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慶功宴還有兩天有餘，諸將領正商討如何辦宴席犒賞士兵。

“我們這裡就數劉軍師主意最多，又最得國主之心，劉軍師有什麼意見？”嶽將軍一向爽言爽語。

“嶽將軍過獎。不過若承蒙諸位信得過，小可願意全權代勞，給諸位將士一個滿意答覆。”劉雄升微微彎起嘴角一抹笑意。

“這不大好吧，主公讓我等一起商議，就是怕宴會上有什麼意外。”楊元帥道。

“是啊，只是人多了，紛爭就多了。諸位長久耗戰，也該清閒幾日，小可願意替各位操勞。如若各位信不過劉某，劉某也只能無奈了。”

“哎呀，不過一個宴會罷了，我說，人家讓我們操辦我們嫌累，有人願意替我們操勞，怎麼，你們又不樂意了？劉軍師，你看我們都是粗人，這斯斯文文的事你來做就好，俺們也不懂，就拜託你了，到時候你也讓我們開開眼。若是用得著俺們只管吩咐一聲就是了。大夥，你們說！”嶽將軍站起身，一拍桌子道。

衆人聽得嶽將軍這般說，唯唯稱是。素月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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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之上，紅白相間的絲花簌簌而下，伴隨著江南絲竹的清脆亮麗，窄衣長袖的仙衣舞女挑起了魏晉時期的飛天極樂舞曲。白色絹紗緩緩落下，如同淅淅瀝瀝的小雨，將一切籠罩在朦朧中。舞女的一字背轉身姿，不經意的舞袖，在絹紗上繪製成一幅萬里江山的水墨圖。轉而鐘磬奏響，鼙鼓聲急，水墨祭出，大雪飄飛，仙衣舞女環圈疾速旋轉，騎裝舞女們從圓環中閃現，仙衣舞女逐漸聚攏，宛若花蕊，騎裝舞女跳出花蕊，三個一圈，圍在仙衣舞女四周作花瓣與葉子，舞起了形意拳，如同含苞睡蓮漸漸開放，而後又在暴風雨中獲得重生。整隻舞蹈雄渾又清麗，婉約又不失氣勢，剛柔相濟，衆人皆興致淋漓。

赫連天乘著衆人興致高漲，也重賞了所有將軍、戰士與舞女。觥籌交錯，鶯歌燕舞，衆人好不自在。劉雄升見衆人酣暢淋漓，不喜熱鬧，吃飽喝足後兀自離去。這支舞蹈排練了兩夜，帶著滿身疲憊，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劉雄升依舊早起練操。士兵們因昨日通宵，加上赫連少主又下命令讓衆將士休緩幾日，所以操練場上空無一人。

“你早啊！”赫連天問候道。

劉雄升回身，抱拳跪拜：“少主亦早。不知昨夜舞女少主還滿意？”

“不知軍師問的是人還是舞？”

“嗯？人不好麼？”劉雄升一時懵住。

“哈哈哈，舞滿意，可惜人不滿意。孤想知道，跳舞的人都這般仙美，不知幕後編舞的人又是何等仙姿哪！”

“主公又打妄語了！”劉雄升起身背向赫連天。

“你是因爲趕走一個過意不去，送來一衆美人，還是來考驗我的毅力？”赫連天看向了遠處的草場。

赫連天指的素月趕走的女子是軍妓，當時素月指著軍妓不屑道：“這都一般，我覺得比不上我的蘭芷。”便把那女子趕走了。

“主公多慮了，不過一場宴會罷了。”劉雄升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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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很奇怪，藏書室通常對女眷不開放，可你……”

“我是怎麼進去的？有三個版本。一個是我孃的，一個是我的，還有一個是官方的。”

“有趣，都說說看。”

“孃的版本是：我是女紅房的災難，不過女紅房也就進了一次。大概三歲吧，她說我把她的布絹弄髒，衣服弄壞，線團弄亂，攪得她們都不能做事；我的版本是：我見爹爹常在絲絹上寫字作畫，我就扯了幾塊未織好的絲布，因爲織好的扯不下來，也效仿爹爹在上面作畫，我看大人們過年剪紙，我覺得每年剪紙很累，所以就把她們繡好的圖樣都減下來粘在窗戶上，我見各色的線團很漂亮，就拿起來看，沒拿好掉在地上，線團一滾我就去追，然後越弄越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做女工也很認真的、做得也很好，可惜沒人承認。”素月嘆了口氣繼續道，“娘嫌棄我，爹爹就不一樣了，因爲我小，爹也無事，常抱著我去書房玩，給我一本畫冊，一支筆，幾張紙，我可以安安靜靜自己玩一天。再後來，跟著爹爹到書房就成了習慣，甚至我常常蹲在書房門口等爹爹，其實最重要的是怕娘責打我。有一次，大概五歲，爹爹去了藏書室，我就悄悄跟著他也進了藏書室，爹爹不知道，把我鎖了進去。後來爹爹找到我後，也告誡我不能進去。可我覺得藏書室實在神奇，在高高的山上，每日都鎖著，而且我覺得天底下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所以早上書房的蹲點改到了山上的藏書室，大門鎖著就爬窗爬頂找入口，三日後，爹爹被我‘熱愛學習’的執著所打動，把藏書室又開了一扇小門，鑰匙給了我，再後來就把我送去了太學。至於官方版本，就是：文曲星投成了女胎。可是爲什麼不是天帝而是文曲星呢？”

“哪有天帝下凡的？”

“天帝當然也要下凡歷劫、體察五蘊六毒！”

“那你妹妹呢？”

“哥哥和妹妹都是娘一手帶大的。娘說，妹妹比我乖巧聰明多了，還說我是她的孽債。可爹爹卻說我最乖巧伶俐了。”

“那你覺得呢？”

“我覺得娘說的對，至少我會惹娘生氣，妹妹姽兒不會；什麼事情妹妹一教都會，而我只會問問題到夫子發狂。不過也怪，爹爹也從沒生過我的氣，就是研墨把書房濺得都是墨點、在他茶杯里加了他不喜歡的牛奶、四處蓋章刻印，我就是好奇調皮，其實每次我還是有些害怕，而爹爹總是笑笑還安慰我‘沒事’，我要什麼他就給什麼，問什麼他也總能三言兩語把我打發了。我認定是爹爹太寵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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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士侃曰：我還沒有孩子，所以後面孩子的情節大都是我小時候的記憶，再通過合理想象和藝術加工而成的，我給媽媽看過，媽媽說很多事情是一定要做了父母才能體會到的。我不太懂。媽媽說我小時候很聽話很懂事，但對我的小腦子裡稀奇古怪的想法很匪夷所思，也永遠都想不到我下一步會給她闖出什麼樣的驚天大禍，而在我的記憶中，我就是喜歡探索各種有趣好玩的事情，爲了探索這個神奇的世界，爬窗臺、攀櫃子、拉開玻璃窗、碎鏡子、鑽牀底……是常有的事情，也做許多嘗試，沒有鏡子的櫃子上盪鞦韆，在家裡堆雪人、扔泡沫球下雪、把排水管上的冰柱帶回家、解剖花鳥魚蟲……而我爲我的好奇心付出的代價就是每天挨媽媽的打，在我的理解是媽媽太過保守，什麼都不讓我碰，媽媽還很無理較真，我都爲我打碎玻璃、鏡子、碗等的行爲道歉了，她依舊不依不饒，還很記仇，早上的事情能記恨到我中午放學回家，而我的對策就是躲在房間裡等待爸爸的回家，讓爸爸開解媽媽，然後告訴爸爸我的理由，表明我是一個很開明、很講道理的人。媽媽說我是她的小冤家也是小福星，好起來怎麼親都不夠，壞起來怎麼打都不夠。後來媽媽常說我小時候的事情，我才知道媽媽打我不是爲了玻璃，而是怕我受傷，打我也只不過輕輕拍打，可我真的很疼。不過也有和媽媽一起快樂的經歷，做點心、拆修電器、做物化實驗，一起預習功課、背書、做難題，當然也因爲功課做不好、聽不懂沒少挨媽媽的責打。在我心中，媽媽一直是最好的媽媽，而我是最壞、最笨的女兒，一度覺得媽媽嫌棄我而遲早會扔掉我，所以惹媽媽生氣後也離家出走過好多次。不過後來長大懂事了，就懂了父母的愛，就學會了體諒父母，啼笑皆非的事情也少了。媽媽說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兒，生病照顧她，生氣會哄她，難過開解她、和她做家務……（我覺得媽媽養育我這是應該的）即使是小時候的壞事在她看來也是小孩子在所難免的，我還很聰明，知道怎麼算賬買東西（其實爲了媽媽同意給我買我的零食），打架時鬥智鬥勇（媽媽說反手是不對的，我爲了不捱打就要和她講道理），對老爸的不當行爲諸如抽菸喝酒之類進行教育批評制定合同（在媽媽的幫助下捍衛我們的健康權），學習很自覺（覺得書很有趣）……

現在回想起來，是爸爸媽媽滿足了我一切“不合理”的要求，給了我最大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