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時分。素月初醒,碰到一人,驚醒,卻見錦衾華帳,昔日情郎,又想起昨日之事,不由羞愧難當,背過身去,又情有不捨,回過身,直勾勾地看著,生怕弄醒他。
赫連天猛然睜眼:“你打算一直看我多久?”
“天已微亮,聖上不去早朝嗎?”
“有美人在懷,那些俗事想他作甚!”赫連天將她攏了攏。
素月又道:“爲人子女,晨省也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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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愛清靜,這些俗套也免了。”
素月繼續道:“修身養性,習劍學文不可棄。”
赫連天推開他,有些慍怒:“你一定要這樣勤奮嗎?”
素月搖頭,依偎在赫連天身邊:“妾身怕平生禍端,是妾身多慮了。”
“芰荷。”赫連天輕聲喚道。
素月應道:“嗯?”
赫連天重重咬了下素月的耳垂,素月不禁**,薄嗔道:“咬我做什麼。”
赫連天看著她蹙眉的樣子,嬉笑:“我就確定下不是夢。”
“那你該打自己啊!我掐你吧!”
素月還未動手,卻被赫連天扣住雙手。素月不服,踢了兩腳以作反擊,不等赫連天再作回擊,素月便偃旗息鼓:“不如讓奴家自罰作詞一首,以平官人之氣。”
素月吟道:
黑漆弩 怨別離
春顧微風柳綿綿,今番最歡愜遇故人。天闊雲閒樹渺幽,薄日悄入羅帷。恨愛郎棄了團扇,徒羨故劍深情。苦思量,桃蕊紅妝。倚幽窗,殘夢迷離。
“越發沒禮數了,還敢罵我薄情,豈有討好果子吃的道理。”赫連天佯裝生氣。
“奴家知錯了!奴家不改了,奴家這就服侍官人起身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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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早,素月看著滿桌的珍饈玉液,戲謔道:“都雲九五至尊富有四海,在我看來,還不如一山野村夫吃得實在。”
“此話怎講?”
“這一大早,竟是一些殘羹冷炙、油腥葷膩。我聽聞公公說,你常常不吃早飯,這樣對胃損壞極大。不如今後如鄉人改爲白米粥香餑餑。”
“若照夫人所云,不如今後一如平民膳食,不過還要勞煩夫人從今往後照顧我的膳食了。”
“從今往後,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後。”素月心中默唸道。轉而淡淡一笑,“悉聽尊便,願爲效勞。”
“你歸來的這一夜,恍然如夢。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赫連天輕輕撫摸著懷中美人的臉,“你呢?你可曾在夢中與我相遇?”
素月凝望著他深邃的眼眸,勾魂迷離的眼神可攝去或者驅使人的魂魄:“官人如此深情,不如隨我到夢裡來賞花觀月。”素月的聲音如同鬼魅,陰森淒冷。
赫連天下意識地防範推開了她,頭撇向別處。
素月一笑,“你怕了?若是定力不足的人,恐怕早已魂歸異處,不過我真的只是帶你看良辰美景。”素月恢復了一如往常清脆如佩環的聲音。
素月起身,倒了杯茶遞給了赫連天:“壓壓驚。夢由心生,常有攝人魂靈神馳之術,不過都是心魔的幻像。夫君是妾身摯愛之人,朝思夜想,怎會不念?君之召喚,怎敢不應?心意相通,怎會不見?
“昔日莊周夢爲蝴蝶,‘不知周之夢爲蝴蝶與?蝴蝶之夢爲周與?周玉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夢如人生,人生一夢,吾生須臾,卻盡享江風山月,莫不是一大幸事,何故執著於心夢。妾常將實之惡化夢而忘之,夢之善作實而銘之,夢興許又是另一乾坤呢?”
赫連天大笑,接過茶一飲而淨,神秘道:“芰荷,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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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天拉著素月來到御花園。御花園已經修葺一新,和之前不同的是,湖擴大了,一座棧橋橫跨湖水東西,棧橋中央有一座三層八角水晶樓閣。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想建一座水晶樓閣,蘊含五行八卦、奇門遁甲奧妙,來助你參透玄學,你進去看看,不知是否合你意。”
素月走進去,第一層樓分內外兩層,每一個門都在轉盤上可以旋轉,門分爲乾、坎、艮、震、離、坤、兌,轉動內外門,呈現六十四卦,每一掛均有講解,推開兩扇門還有對應卦象的風景,一樓中央則是萬物所對應的五行之物,分別爲金塊、木塊、水立方、土塊、方形打火石,標準的長方塊相互嵌合,每一次拼接移動都會有不同的事物呈現,來表示萬物所對應的五行;二層亦有兩層機關,外有九盾:天、地、人、風、雲、龍、虎、神、鬼,內設八門:休、生、傷、杜、景、死、驚、開,中心爲三奇:乙、丙、丁,樓頂爲天盤九星:天蓬星、天任星、天衝星、天輔星、天禽星、天英星、天芮星、天柱星、天心星,同樣旋轉內門、外盾及頂盤,對應中心三奇,亦有不同情境輔助卜算;三層爲書閣,內存各種奇書珍籍,擺有愜意的牀榻、桌椅,底部爲透明琉璃可觀全局,頂層玲瓏塔頂,繪有玄機壁畫,四面牆均有鏤空窗,刻有日月星辰圖案,將御花園景緻盡收眼底。一、二層有各自的旋轉控制中心,而頂層有總機關控制旋轉中心。
“這個樓閣爲你而建,給它取個名字吧!”赫連天道。
素月由衷道:“玲瓏剔透,就叫玲瓏閣吧!這該是很大的手筆吧!竟比我想象的還要精緻!還有一些陳木的味道,看樣子還是剛剛建好的!用心良苦,謝謝你,熙遠。”
“遂了你一大心願,總要有什麼示意一下吧!”
“我看這個示意一定不簡單!”素月笑道。
赫連天神秘道:“對別人來說是件難事,對你來說卻是輕而易舉。你曾經也做過。”
素月百思不解,說道:“有意思,說說看,我倒真想不出我做得別人卻做不得的事情。”
赫連天湊近低語道:“四年前我記得你有過一個孩子。爲我誕下長子或長女,便立你爲後。”
素月聽罷,神色凝重,甚至有些蒼白。
“我知道,你不想成爲生育的工具,但是你既要爲後,就應該做些別人做不了的。具體的有人會跟你講清楚的。”赫連天揹著手要離開玲瓏閣。
“等等,是你向哀帝請婚的!我纔是你的正妻!”
“我知道,祔廟時你會排在她前面的。”
“不是,我要讓你承認,你從不曾娶過她,不是妻,也不是妾。”
赫連天停下了腳步,“你就這麼容不下她嗎?”
素月堅決道:“旁人你娶千萬我也不阻撓,但唯獨她不行。”這是自己的底線,也是最後的尊嚴。
“那要看看你頭胎能否爲朕誕下太子了。”赫連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