鉤吻的事徹底給了素月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有些人留不得，他只要活著，就永遠不會安生，特別是有趨炎附勢、落井下石面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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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幽蘭殿要搬得東西早已打包好，昨夜，素月也搬去了坤華宮，鉤吻住在偏殿一直沒等到皇后的傳喚，便自己去了幽蘭正殿，方知素月早已離開，而幽蘭殿也只剩下了一些雜役和要搬走的行李箱。鉤吻想著許是皇后怕自己累著，故先搬了東西到坤華宮。坤華宮玄德殿是每個女子都夢寐以求的地方，也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頂峰。鉤吻也日夜想著能到坤華宮服侍，也先瞻仰天下最尊貴最華麗的玄德殿，便也急急拿了自己的東西趕往坤華宮。

走到中途，鉤吻想著空手去也實在難堪，女子一般都喜愛花枝、聞香，便到御花園折了幾枝牡丹與合歡，正稱著皇后的身份與皇帝的伉儷深情。

剛踏進坤華宮門，就迎面碰到荃蕙，“荃蕙姑姑安，我早上見御花園花開得好，便折了幾枝，正要給娘娘送去。”

“媽媽是聖上賜的，怎敢讓媽媽給我請安，快請起。花？媽媽別送了！我一向以爲媽媽知道娘娘的習慣，這癖好也定然知道，娘娘平生最厭的就是香味，又有好生之德，不愛插花愛種花，花中不喜名貴品種，只愛一些可入藥用或食用的草花，這些花媽媽還是留著自己插吧！”

“那既然如此，那下次我就帶些藥花的種子給娘娘。”鉤吻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想起些什麼，折了回來，“不知娘娘可安排我的住處？”

荃蕙微微一笑：“媽媽手裡拿著什麼花？牡丹——富貴花，可惜摘下的花曇花一現，富貴不長遠；合歡——合歡夜合，兩相雲雨，如此靡靡之花令人生非議，何況合歡還是娘娘最討厭的花香及花色之一。媽媽您連娘娘的喜惡都沒弄清，在娘娘身邊服侍，若惹了娘娘生氣、甚至……可是掉腦袋的事。媽媽不如先到柴房去學習學習，看媽媽表現再另作安排。”

鉤吻明顯感到了皇后的懷疑和冷落，還有危機。鉤吻心道：“既然如此，那就另擇善主，先即制人。”想來想去，如今能和肅明皇后對抗、且最會與皇后爲敵的人莫過於柳貴妃。柳貴妃曾是一度和冷皇后抗衡的人，冷皇后有丞相的爺爺及其滿朝門生，柳貴妃有戶部尚書的父親和能文會武的兩個兄長；一個位尊皇后，一個當朝寵妃。如今的皇后，在朝堂無根無基，先前的實力早被羌烏王瓦解，有的僅是聖上的舊懷和不知能否降生的胎兒，換句話說，就是“喪家之犬”、“生育工具”；反觀柳貴妃，年輕伶俐，不僅有勢力，還曾有一個孩子，更有聖上的專寵，不知比皇后強了多少。雖然羌烏王一再告知自己要小心燕羽王主，可是無論怎麼看，皇后都是溫馴和藹之人，不像是個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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鉤吻心高氣傲，自然不會去柴房，跑去了浮香殿。

“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

“我當是誰，原來是鉤吻媽媽，你不去侍候新封的皇后娘娘，到我這裡來做什麼？”

“老奴心寄舊主，不忘懿恩，故向皇后娘娘請辭，特來侍奉娘娘早日懷上龍?zhí)ァ！?

“懷龍?zhí)ィ孔阅莻€不明來歷的所謂元妻回來後，陛下就日夜伴在她身邊，哪裡還顧得上我！懷龍?zhí)ジ前V人說夢。”柳營嚶嚶哭泣道。

“但是，皇后娘娘已經懷了身孕，不能侍奉陛下，何況時間久了，陛下厭了，自然會回到娘娘身邊的。”

“你可知，她有幾個月了？”

“她肚子不顯，平日裡又小心謹慎，皇上每次來也就看幾眼，也不留宿，應該不滿三個月。”

“哼，幽蘭殿那麼小怎麼會留宿，若要歡好便是到聖上寢殿去了！不過，不到三個月——胎兒最是不穩(wěn)，若是有個什麼意外——沒了……”

“娘娘的意思是——”

“這算是你回來要立下的投名狀，不過若是被人查出來，那就是你命不好。”

“老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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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華宮玄德殿外。“荃蕙姑姑，老奴記得娘娘喜歡吃甜糕。奴婢會做百花糕，想做一些給娘娘吃。”

荃蕙驚異，早上那般挑剔言論居然鉤吻還想著討好皇后，想來也真是個極好的性子，看來是皇后娘娘錯怪她了，便微微俯身笑道：“不愧媽媽的好記性，食材都在廚房，不過最近娘娘喜歡吃酸的，放些酸棗、山楂，別太甜膩了！”

“老奴都記下姑姑的話了。奴才這就去做。”

荃蕙點頭，暗自歡喜道：“今日終於能偷個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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鉤吻做了百花糕。百花糕，以綠豆麪、少許的酸棗面爲主料，摻了牡丹皮、槐花瓣、牽牛花瓣、梔子花、山楂、肉桂、桃仁、酸棗仁，輔以蜂蜜、豬油、冰糖、百花水等在蒸籠上煮熟，做成梅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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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荃蕙姑姑，百花糕已做好，姑姑先嚐嘗，看合不合娘娘的口味。”

荃蕙嚐了一小塊，吃見味道不錯便遞給了素月。

鉤吻在一旁道：“我見院中有一處田旋花壇，猜著娘娘喜歡，故在這裡面特意加了田旋花。”

素月微微笑著點點頭，一塊百花糕吃下，小腹冰涼略有疼痛，只當是糕性寒涼，並未在意，道：“媽媽有心了，下去拿賞吧。只是有些多了，荃蕙，留下兩塊，賞給其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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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蘼蕪媽媽，這是今日鉤吻媽媽做的百花糕，我留了兩塊，您嚐嚐。”

“好！”蘼蕪接過花糕吃下。

素月看著蘼蕪嚥下後，急問：“味道怎麼樣？若是好了，我讓她多做些給媽媽吃。她還加了我喜歡的牽牛花呢！我還不知這個也能做糕！”

蘼蕪細細品吃良久，緩緩道：“這糕好是好，旁人吃了也沒什麼，唯獨有了身子的人吃不得。”

“此話何意？”

“也不知她是有心還是無意。《妊娠禁忌歌》雲‘砒石硝黃牡丹桂，槐花牽牛皁角同。’這裡含的槐花、牡丹皮、肉桂、桃仁、酸棗仁皆爲孕婦慎用的中藥材，而牽牛子更是禁用的毒藥。不知娘娘可也吃了？”

素月聽後一驚，點了點頭：“我只吃了一口就感到下腹寒冷，所以放下了。可有礙？”

“一小口也沒什麼，喝些熱水、吃些溫熱的東西便好，日後你要多多小心。”

素月點了點頭。

之後，素月吩咐荃蕙將鉤吻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