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難道王主殿下還這麼有自信?別人稱您一聲門主,不過是對您尊敬,誰不知道玄穹閣根本就沒有您的位置,您不過是空擔一個門主的名號罷了!如今更是戴罪在身!哦!也難怪,您腳踏兩隻船嘛!只是害怕這兩隻船都要掀翻了!”
“你要再不走我就要請人了,恐怕某人知道事情原委,就不會像我這麼客氣了!”素月見她說話越來越過分,下起了逐客令。
紫兒見燕羽王主生氣,更爲猖狂了:“是嗎?他不會信你的!恐怕您還不知道,他這幾日對我有多麼溫情吧?如今他對我可是難捨難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雖然你爲他做了那麼多,可惜他看不見!”
素月輕輕一笑:“我一向敬佩有才德的人,不過今日我反倒敬佩另外一種人,敬佩她身在險境而不自知還口出狂言、大言不慚,敬佩她掩耳盜鈴、明明破綻百出卻自以爲滴水不漏,敬佩她把黃粱美夢當真而喜不自勝、以己度人將腐肉視爲珍品,唯恐被人奪了去,實際上連腐肉都是一個幻景。”
“你……我哪裡有破綻!你敢說主公的恩寵是腐肉!你這是大不敬!哼!我這就告訴他,看是誰不吃了兜著走!”紫兒臉色煞白惱怒說完便甩手離開。
素月抿了一口茶,在她身後說道:“噢,別忘了回去轉告你主人,我是想和他合作,不過他的做法和態度讓我很是失望!”
“好!你會後悔的!”紫兒回頭惡狠狠看了她一眼。
素月搖著扇子,喝著茶並不理會。
——————
草場上。“你真的決定屠城了嗎?沒有一點回旋的餘地?”素月問道。
“你想阻止我?難道遼州城果真有什麼隱情,所以你才如此牽掛?”赫連天反問道。
“沒有,你的事情我不會干涉,包括你的女人。”素月冷笑,“哼,再說屠城算什麼?前有白起坑殺四十萬趙兵,後有項羽六次大屠城,暴徒一向視人命如草芥、以此爲榮,何人能勸。我在想如何贖罪。”素月望著連天的芳草,眼神空洞。
“屠城的人是我,你爲什麼要贖罪?看來你是承認遼州的變故與你有關了?你到底效命於誰?”赫連天冷厲道。
“我贖罪是爲了我們的孩子。不過好像做什麼都無濟於補。哦,對了,我忘記了,你會有很多女人,不會在乎這一個的。”素月平靜如水。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實話,是吧?好,明日你會看到遼州城血流成河!”
“爲一個不值一提的女人一句戲言而衝昏了頭腦,看來所謂英明聖主也不過徒有虛名。”素月譏諷道。
“你想用激將法?我不會上當!城——我屠定了!到時候,你身後的一切勢力一覽無餘!”赫連天拋下這句話離去。
——————
大帳裡,素月在整理自己的東西。
“殿下是要搬走嗎?殿下……”荃蕙看著素月憂心忡忡道,“難道殿下沒有勸動他反倒將他惹怒了?”
“荃蕙我盡力了!他是鐵了心的!”素月低頭泣道。
“怎麼會?一定是您的話激怒他了!殿下您只要放下身架,就一定可以!就算不看在你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也要看在孩子的份上啊!”荃蕙急切道。
“怎麼放身架?你讓我跪下來苦苦哀求嗎?我做不到!人力改變不了,就看天意吧!孩子,孩子算什麼,如今又有一個人會有孩子的!我不過是萬千之一!”素月聲音漸漸高起來。
“主公!”荃蕙忽然叫起來,急忙拜下行禮。
赫連天擺擺手,示意她出去。素月也停下手中的動作,卻並沒有回頭。
“她走了。你不用收拾了。”赫連天從身後環著她的身子,抓著她還拿著衣服的手,輕輕道,“你認得紫兒?”
“不認得!”素月堅決道,乘其不意甩開他的手,一彎腰掙脫開他的束縛,冷冷道,“人是你帶來的,我怎麼會認得?”
“你認得!她是什麼來歷?不然她怎麼那麼說你,對你有那麼大的敵意?你們一定有什麼瞞著我,是一個潛藏在暗處的勢力。我很奇怪,你是怎麼知道李正元要從中作梗,又精確到每一個地方、每一個時間的?你們之間又有什麼關聯?”
“我猜的,你信嗎?你不是最不信女人的直覺嗎?紫兒走了,還會再來一個紅兒、綠兒,我就不叨擾主公了!”素月將東西放進箱子裡,要出帳找人幫忙擡箱子,一隻手掀開帳篷,另一隻手卻被赫連天死死攥住。
“就是再有十個美姬都比不上你這位美嬌娘。你有了身子,要走,也該是我送你。”
素月長呼吸一口氣,平靜了內心的波動,道:“夫君擡愛了,夫君不久就入主中原,不知有多少名媛佳秀投懷送抱,妾的詩詞歌舞也算不上什麼上優,還不時惹您生氣、給您添亂。與其到時淪爲棄婦,被人嫌惡,流落街頭,不如有些自知之明早早離開。”
“言之差矣,文能治世,武能將帥,還疏財濟糧,就是男子也世間少得,更何況是你這般的靈妙娘子。夫人你便是那靈蛇之珠、荊山之玉,珍藏金屋都不及,何談棄之敝履。”
“可是我好像什麼都沒做,您文有呂琰軍師、孫信參謀,武有嶽林將軍、楊瑛元帥,至於錢糧,要不是因爲我,早就被你吞沒了,我還要感激你對我手下留情呢!說起來,我纔是那個最無足輕重的人呢!”
“那你收容士兵家屬呢?”
“你……知道?”素月有些驚慌道。
“你心地善良,不忍他們居無定所、飽受戰爭之苦,所以收留在山莊,別人不知,可我作爲國主,豈有不知將士家裡的生活?你讓他們安心在前線打仗,穩定了後方,這就是你最大的功勞。就算我放你走,那些軍中的戰士也不肯讓你離開。更可況,你不僅穩定了軍心,更安穩了我的心,我在外打仗,時刻小心謹慎,因爲我知道還有一個人牽掛我。”赫連天看到她驚慌的樣子,只當做驚喜。
素月聽了他這番話,反倒安下心來,心道:“原來是這件事啊,我以爲是售賣山莊的事。算了,他就是知道,也未必會想那麼遠。”遂嬌嗔道:“哼,誰牽掛你!自作多情。”
“哦?那我忘了是聽誰的婢子說自家的主子一個多月了不眠不休,天天望著遠方看?”赫連天嬉笑道。
“得了便宜還賣乖!那你還要屠城嗎?”素月靠在他懷中問道。
赫連天沉默了。爲了查出藏在暗處的勢力,只有屠城,可他又不忍心騙她,也騙不了她。赫連天更不確定,眼前這個姑娘到底和那股暗勢力有沒有關係,她是真的心存善念,還是——在保護一些人,莫非她真的和那些人有勾結?希望不要是這樣的結果,否則,不管是誰,他都要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