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皇后之後的第一天，赫連天問道：“做皇后受萬人參拜的感覺如何？”

“如荷千斤重負，”素月笑道，“我做了皇后，後宮的事是不是都是由我決定？”

“那是當然，你是**，後宮一切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由你負責，不過有六司協助你，還有柳貴妃、王淑妃，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問問他們。”

“那陛下會過問後宮的事情嗎？”

“如果後宮安寧，自然不會；但如果你遇到棘手的，我也會幫你。”

那時，柳蔳、王雲霺還在，如今物是人非，素月覺得是時候要進行改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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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德殿。素月召集衆妃嬪宮人彙集玄德殿，進行後宮改革。

皇后開言：“歷來宮人爲得高位，爭寵奪恩，媚惑君主，曲意逢迎，混淆聖聽，造成的慘劇悲情不勝枚舉，其實銳意進取的初心本無錯，錯在後宮制度本身。好的制度能讓惡煞變成善使，壞的制度能讓善使變成惡煞。對於塵世深情男子，最痛苦的莫過於不能給心愛的女子應有的名分和待遇，所以纔會廢長立幼；對於紅塵癡戀女子，最不堪的莫過於沒有結果的付出和給予，所以纔會紅紫亂朱。此皆是後宮之孽根禍胎、怨府禍梯。今後，如有嬪妃專寵，便以鬻寵獨擅之罪論處；若是女子無德，便以桀邪媚主之罪論處。設立三夫人，舉國德高之人，公正評判。若是皇后無德，則三夫人兼衆妃共商聯名上疏廢后；若皇后有德，帝儲意廢除，需經三夫人及三品以上夫人過半數許可方可。票數統計須有三夫人共同協理，公正辦事，三夫人雖無投票權，卻有決定權。若是三夫人犯了錯，則由皇后與宮正論罪處罰。如此可保後宮永安。

“後宮不得干政，若確有隱情、事關獄案者，如救父緹縈者，可稟實情於宮正或本宮，宮正與本宮酌情便宜，予諸位公道。

“妃嬪品階改制如下：三品及以上，須德才兼備，通過尚宮、宮正三次以上察考，方可居之；三品以下，六品及六品以上，須每兩年經宮正考覈，如有不過著，予以降位，出挑者可升位，三次考覈皆爲優等，榮升三品；六品以下，只重德行，皇帝可隨意冊封，若中有不賢良者，遣送司衣局。若有不次之遷、破格提拔者，尚宮、宮正須嚴格考覈，如若實不稱名，遣送司衣局，永不得承恩。

“歌姬舞女，自有等級，不得承恩，二十五歲可出宮，若懷有珠胎，或爲九品寶林，或留子出宮。

“君王后宮女子衆多，爲求改變身份地位，總有出格之事，然數年不得面聖，亦可憐可嘆。今改制，有兩年以上未能面聖承恩者且無子嗣者，可上報申請出宮，經覈查無誤後可離宮另尋佳偶。

“此外，今後每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有事留下拜帖。不過每月的十五要來一聚，大家整日在宮裡也孤悶，我們辦些活動，聊聊天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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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後，後宮人勤儉節約、書聲瑯瑯。往日裡，都嫌珠寶綾羅不夠多、君王寵幸不夠，攀比爭寵，如今卻崇儉謙讓，君王反倒覺得無趣。皇后又在宮中養了許多歌妓舞姬，供君王聊以作樂，只是那些藝伎若蒙了恩寵，只能革除樂籍，從妃嬪下品階做起，自是不願意承歡。重新設立的三夫人爲皇后和嬪妃劃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嬪妃們安守本分不敢妄想攀頂。

後荃蕙道：“殿下改革的宮制雖好，那若是就有女子甘居卑位惑君，又不可驅之宮外，何如？”

素月道：“不思進取，不念其子，若真有此真愛者，實屬難得。國滅，命數也。”

“皇后娘娘不怕龍顏大怒嗎？”荃蕙追問道。

素月笑笑，抿了口茶水道：“皇帝管前朝之事，皇后管後宮之事，後宮安穩，便是減了皇帝的後顧之憂。何況讓他不悅的，社稷大事比起這些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又何必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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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後改制，霓羽原爲四品才人，卻因爲沒通過考覈而降爲九品寶林，心中憤懣不平。這日，皇帝招幸霓羽，霓羽向皇帝哭訴：“想我當初無意冒犯了皇后娘娘，所以她才這般恨我。”

“爲何這般說？”赫連天問道。

“她公報私仇，搞什麼宮制改革，硬生生把我從四品降到了九品！”

赫連天懶散道：“不會，她不是那樣的人，一些小事她不會記在心上。”

“我想一定是因爲我跳了她的舞獻給您，得了您的寵愛，所以她嫉恨我。”

“你多慮了！她一向不計較這些。一定是你做得不好，所以才降了你的品階。”

“可是其他人卻不降反升，若非對我有敵意，又怎麼只將我連降五級？陛下，我跳舞可全是爲了您啊！您要替妾身做主啊！”

皇帝拗不過霓羽，只得道：“好好好，我去問問她，給你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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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赫連天來到坤華宮與素月共用晚飯過後，有意無意提到宮制改革：“聽宮裡人說，你搞了一個宮制改革，是怎麼回事？”

素月正言：“宮制改革之前是陛下批準的，陛下怎麼有了閒心過問後宮的事情？陛下既然把後宮交給了我，那我就負責讓後宮安寧祥和，至於怎麼做，還請陛下不要過問！陛下只管安心前朝的事務就好。”

赫連天笑笑：“是有人說你公報私仇，怕後宮不安，所以問一句。”

“所有的晉升降級都是公開透明的，若有人不滿意，可以提出異議，重新審覈。”

看著素月一本正經的樣子，赫連天笑道：“好了好了，真知道你公平公正，朕不過問就是了。澤兒呢？”

“在蘼蕪那裡。”素月回頭道，“荃蕙，讓蘼蕪媽媽把澤兒帶過來。”

荃蕙難爲情道：“可是小殿下還在睡著，若是小殿下醒著，這宮裡也不會這麼安靜了。”

素月和赫連天相視一笑，赫連天道：“我看看他就好！”說著，就走向寢殿。

寢殿裡，小傢伙似乎醒了，聽到有腳步，便悄悄爬起來鑽到了牀底下。素月與赫連天在牀上沒發現小傢伙都慌了神，素月連忙質問蘼蕪，蘼蕪也急出一身汗，喃喃道：“一直在牀上。”

這時，牀下發出“咯咯咯”地笑聲，赫連天才從牀底拽出小傢伙。

素月佯怒道：“整天喊著找爹爹，爹爹一來，跑到牀下，害你爹爹好找！”

赫連澤一臉得意：“爹爹不見我，我也要爹爹來找我！”

皇帝對素月道：“哼，你瞧和你一個德行！”

……

涵碧軒，衆宮女未分派的居所，和衆采女居住的醉花苑一起。涵碧軒宮人們在商討去哪個宮殿侍奉最好。中有一個叫果子的人。

果子很有雄心：“我要到玄德殿。我聽說玄德殿的活清閒、待遇又高。”

衆宮人道：“玄德殿可不簡單，雖然清閒。能留在玄德殿的人都是大有能耐的。我聽說皇后每天僅睡兩個時辰，身邊的侍女需要晝夜不眠的服侍，以至於每天有兩個倒班，後來宮女們因爲太累，都倒下了，皇后便改成做一天休一天，每天兩次輪班。”

“就是做半天，休息一天半。”

“是這樣，可是壓力大得很，要不然怎麼會休息一天半呢！皇后不喜歡懶散之人，所以工作的人一定要高度集中精力;再加上皇后娘娘要求苛刻，往往要加班不斷改進完善才能達到娘娘的要求。”

“這樣說來，玄德殿也不好。”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其他宮殿主子更是嚴厲，待遇還一般。皇后也算是宮裡性情溫和的了，否則皇帝陛下也不會一直寵著她。”

聽了宮人們一番話，果子問道：“可是皇后娘娘不也要工作嗎？我覺得她比我們更累！”

“我們怎麼能和皇后娘娘比。不過你這麼說起來，她確實比我們更累。”

“我有些心疼皇后娘娘了！”

“唉，不過說起來，心疼皇后的人多了去了，我們算什麼！”

果子還是堅定不移：“我還是想到玄德殿，見一見這位每天睡四個時辰的主子。”

……

周滄海負責招宮人，問的問題只有一個：“說說爲什麼來玄德殿，希望玄德殿能帶給你們什麼？”

有人道：“福利待遇好，給家裡多寄些錢。”

“有孝心的人，留下！”

輪到果子，果子答道：“心疼皇后娘娘，每日爲天下事操憂以致日夜操勞。”

這話逗笑了簾後的皇后，皇后說道：“你是第一個這麼回答的人，我很喜歡，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