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素月夢了一個夢，夢到?jīng)]有舌頭的黃衣女子要扼住自己喉嚨掐死，素月用頭上的銅針簪刺向她，卻刺不到，情急之下素月手中出現(xiàn)一個清澈的水球，將女子的手凍僵，素月用力一拋，黃衣女子受到重創(chuàng)，退了十幾米，黃衣女子還未站穩(wěn)身後又出現(xiàn)一團藍色靈火，黃衣女子燃燒、化爲(wèi)灰燼。

正在素月詫異時，聽到一個聲音：“姑姑還是那麼心善，這種殺戮還是讓我代勞吧！”

素月想尋找聲音的源頭，卻已經(jīng)醒了。雖然是個夢，素月還是心有餘悸！

“荃蕙！”

一聽主子召喚，荃蕙連忙進屋侍奉：“奴婢在?！?

素月披衣而起，道：“我夢了一個噩夢，是一個無舌婦人來索命?！?

“無舌婦人？難道是她？”

“誰？”

“霓羽！殿下不是讓周滄海處理謠言的事情嗎？我聽聞周滄海爲(wèi)了警示宮人，把她舌頭割掉了，霓羽不堪疼痛，就在自己心口上刺了一刀，身亡了！不想竟讓娘娘您受驚了！我去和周滄海說一下，讓他以後注意些。娘娘您也別放心上，不過是個夢而已，再說有我們在她們也傷不到您?！避蹀グ参康?。

素月輕輕點點頭問道：“這宮裡一直如此嗎？”

“什麼？”

“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如果貴妃、淑妃是因爲(wèi)我，那麼嬋織、不知名的代死囚犯、霓羽，她們呢？我一回宮，就死了這麼多人，足以見得後宮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在後宮，要麼吃人，要麼被人吃，上到主子下到奴才，都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彼卦侣曇艉茌p，就像輕雲(yún)飄過一般，卻讓人心生蒼寒。

荃蕙寬慰道：“娘娘，這是她們命薄，娘娘您做得夠多了！千萬不要自責(zé)！”

素月微微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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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霓羽慘死，赫連天到坤華宮質(zhì)問：“芰荷，你還是我認識的芰荷嗎？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狠毒心腸？”

“陛下如果問的是霓羽的事，我不知情。若陛下執(zhí)意問罪，那妾甘願領(lǐng)罪受罰。”素月跪在地上，回答得不卑不亢。

“陛下，這件事是周滄海按照慣例來的，娘娘的確不知情，也是昨夜夢魘娘娘方纔得知的，求陛下不要怪罪娘娘?！避蹀ス蛑忉尩?。

“慣例？我怎麼不知道有這麼一個慣例？”赫連天厲聲問道。

素月明白皇帝已然動怒，再多的解釋只會火上澆油。“荃蕙！退下，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周滄海是坤華宮的人，出了什麼事，理應(yīng)是向我問罪，不用求情！退下！”素月聲音雖輕，卻非常堅決。

荃蕙看著素月一臉的堅決，心有不甘地退下。

赫連天冷嘲道：“你倒是護犢子，敢擔(dān)當(dāng)！那好，朕問你，你回來，到底有什麼目的？爲(wèi)什麼後宮接二連三地死人？”

素月平靜道：“比起爭風(fēng)吃醋、雞犬不寧來，死幾個人換來後宮友睦祥和、平靜無波也是值得的?！?

“死幾個人，你倒是輕描淡寫！你就這麼做你好皇后吧！”赫連天拂袖離去。

待皇帝走後，荃蕙趕忙進來，見素月跪坐在地上還未起身。

“這下，他一定看我是手上沾滿血腥的殺人狂魔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解釋?！彼卦掠挠牡馈?

“這不公平，明明不關(guān)娘娘的事，沒看到她們一個個如狼似虎的，娘娘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他可曾爲(wèi)娘娘分憂一二！只會把娘娘推到風(fēng)口浪尖上。何況有些人還是他派來的周滄海做的，憑什麼讓我們家娘娘背黑鍋，娘娘您不便說，我去解釋！”說罷，荃蕙就要出去找皇帝。

“回來！有些事情越描越黑，他要再深究，你我的罪更大！穢亂宮闈、勾結(jié)朝臣、濫用私刑他不追究就過去了，若是深究，便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素月低吼道。

荃蕙張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著素月。

素月道：“對於帝王而言，手中的把柄越多就越安全。”

“那豈不是隨時都能問罪？”

素月分析道：“若真要問罪，莫須有的罪也是有的。不過他不會，他若問罪，便是他用人失察，而他現(xiàn)在正是用人換血的時候。”

“那陛下是不是不會再來了？”

“是。我是他手中一把利刃，用完了，自然要藏起來?！?

“娘娘才生下皇子不到百天就要受冷落，奴婢實在是不忍……”荃蕙有些哽咽。

“荃蕙，《長恨歌》中世人都喜歡‘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wèi)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晌覅s喜歡‘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火欲曙天。鴛鴦瓦冷霜寒重，翡翠衾寒誰與共。’這後兩句纔是皇宮真實的寫照，帝王家是沒有情的，也就不要有什麼希冀。別哭了，你讓周滄海日後小心行事，尤其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這日後日子還長著呢，冷落的日子也多著呢！倒不如想想今天做什麼點心，桃花水晶糕怎麼樣？”

“是?！避蹀?yīng)道，“還是那種會開花的？”

素月笑道：“知我者，荃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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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華宮後院。荃蕙對周滄海語重心長道：“你急於對主子表忠心，主子明白。可是主子是最講究仁德忠義，自然看不得、更是聽不得什麼血腥骯髒的東西。今兒因爲(wèi)你做事不小心，讓陛下誤會了娘娘，娘娘念你初犯，替你頂罪，也沒有要責(zé)罰你，可是若是有下回，再有什麼不乾淨(jìng)的行徑傳出去，就別怪我們娘娘不手下留情了！”

周滄海問道：“皇后娘娘因我受了訓(xùn)斥嗎？”

荃蕙“哼哧”一聲：“可不是嘛！今天皇后被陛下好一通訓(xùn)斥，這可從來沒有的事。”

“這——灑家真是過意不去！本想爲(wèi)娘娘分憂，不想弄巧成拙了！”

荃蕙補充道：“對了，還有花魂，你也讓她注意些。後宮的事情，娘娘是睜一隻閉一隻眼，可是若是打著她的名義去做見不得人的事，娘娘是萬萬不允許的！娘娘喜歡祥和，若是有人存心生事，娘娘是不會留情的。”

“小的明白了?！?

“還有，坤華宮日後有的是清靜日子，你若是喜歡喧鬧，這裡也不適合，你要另謀高就，娘娘也不怨你，畢竟誰也想攀枝折桂?！?

“小的耐得住寂寞，甘願侍奉娘娘。娘娘本就是枝頭風(fēng)，哪裡用得著別處尋桂！不然姑姑也不會苦苦等待娘娘四年了?！?

荃蕙笑笑，掏出幾片金葉子，遞給周滄海：“就你嘴甜！一點心意，這日後的事還要你多多擔(dān)待?！?

周滄海連忙道：“多謝姑姑?！?

周滄海久在宮中，更有師傅李德榮一手**，太明白皇后的意思。皇后留著他，是還要用他，皇后需要他和花魂這麼一把刀替她除一些人。皇后留著他還不處罰，甚至斥責(zé)都沒有，反倒是讓荃蕙來告誡，說明皇后早已料到今日之結(jié)果，所以並不震怒。荃蕙更是著重皇后失寵，便是皇后的試探，看自己是否能耐住沉寂成就大事。如此一來皇后便做足了準(zhǔn)備日後長久被冷落的打算。若是換了旁人，可能一聽皇后剛?cè)雽m不過幾日就被冷落，便會覺得中宮沒有指望?？衫暇毜闹軠婧Ｃ靼准热换屎笥斜唤愕念A(yù)料，就必然有對策；既然是長久，那皇后就還要做更大的事情。再想想，皇帝與皇后是舊識，自然是深知對方秉性的?；实廴粢嫘睦渎浠屎?，也不會煞費苦心把她接回來甚至還耗費巨資建了玲瓏閣；若僅僅是將之當(dāng)成利刃，也不會僅僅是訓(xùn)斥冷落而是直接問罪了。小黃門是灘死水，皇后要做事，就要有活水，所以中宮是再好不過的發(fā)展地方。這樣一想，周滄海倒是感激師傅推薦他做了這個差事，之前還覺得委屈，原本是侍奉皇帝，卻被派去侍奉剛剛?cè)雽m的女子，還前途未卜，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升了官成了內(nèi)侍監(jiān)，進了入內(nèi)內(nèi)侍省，還有主子也賢明大方，還是師傅看得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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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坤華宮，赫連天道：“白天的事不要記掛心上。我是太過擔(dān)心你，怕你一旦沾了血，晚上睡不安?！?

素月驀地振奮：“這麼說是你晚上睡不安嗎？你是不是還看見了鬼怪？你說來聽聽！要不要我給你驅(qū)魔?。俊?

赫連天一時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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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士侃曰：很多時候，身不由己、事不由己。這兩章是想說一些惡事並非是本人做，而是身邊人做，所以管好身邊人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