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以爲,我只要改革有成效,就不會被人詬病,至少他們不會反對我,如今看來我錯了,若是違了他們的意願利益,你縱有千般萬般好,在他們眼中也是錯。罷了。我累了,我想長眠不醒?!彼卦掠挠牡?。
Wшw ttκá n ℃ O 赫連天恨鐵不成鋼道:“你就爲這事放棄自己,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的夙願呢?你說要我們一起治理天下,讓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你說要翻譯典籍,傳播學問;你還說要編撰歷史,學習玄學……你都拋下了?”
素月扭過頭,閉上眼睛懶散道:“我不想想這些,它們離我太遠了。”
赫連天緩聲道:“你有想過你身邊人的痛苦嗎?”
“身邊人?哥哥妹妹都走了!被我害死的,哈!”素月苦笑道,“父母也記恨我,他們都巴不得沒我這個女兒!”
赫連天接著道:“澤兒呢?他才7歲!你肚子裡的雙生子,你怎麼忍心拋下他們?”
素月遲疑了,低聲道:“我……我想著宮中妃嬪、姆媽會照顧澤兒,先生會教育,他也有他的玩伴,時間久了,也會淡忘我這個母親的,而且我相信你也會照顧他的!”
赫連天繼續問道:“那我呢?”
“你?你有那麼多臣奴妃嬪,我從來不敢想我在你心中的分量。”素月苦笑。
赫連天眼神黯淡下來,無奈道:“你還是沒把我看成你的丈夫,無論我做什麼你都看不到?!?
素月含糊道:“我現在看到了?!?
赫連天再也壓抑不住內心情感,吼道:“不,你沒有。你說你不虧欠任何人,其實是你虧欠太多了!可惜那三千死士是白白犧牲了?!?
“三千死士到底是怎麼回事?”素月扭過身,疑惑問道。
赫連天緩下聲來:“四年前,娘讓我娶冷荷桐,我沒有答應。娘和丞相的偷樑換柱,其實,我也知道。對不起?!?
素月輕聲道:“沒什麼,你那時剛剛登基,多少還要依仗丞相,我又有出宮的願望,這正好成全了我。當初你提前將鳳印給了我做補償,然後就任由我被帶到西南郊。”
“芰荷,你錯了。我安排了人馬保護你的,可是我不知道到底哪個是你!”赫連天急切解釋道,“我得到密報,丞相自己的人馬以護送爲由就藏匿在都城外的20裡地,我以爲他們會在這裡行動,所以派了三千死士牽制?!?
素月接下赫連天的話:“然後,到來的轎子雖有我的孔雀衛和蘭芷、荃蕙,但你依然懷疑,是嗎?”
“嗯,我讓禁軍包圍了轎子?!焙者B天點頭,“冷青松的兵馬與我對峙,而冷荷桐拿出了你的水晶管項墜,你的孔雀衛護衛轎中的人遂從中做阻。此時又傳報永安宮內前朝宦官婢女暴亂,我便帶領一部分禁軍平息宮變,後來我看到西南郊外的信號炮,我便帶人馬趕到西南郊。那裡橫屍遍野,除了躺著的十個蒙面人,還有死士和騎兵,僅一人氣息尚存,像是專門留的活口。”
素月道:“是什麼人,竟這麼歹毒!這是要置我於死地不留生還機會!還好我警覺中途停轎逃跑。我只記得追殺我的只有十個人,他們拿著玄穹閣的信號炮,所以是玄穹閣的人,而且我都將他們打倒了?!?
赫連天繼續講:“那個死士說他們一直尾隨冷青松的兵馬到了西南城門處,冷青松的人不見了蹤影,倒是等了三炷香的時間,從西南方衝出兩千騎兵,方知冷青松人馬給別的人馬帶路了,地上的人指著南方,說人往南方去了,那些人便也朝南方去了。我當時下的命令是,攔住追兵。所以死士們和騎兵發生了衝突。死士們很英勇,兩千騎兵沒有一個人能去追趕你。我當時在想,你到底有多大的來頭,竟能讓這麼多人圍截你,因你而死!”
素月苦笑:“那你知道兩千騎兵是誰的嗎?是羌烏的。他到底有多恨我和你啊!這種自相殘殺的感覺可真是……我當時還說替你要回來,你還不肯,若是早知如此,就算拼盡我所有人馬也要幫你把兩千騎兵要回來,至少收爲己用也是好的!”
赫連天笑笑:“至少他們讓我贏得了你的心。後來我們往南走去找你,卻找不到你?!?
素月無奈笑道:“我看到了你,我就在一個破廟中瑟瑟發抖,然後睡著了,當我醒來,聽到你的呼喚,便趕緊迴應,但你們沒聽見,想起身追趕,可是腿腳發麻動不了身。我休息了一會便去追趕,我只看到你們的微小的火把,我怎麼趕也趕不上,又是夜晚的荒野中,我一個人有些害怕,就還是回了廟裡。想著等你們回來再路過破廟時和你們會聚。可是等不到,後來我才明白,這是天意?!?
赫連天笑道:“哪裡有什麼天意?說說你怎麼對戰的十個蒙面黑衣人吧!”
素月回憶道:“我那時見路途崎嶇、撥簾察看時我已置身荒野,我勒令停轎,卻從山丘上跳出十個黑麪人,而尚宮、傅姆也不知所蹤,還好我隨身帶了旋雪鏈,我知道自己難敵十人,所以就用旋雪鏈在他們降落時攻擊他們下落的那隻腳腕,還用了鐵蒺藜,他們腳上吃痛,下落不穩,腳就都崴了一隻,都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那叫一個狼狽!咯咯咯。”素月笑了,“我本想著發信號炮,卻看到地上的人搶先一步發信號炮,他的信號炮和我的一樣,都是向蒼穹閣請求支援的。我一想這下完了,三十六計走爲上策,跑!想著轎子是北上,所以我拼命往南跑?!?
“你臨跑還不忘留個證據,拿了那個人的腰牌!你可真是鬼機靈!”
“那是當然,順手牽羊嘛!他在發信號,露出了腰上的腰牌,我就正好用旋雪鏈套住了他的腰牌,想著日後問罪用。後來跑到廟裡,再後來天一亮我就到城裡想找你。卻聽得飯館人都說昨日大典好不熱鬧,皇后是丞相的女兒冷氏,又說了她年幼的諸多好事,我便憤然離京。現在想想,疑點頗多,那日的早市比以往更熱鬧,我當時想的或許因爲趕集,並未作多想;但區區黔首,又怎會知道如此之多閨中奇事,就算是風言流語、也不可能一一吻合、半無差池??磥硎窃缬邪才拧!彼卦聡@了口氣,“不過,我還是想問,你到底有沒有給冷荷桐冊封禮啊?”
“你猜呢?”
素月嘟嘟嘴,惱道:“又拿我尋開心!”
赫連天委屈道:“丟了你,我連魂都沒有了,哪裡再給她冊封禮!不過是爲了應付丞相,穩住後宮,下了個詔書而已,不然廢后哪那麼容易!”
素月不依不饒:“那你還欺負我,恐嚇我!”
“不這樣,你就更無法無天了!”
“不過,我想到了一個人,比干,他被九尾狐妖挖心後,去找賣空心菜的人問沒有心能不能活,若那人說能活則活,不能活則死。我那時覺得甚是荒唐,一個人的生死怎麼可能建立在一個人的無稽之談上。如今看來倒也是真。雖是無稽之談,卻是這個人最在乎的。癡念讓人喪失理智,比干的忠心紂王不再需要,所以他死了;而我,獻出一切、費盡心力建立的帝國大廈渾然崩塌,也就心如死灰了?!?
“心如死灰,行屍走肉比活著的人更可怕。芰荷,我們再多生些孩子,宮裡就有生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