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解：孫龐鬥智，比喻昔日友人今爲仇敵，各逞計謀生死搏鬥。也比喻雙方用計較量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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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身著藍色長袍背對著自己，揹著手，朗聲道：“想不到曇香樓裡也有好文采的人。‘凝霜’很好，更能映襯出寒意。”

聽到這裡，素月微微舒了一口氣。

男子頓了頓，接著道：“只是‘凝霜’是那些酸腐詩人的選擇，我倒是更喜歡‘落草’。”

素月又深深提了一口氣，男子說完話轉過身，看到面前的女子也大吃一驚，想見剛剛的話，也心驚膽戰，看見素月，男子也當然明白了這首詩是一個試探。一向聽皇帝說，這個女子不一般，能從細微之處洞察人心，果不其然。男子想著一不做二不休，欲要拔出腰上的佩劍，卻不想反倒被女子搶先一步拔出了劍，而劍鋒直對自己。原本覺得她只是個弱女子，即使她屢番救下帝主的命，也不過是借了她的侍衛，不想她的速度竟如此之快，更難得的是，拔劍的方向與自己方向一致，用的是左手！所以自己纔沒有防備，一時的愣神，被她奪取了劍。

“穆炎，想不到我們在這裡見面！”

“我聽聞曇香樓新來了一位奇怪的娘子，編的舞蹈可以囊括萬千世界。我心生好奇，故前來一探究竟，不想高高在上的燕羽殿下竟也流落風塵！”

“哦？那不知穆炎官人接下來要做什麼？是把我交給聖主嗎？還是把我就地處死？不過看穆炎官人的意思是要置我於死地，因爲我好像知道了一個不應該知道的秘密，是嗎，穆炎官人？”素月的聲音邪魅到令人心顫。

“如今劍在你手上。”穆炎苦笑道。

“是啊，這就尷尬了！不過我這個人有一個規矩，左手拿劍，劍下人不會亡，右手拿劍，性命就堪憂了！官人不必緊張，不如先看看我是哪隻手拿的劍？”

“看來我還對你有用。”

“我們做個交易如何？”素月攏回了劍，細細打量著這把劍，劍把上有纏枝百合紋，劍下還懸著一個小葫蘆，葫蘆上是百子戲春圖，纏枝花紋是女人喜歡的圖案，想必這花紋是穆夫人所鍾愛的，百子圖表達對孩子的思念，素月笑笑，看來還是個顧家的人。顧家的人雖好，卻惜命。有時，惜命就是致命。

“什麼交易？”

“穆夫人喜歡纏枝紋。我這裡有一根纏枝葡萄白玉簪，意爲全家平安、千子千孫，這路上帶著不方便，與其折壞，不如送予尊夫人。”

“你是怎麼知道她的？”

“我與尊夫人是至交，又怎會不知道？尊夫人有難，我又怎會袖手旁觀？”原來素月見穆炎不願接納任一女子，便篤定他定是因爲穆夫人，或情重、或害怕，再看他的佩劍，便知他是對夫人情深了。

“她有難，我怎麼不知道，滿嘴胡言亂語。”

“信不信由你。這根簪子可保她平安。只要官人肯幫我脫身，這根簪子就送予穆大官人。”素月轉身拿起案上一杯茶水飲了起來，格外悠閒，不過手中的劍一直沒有放下。

“這……”穆炎怕素月會回皇宮，這樣無法給冷家交待，自己前程性命也堪憂。

素月看出了穆炎的猶豫，便道：“如今我現在也回不了皇宮，自然也威脅不到穆大官人。我往江南，這一切，你的秘密、我的秘密將一起塵封，官人看如何？”

穆炎看著胸口上的三尺劍，答應要答應，不答應也要答應，只得點頭應允。

“劍，我先暫時收著，萬一你要反悔，我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若不這樣，就只能命魂歸天了！”素月收了劍，“劍鞘給我。”素月伸出手。

穆炎佯裝解劍鞘，就在素月注意力轉移的一瞬，穆炎突然動起了手，一腳踢到素月的手腕，素月手一鬆，劍落下，穆炎接住劍，順勢手一推，素月向後趔趄了幾步，穆炎道：“你用這麼一個東西來抵幾千兩銀子，我也有些虧。”

“你竟敢對我動手？！”素月惱怒道。

“你不也沒對我手下留情嗎？”穆炎嬉笑道，“你都說了你會將所有秘密塵封，那麼他也不會爲你做主了！”

“所以你到底想怎樣？”

“來這裡當然是要買原本賣的才值。你是岐國第一王主自然有你過人之處。”

“哼！”素月冷笑，“男人的征服欲真是可怕，無所不及！我真是沒想到你還敢覬覦我！”

“主公的人怎麼敢覬覦，不過是仰慕——嚐鮮罷了。”穆炎手搭在素月的肩膀，看著素月的反應。

素月莞爾一笑，倒是出乎穆炎的意料，手撫上穆炎的臉龐，柔媚姣俏：“那官人可不要食言啊！”一隻手摟著穆炎脖頸，一隻手的白蔥手指輕輕按著穆炎的嘴脣，穆炎被她的突然舉動弄得一時失了魂。纖纖手指緩緩下滑，直到喉結，突然手掌張開，掌上加大了力氣，雙手緊緊握住了穆炎的脖頸，媚笑道：“我一向以誠待人，所以只爲一時玩弄來展現自己的嫖客我從來不接。希望明天官人可以爲我贖身，否則，我會心情不好，把這個曇香樓拆了，也不知道會不會驚動他。聽說這個曇香樓的背景很大很大，不知道穆大官人是否知道來歷，不過，我知道穆大官人常常和人來這裡吃酒論政，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的心腹與人勾結，還覬覦他的女人，嘖嘖嘖，這後果……”眼看著穆炎喘不上氣，素月鬆手一扔，嚴厲道：“你好自爲之。”

次日，穆炎向鴇母爲素月贖了身，素月也爲曇香樓留下了詩作和舞譜。這卻給曇香樓帶來一場災難，這是後話。

素月把纏枝葡萄白玉簪給了穆炎，穆炎一想到昨日的事，本不想要，素月執意相綬，說是隻是拿它做個信物罷了，半年後到山莊上拿錢款，若是穆夫人喜歡，也可留著做個紀念。

穆炎送素月到碼頭的路上，不禁說道：“論你的家世，你已經擁有了常人所想要的一切，你應該找一個好人家安安穩穩過一生，你本不需要這麼奔波勞碌、顛沛流離。”

素月平靜道：“再好的家世也會有傾塌的時候，再多的錢財也有花盡的時候。沒有源源不斷地再生，就不會有永恆和持久。而我，唯一擁有的也只有堅持和拼命。若是連拼命和堅持都沒有，那我還有什麼資本和別人競爭我要的東西，去打造我們想要的世界，劈開屬於我們的天空。比我優秀的人有許多，比我努力的人也更多，我有什麼理由鬆懈怠慢。我想的，有一片屬於我的天空，能爲天下蒼生做一些事，在青史上也有關於我的遊絲樣的痕跡。”

穆炎不禁對眼前這個女子另眼相待，他似乎明白了爲什麼主公對她器重信任的緣由了。

不知不覺二人走到了碼頭。素月俯身道謝：“不管怎麼說，穆炎，我都要謝謝你爲我贖身，我們既往不咎。”

“王主的心胸志向令男兒都汗顏！既往不咎。”

“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帝國剛剛建立，經不起內耗，還請穆炎大官人以天下蒼生爲重，後會無期。”素月拱手告別。穆炎也拱手回禮：“我還是希望後會有期。”素月笑了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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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士侃曰：其實是想借這個章節說一下性騷擾。曾經以爲這個事情很遙遠，但其實很常見，有時甚至很讓人費解，一個可忽略的動作，一句關心的話，被害者有時都會感到不適，對被害者可能是一場場噩夢和揮之不去的陰影，或許有人說是小題大做，但遇到了，就是不幸。無論如何，都要堅持捍衛自己的權益，不妥協，敢於放出聲音，以免讓更多人受害。

因爲重點是小說，這方面內容不便於多說，具體的推薦《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太過傷心沒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