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哥哥別來無恙？”辛後問候羌烏王。
“這不拜妹妹所賜，身陷囹圄。”辛雲(yún)衢嘲諷道。
“讓哥哥身陷囹圄的不是妹妹我，是哥哥自己。”素月爲兄長斟上酒，“若哥哥不稱臣，尚有迴旋餘地。可是羌烏王稱了臣，那便是謀反，即便是丹書鐵券也無用！”
“你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嗎？”
“原來哥哥覺得我是假慈悲！哥哥別忘了，當初是我不讓他奪你王位，可哥哥你呢？幾番害我性命，甚至全國緝捕我，後來更是拱手相讓！若是早知今日，我定是十年前就圍剿你立功，何至於今天這般繁瑣！哥哥覺得現(xiàn)在身陷囹圄苦，可我流落民間三年就不苦了嗎！”
辛雲(yún)衢冷笑：“立功，說到底，還是司馬昭的心。”
“哼，哥哥坐不穩(wěn)王位就讓位，把親妹妹當靶子，讓妹妹我爲你鞍前馬後，算什麼真漢子！”
“讓位給誰？你的好郎君？還是你？你的好郎君興許還悶在鼓裡。他不知道，我的王位其實你蓄謀已久。當初你也起過兵，意圖先除了我再和他分庭抗禮；你送蘭芷給他就是想挑起我和他的戰(zhàn)事，好實現(xiàn)你吞併天下的野心！”
“你要挑撥離間？不過你還是想清楚你自己的處境！”素月聽得哥哥這一番話，心涼了半截。這些話會成爲她與赫連天間永遠無法癒合的狹縫，尤其這條縫細長而深不可測。
“這些話他遲早會知道的！我知道你現(xiàn)在還是有野心的，不然冷青松罷官、冷荷桐廢除你怎麼解釋？你還有最後一次轉(zhuǎn)機，就看妹妹你如何把握了！”辛雲(yún)衢從懷中拿出一玉瓶，遞交給素月。
“哥哥大勢已去，回天乏術，不要再徒勞掙扎了。”素月將玉瓶中的藥悉數(shù)倒進酒壺中，一飲而盡。
“皇帝駕到。”牢獄外傳來通報。
赫連天趕到牢獄就看著素月飲酒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一幕。
赫連天覆雜的眼神看向了辛雲(yún)衢。辛雲(yún)衢行若無事，懶散道：“看什麼，她是爲你喝的酒。她對你用情不淺啊！”
赫連天並不言語只是抱走了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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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yī)：“回聖上，娘娘是勞累過度才昏厥，並無中毒跡象啊！”
赫連天爲素月蓋好被褥，經(jīng)過袖口，卻是一片濡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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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獄。赫連天：“你可有解藥？”
辛雲(yún)衢：“毒是劇毒，必然要用烈毒攻毒。不過，你確定她中毒了？”
赫連天沉吟。
“看來你也是她的手下敗將！天下至毒不過人心，人心至毒不過至純至真之心讓人沉淪無法自拔。”辛雲(yún)衢輕笑道。
“朕看在她的面上只殺你一人，給你個體面的死法。”
“你只能殺我一個人，因爲你捨不得她！哈哈哈~”辛雲(yún)衢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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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蘭芷前來稟報：“殿下，羌烏王被陛下賜死了。”
“賜死——最體面的死法，也好也好。山河一統(tǒng)，就再沒有戰(zhàn)亂了。”素月兩眼無光，呆呆地看著窗外紛飛的落葉。
蘭芷將一物遞給素月：“這是他死前給我的。”
素月接過，是一塊天河石。辛雲(yún)衢身上常佩戴著這塊綠瑩瑩的天河石，那天河石，據(jù)說可以化險爲夷，逢輸變贏，稱爲賭徒之石，爲正人君子所不屑。素月緩緩道：“既然是給你的，你拿著就是了。你跟了他這麼久，也是你該拿的。”
蘭芷哭泣道：“他臨終前，託我給您捎句話，他說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光明磊落、名正言順的事情，這個世界本就是黑暗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明白他的意思，哥哥，也不容易。”
蘭芷泣不成聲：“其實，羌烏王就是想請求您的原諒。”
素月眼淚浸潤眼眶，嗤笑：“原諒，世人都求原諒，原諒之後呢？就可以心安理得，當做所有事情沒發(fā)生了嗎？不原諒呢？就要在陰影中懺悔餘生、一蹶不振嗎？若是如此，我選擇不原諒！永遠都不原諒！即便他死了。說原諒只會更讓我瞧不起他。人總是這麼可笑，明明都是獨立的個體，卻硬要綁在一起，將希望寄託於他人，將生命依附於他人。”
“娘娘，大公子其實還是很記掛娘娘的，還請娘娘海涵。”蘭芷哽咽。
素月嘆氣：“我盡力了，這條路是他的選擇。既然踏上這條路，就要走完，否則就不要有這個選擇。蘭芷，你也一樣，慎重選擇，然後從你能夠掌握的、可以不斷努力的事情開始，任何情況下不容自我被推翻。”
蘭芷抽泣道：“奴婢選擇您，就死心塌地跟著您。可是我還是放不下他，他是唯一真心待我的。”
素月嘆了口氣道：“女子陷入愛情，總是那麼傻。罷了，漣公主是他唯一的骨肉，你去撫養(yǎng)她吧，也算是了結(jié)他的一個心願。”
“漣公主？”
“嗯，是我把她就回來的，如今她在山莊上，她正缺個人侍奉，本宮就派你去，一直到她出嫁，你就跟著她嫁過去，不必回來了。”
“這——謝皇后娘娘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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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素月道：“哥哥，嫂子，我來看你們了，爹孃很掛念你們，不想宴席一見竟成永別，託二位兩人家請求，我來看你們。你們在的時候，你們不屑我，我也蔑視你們。你們走了，又有好多話想和你們說。嫂嫂，你知道的，宮廷是沒有情的，細作也是不能有情的，可你偏偏動了情，還來試探別人的情，你不覺得自己可笑嗎？你動了情，行事衝動，還牽連到你的女兒，你不懊悔嗎？不過嫂嫂，你放心，漣公主我收下了，我會好好待她的。哥哥，你一生都很悲哀，你想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卻看著他的勢力與日俱增，妹妹我有心也無能爲力，更何況我不會自毀長城。靜水永流，在需要中謀求，在謀求中行動，在行動中收穫。成功應該伴隨著崇高的道德理念，爲最多的人謀求最大的利益。可哥哥你呢，佩戴天河石急功近利，只在乎一己之得失，傷透了一干老臣的心，你的猜忌葬送了多少百姓和士兵？要做無悔的選擇，哥哥你卻出爾反爾、反覆無常，又如何讓人信服？我明白哥哥你的迫不得已，但是我一直認爲，有些事，等待就會有轉(zhuǎn)機，沒有轉(zhuǎn)機可以創(chuàng)造機遇。哥哥，蘭芷對你有情，她去撫養(yǎng)你們的女兒了，你安息吧！以後，蘭芷會帶著漣公主看你們。至於爹、娘和我，礙於身份，不能看望，還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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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士侃曰：辛雲(yún)衢分析，辛雲(yún)衢擁有辛素月想擁有的一切，也做了素月想做卻不敢做的，辛雲(yún)衢是素月的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