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解：《秦風·無衣》：“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這裡指王要興師，願與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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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草場上。素月和赫連天一起坐著看斜陽。
“你——留在我的帳中不走，是不是喜歡我啊？”素月小心逗弄道。
“你又要調皮了？”
“前些夜我的條件你都……都記下了嗎？”
“什麼條件？”
“你……”素月的臉漲著紅紅的。
“噢！想起來了！”
“嗯，那你都能接受嗎？”素月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這麼激動。明明昨晚的都是藉口，卻又在心底希望他都能接受並記住。
“有哪些呢？我想想……”赫連天看著素月耷拉的腦袋，笑了，“你是希望我接受呢？還是不希望呢？”
“當然是希望，可是昨晚你都沒聽我說什麼。??！”話一出口，素月似乎感覺哪裡不對，醒悟過來，倒吸一口涼氣，“你是故意的！不理你了！”素月別過頭。
赫連天看著眼前小女孩這個樣子，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了：“我都沒回答，你就不理我了，你不想知道答案嗎？”
“不想！”素月生氣道。
赫連天將她摟了過來，對她耳語道：“不就是等你長大，不和別的女子一起，給你尊重和自由嗎？爲夫都答應?！?
“也不是一定不和別的女子一起……算了！我還有好多條件。不能吃冷食，你晚上不能喝醉酒，不能……”素月說了一籮筐，心道，看你還能都記得，我都記不住！“你都記下了嗎？”
赫連天看著她較起真來，也逗她：“你要不再說一次？”
素月知道他看破了自己心思，狠狠瞪了他一眼。過了許久，素月說道：“我就想問問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我身邊的女孩子都喜歡英俊風流的公子，可我都看得華而不實。我想要一個轟轟烈烈的人生，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書上不是說要立功、立德、立言，要光宗耀祖，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嗎？我在努力！”
“這些都是男兒家的事情?！?
“做討厭什麼男兒家、女兒家了！憑什麼男兒家的事情女兒做不得！”
“女孩子是要人來保護的！”
“我纔不要什麼保護！我纔不要那些兒女情長、纏綿悱惻的戀情，我要將功立業(yè)，擔負起皇室宗女應負的責任！什麼美麗童話裡的王子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纔不信呢！我所知道的就是要拯救水深火熱的黎民百姓和天助自助者，God help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我覺得美滿的家庭、良夫善友，是一種緣分，強求不來。”
“那他日我大業(yè)已成，你又何去何從？我若不成，你又去往何方？”
“你大業(yè)已成，你做你的廟堂主，我做我的江湖客。我想去江南水鄉(xiāng)，那裡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到時候，開個小店，立作著書、品茗繪畫，樂得逍遙；若你不成我就一直陪你完成大業(yè)，怎麼可能會不成！不過，你別忘了也在史書上幫我留一筆，千萬要記得我！別忘了！不行，我臨走的時候要看著史官把我的名字寫上，到時候你事情一多，準會把我忘了！”素月微微皺著眉。
赫連天看著穿著白絨絨的大氅、楚楚動人的素月，不禁將之摟在懷中吟道：“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guī)溬?！無使尨也吠！（《國風·召南·野有死麕》）”
這首詩大概是說男子給喜歡的女子獐鹿，用白茅包起來，女子和男子定終身的事情。素月聽他這麼吟誦不禁打了個寒蟬，怎麼感覺他把自己當成白茅包著的獐鹿了，赫連天卻抱得更緊了。素月低低說道：“這——就是喜歡的感覺？”
“這世間不只有名利，也有真情。”
“纔不信呢！你看爹孃都不要我了，哪有什麼情！”
“但我不會永遠都不會拋下你，你是我永遠的妻子。等我登基，我就立你爲後，再讓史官爲你的不同凡響濃墨重彩地寫上一筆，之後我們平定江南後，我們就一同去江南巡訪，去看看江南如畫風景、再去拜見你的爹孃，可好？”
“我不信你的永遠，但你說的這麼美好，讓我好憧憬，我會一心一意幫你奪江山，並保佑你萬年基業(yè)。”素月攀上赫連天的脖頸，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臉頰。
“口出狂言，你憑什麼幫我奪江山、定基業(yè)？”
“小瞧我，我可厲害了！我有許多本事還沒展現(xiàn)呢！”
“好，我夫人當然是最厲害了！”赫連天捏了一下她的小臉。
“有點冷，我們回去吧！”
“好！我們回去！”
路上，赫連天問道：“你說，你歷史上最喜歡誰？”
“鄭莊公！”素月脫口而出，“有遠見而救天子，有德行而服公侯，有武略而敗周王，重情義而善叛弟，守正義而伐無道，廣胸懷而賜土地?！?
“那武陵豪傑呢？三皇五帝呢？諸子百家呢？屈原呢？你不是最喜歡《楚辭》嗎？”
“名家聖人，我欣賞，但不都認同，是可用之才；賢德君主，也有瑕疵，三皇五帝是傳說，背後不知有多少不真實和後世美化的；高祖拋家棄臣，武帝廢妻滅子，惠帝仁柔無爲，景帝剿滅師族，昭帝一生傀儡，就是唐太宗、唐玄宗，也有錯誤，太宗不安其位，玄宗縱慾溺情；至於屈原，我也僅僅是欽佩其才華，感嘆其時運不濟，這些人只可遠觀而不可做人生標桿?！?
“那麼我呢？”
“夫君有膽有識、又有文韜武略，妾身我望其項背，所以要一生追尋夫君的腳步啊！”
“你是想讓我教你舞槍弄劍吧！纔不上當！”
“沒有！句句肺腑！夫君待奴家最好了！”素月在其懷中蹭了蹭，“夫君不會吃古人的醋吧？”
“爲夫在想夫人的眼光真高，漢帝唐宗都看不上，爲夫要努力了否則都入不了夫人的眼！”
“那是！我看中的人是最厲害的，夫君當然比他們都強！”
“你呀，誇死人不償命！”
“更何況你還有我！他們可沒有像我這麼厲害的妻子！”
“還不忘誇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