又何必強(qiáng)迫自己?起碼你在看我胸部的時(shí)候,自己的臉先不要紅好不好?”
方落雁更是大囧,臉紅的就像要火燒一樣,連忙正色賠罪道:“唐突了,唐突了,若兒你可不要怪罪!”
“呵呵呵,”杜若笑得花枝招展,卻悽聲道:“我有什麼可怪罪的,可你爲(wèi)了趕我走,竟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也真是難爲(wèi)你了!”卻又突然停了笑,朝著方落雁斜首膩聲道:“不過,你真的想看?”說著,真的作勢欲拉胸前的繫繩。
“不看不看!”方落雁一見,連忙轉(zhuǎn)身便往外跑,在門口還給絆了一個(gè)大跟頭,然後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杜若看著方落雁狼狽而去的背影,突然笑得更加的放肆,更加的大聲,兩行熱淚卻已經(jīng)順著臉頰緩緩的滑落了下來,杜若緩緩的坐在牀上,捂著胸口癡癡的念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我有方寸心,無人勘共說。遣風(fēng)吹卻雲(yún),言向天邊月。方公子啊方公子,今生爲(wèi)什麼會(huì)讓我遇見你?三小姐啊三小姐,這世上爲(wèi)什麼就單單多了一個(gè)你?就多了一個(gè)你?!”杜若心痛如絞,昂首向天,珠淚滾滾,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