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毋寶晴主僕下樓,正碰上毋寶箱和菁兒下樓,四個人便又會在一起向後院兒走來。
剛到後院門口,就見石潤霞一邊用一根竹籤兒剔牙,一邊摸著圓溜溜的肚子在院子裡不停的來回走,王雨知陪在她身邊,一臉哭笑不得的樣子。
毋寶晴看著有些奇怪,不由問道:“霞兒,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石潤霞目中垂淚欲滴,眼睛溼潤的道:“吃多了,坐不下,我得先溜溜!”
毋寶箱立刻便笑了出來,用帕子捂著嘴笑道:“霞姐姐,你不用這麼貪吃吧?”
石潤霞立刻便怒道:“我沒有貪吃!每樣菜我就只嚐了一兩口,然後就成了這樣子了!”
毋寶晴也有些哭笑不得,聞言也不由輕笑道:“還嘴硬!那麼多的菜,你每樣都嘗一兩口,你還真當(dāng)自家的肚子是糧倉哪,不撐死你纔怪!”
旁邊的王雨知也有些尷尬,連忙道:“二小姐,三小姐,大家快要吃好了,就你們兩人沒在,大家給你們留了好幾個菜,你們快去吃吧!”
院子中鶯鶯燕燕,已經(jīng)臨近收尾,王婷看見毋寶晴和毋寶箱過來,連忙招手道:“晴妹子,箱妹子,快過來,這裡給你們留的菜呢!快過來吃!”
毋寶晴和毋寶箱便趕了過來,卻見真有好幾個菜沒有動開,不由道:“王姐姐,這些菜你們怎麼沒吃啊!”
王婷便笑道:“你們?nèi)Q裙子了,大家便把這幾個菜留出來,石家那丫頭幾次說過來就嘗幾口,都被大夥兒趕走了!”
毋寶箱便笑道:“石姐姐?她現(xiàn)在還撐得在那裡散步呢,她還吃的下?”
王婷一聽,不由一愣,隨即放眼瞧去,卻見石潤霞還在那裡在王雨知的扶住下慢慢的散步,不由也銀鈴一般的笑了出來,呵呵的笑道:“活該!再叫她貪吃!”
毋寶晴和毋寶箱便拿起筷子來吃菜。
只是吃了幾口,毋寶晴越來越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喉頭有些癢,胸口也有些噁心,不由住了筷子,叫小丫道:“小丫,我怎麼有些口渴,你去給我倒一杯溫水來!”
“哦,好的!”小丫連便要去旁邊爲(wèi)水保溫的茶壺籮(古代沒有現(xiàn)代保溫瓶,常用的給水保溫的器具,外邊用框架,裡面放瓷壺,砂壺等,周邊塞上棉花等保溫材料,可以在一定時間能保證會的溫度,但古代沖茶都有專門的燒水地方,平時溫水,人來則迅速燒開,直接沖茶)給毋寶晴倒水,恰巧方落雁在茶壺籮邊上,便替她將茶壺籮提起來,從瓷壺裡倒了倒了一杯溫水來,笑道:“小丫,今天忙壞了吧?”
小丫便看了看方落雁笑道:“還行,都是自己人,沒那麼太多講究,大家只顧自己玩的開心就好了!”說著想毋寶晴走來。
毋寶箱和王婷在邊上見毋寶晴的臉色有些不好,不由關(guān)切的問道:“二姐(晴姑娘),你沒事吧?”
毋寶晴便接過了小丫遞過來的茶碗,順順胸口喝下道:“我沒事,興許是剛纔下樓下得急了,喝杯水壓一壓就沒事了!”
說著,便又吃菜,又吃了一會兒,毋寶晴覺得更是口乾舌燥,喉頭癢的厲害,胸口也噁心的厲害,不由再次叫著小丫微微咳嗽道:“小丫,我怎麼還是口渴的厲害,你再給我倒一杯水來!”
“哦,好的!”小丫便連忙再去,方落雁便再給他倒了一杯笑道:“怎麼還要?難不成那菜太鹹了?”
小丫便笑道:“我怎麼知道?可能我家小姐今天太忙了,口渴吧!”說著回來。
毋寶晴便將茶碗放在嘴邊,剛喝了半碗,突然覺得腹痛如絞,忍不住一口便吐了出來,掉落了茶碗,一隻手捂住了肚子,一隻手死死的抓住小丫的衣服緩緩地滑倒,痛苦的說道:“小丫,我肚子好痛,真的好痛!我這是怎麼了?”說著,嘴角鼻端已經(jīng)向外滲出黑血來。
“小姐?!小姐?!”小丫不由給嚇壞了,連忙抱住毋寶晴大叫道。
“二姐!二姐!”
“晴姑娘?!晴姑娘?!”
一旁的毋寶箱和王婷也連忙湊了過來,嚇得大叫道。
茶壺籮旁邊的方落雁也嚇的魂飛魄散,連忙跑過來叫道:“二姐,二姐,你怎麼了?!”
毋寶晴卻痛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一邊往外咯著血,一邊死命的捂著肚子,痛的汗出如漿。
小丫嚇壞了,不由朝著外面尖叫道:“來人吶——來快人吶——救命!救命——小姐中毒了,小姐中毒了————快來人哪——!!”
哄——人羣炸散,卻又立刻又圍了上來,毋寶瑤衝了過來,卻看見毋寶箱半抱著毋寶晴,毋寶晴的口中不斷的吐出黑血來,不由嚇得有些傻了,眼光散亂,驚慌失措,心中不住的自語道:“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我不是給寶箱嚇得毒嗎?怎麼寶晴成這個樣子了?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元振、方落雁、石青玉、徐志皓、顧沅等人爲(wèi)了上來,趙元振見多識廣,一看,連忙叫道:“快!快去請醫(yī)生!”
方落雁二話不說,扭頭推開人羣便朝府門外奔去。
石青玉也朝著徐志皓大吼道:“快,快去通知老中丞,我去通知莊夢之!要快!”
趙元振也立刻跟顧沅和胡宗偉道:“立刻封鎖大門,許進(jìn)不許出,一定要查出兇手!”
場中的男人飛速的行動開來,女孩子們也聚集在毋寶晴周圍,又是害怕又是擔(dān)心,有的人已經(jīng)哭出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毋寶瑤在人羣中失神的自語道,突然一聲悲呼,一下便撲倒在毋寶晴的身上,使勁兒的推著她的身子嚎啕大哭:“寶晴,寶晴,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你快好起來!你快好起來!”
衆(zhòng)人以爲(wèi)她是姐妹情深,也大是感動,趙元振連忙勸道:“大小姐,二小姐現(xiàn)在是身中劇毒,毒性很強(qiáng),你不要再推她了,要不然她堅持不到大夫到來!”
毋寶瑤無法,只得放開了毋寶晴,在旁邊與毋寶箱和小丫菁兒在那裡一起哭。
聽到毋寶晴中毒,闔府的人都趕來了,在衆(zhòng)人之外又圍城了一個大大的圈子,毋寶晴在府裡深得人心,見她難受成這個樣子,不少人也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簪兒也在其中,見到毋寶晴口吐鮮血的樣子,心中無比的快意,心道:“你終於中毒,就要死了嗎?這下再也不用擔(dān)心你再在衆(zhòng)人面前將我趕走了!”心中高興,面上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也隨著衆(zhòng)人虛假的將嘴巴一咧,低聲哭道“|二小姐——”
方落雁狀若瘋狂的衝到街上來,看見最近的藥鋪,幾步便闖了進(jìn)去,抓起正在給別人號脈的郎中便往外衝!
郎中是個老人,被他突然闖入,本就嚇了一跳,又被他突然拉起就走,腿腳不靈便,立刻便是幾個踉蹌,不由痛呼道:“年輕人,你幹什麼?老朽年邁,當(dāng)不得你如此折騰!”
方落雁連忙放開他,雙目赤紅的道:“大夫,救命如救火!還請大夫隨我到中丞府走一趟!”
“中丞府?”大夫不由一愣,隨即急問道:“什麼人?什麼病?”
方落雁便道:“二小姐,中毒,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咯血了!”
“什麼?二小姐?!”大夫大吃一驚,道:“你等我一下,我拿上藥箱!”說著,叫夥計拿出一隻藥箱來,反倒催促方落雁道:“年輕人,我們快走,二小姐那麼好的人,怎麼就中毒了呢?”
方落雁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在吃著吃著飯就突然肚子痛,吐血了!”兩個人說著,剛走了幾步,方落雁發(fā)現(xiàn)老人實在走的太慢,只得叫道:“老丈,得罪了!”說著,一把抄起老人扛在肩上便朝毋府奔來。
中丞府,毋寶晴吐出的鮮血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虛弱,瞳孔都有些迷離,突然一聲大吼:“都讓開!”
人羣看到是方落雁扛著大夫回來了,立刻呼啦一聲讓出一條道兒來。
方落雁便滿頭大汗的奔了進(jìn)來,將那大夫往地上一杵道:“老人家,你快給看看!”
老大夫被方落雁一路扛來,給晃的頭昏眼花,卻也顧不上了,晃盪著身子便來到毋寶晴身邊,抓起她的手一搭脈搏,又翻起她的眼睛看了看,見已經(jīng)滿是血絲,不由失望的搖了搖頭,嘆息道:“諸位,二小姐毒已經(jīng)攻入心脈,沒法救了!”
“什麼?!”方落雁、毋寶箱、毋寶瑤等衆(zhòng)人聽了,不由大驚失色,連忙恐懼的道:“大夫,這是中丞府的二小姐,毋寶晴!你再給看看?!”
老大夫還是黯黯的搖了搖頭道:“老朽知道,老朽也一直敬佩二小姐的爲(wèi)人,但毒已經(jīng)攻入心脈,瞳孔已經(jīng)充血,任是神仙來了也沒救了,更何況是老朽?!”
衆(zhòng)人一聽,不由放聲痛哭。
毋寶晴聽了這話,也明白自己沒有救了,而且眼睛中也一片的血紅,越來越看不清楚周邊的事物了,不由握著毋寶箱和小丫的手急切的道:“三妹,小丫,我聽到你們?nèi)フ仪f公子了,他來了沒有?”
“寶晴!寶晴!”突然有人在人羣外喊,卻是徐石青玉帶著莊夢之趕過來了。
石青玉便大叫道:“大家讓一讓,讓一讓!”
衆(zhòng)人讓出一條路來,莊夢之忙跑到毋寶晴的身邊,抓氣她的一隻手急切的道:“寶晴,寶晴,我是莊夢之,你可一定要挺住啊,我明天不是就要去接我叔父叔母了嗎?他們來信也一直說要想好好的見見你!”
“是啊,”毋寶晴一邊咯血一邊流著淚道:“我也想見見他們兩位老人家,可看來,我是見不到他們了!”
莊夢之也哭,抱著毋寶晴的手嚎啕大哭道:“寶晴,你不要說這樣的話,我們經(jīng)歷了這麼多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眼看就要見到曙光了!你不能就這樣離我而去,你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是啊!殘忍!”毋寶晴也喃喃的道:“不過不是我對你的殘忍,而是老天對我們的殘忍哪!”說著,毋寶晴突然仰首悲憤的向仰大呼:“天哪!我毋寶晴這輩子不敢說胸懷天下,普濟(jì)衆(zhòng)生,這一輩子卻也樂善好施,從不殺生,真誠的對待每一個人,但你爲(wèi)什麼要如此殘忍的對我?你真的是天嗎?你若是天,又爲(wèi)何如此的不公?你有眼嗎?你若有眼,卻是瞎的嗎?你若有心,也是黑的嗎?”說著,大口的吐血不止。
在場衆(zhòng)人,聽之無不落淚,莊夢之使勁兒的攥著她的手哭叫道:“寶晴,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再說,你的血就要吐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