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赫連天又見到蘭芷,隨意問道:“你家主子似乎總是在避開我,你可有什麼法子?”
蘭芷笑笑:“是少主您太操之過急了,其實殿下倒是真對少主無作他想。殿下處在深閨初及人事,不習慣罷了。那日殿下還問我是不是失了禮數(shù)。其實您和殿下的事,就是一層窗戶紙,奴婢願意替少主捅破。不過要等幾日。”蘭芷欲擒故縱。
燕羽殿下,超凡脫俗的絕塵仙人,不食人間煙火,不沾世俗塵埃,一枝高高挺立的白荷花。白荷花過於潔白,潔白到蘭芷有些嫉恨,她想著,如果白色沾了污垢,會是什麼樣?她不知道荷花能夠“出淤泥而不染”是因爲荷葉是拒水錶面,其上有**狀凸起,均被蠟質(zhì)晶體覆蓋,使得水滴不能停駐而自由滾動。同樣一個人的純潔是因爲自身修養(yǎng)的約束使得污垢無法存在。
幾日後,赫連天給了蘭芷一些銀兩和簪珥。
蘭芷會意,道:“少主是爲殿下的事情吧?”蘭芷也不賣關(guān)子,繼續(xù)道:“殿下入秋時分,會小腿抽搐,那時少主用奴婢備好的熱毛巾敷暖,以殿下的有恩必報、心慈仁善定會原諒少主那日的衝動。”
原來素月向來睡覺不安穩(wěn),常常踢被子而著了涼,腿抽搐是常有的事。而蘭芷恰恰利用的就是這件事。
是夜。“今天怎麼這麼久,疼煞我了!”素月薄嗔道。
“我來晚了,你好些了麼?”
“你是……少主?”素月聽到聲音不對,立刻驚起,欲要起身點蠟,卻被赫連天制止。
“不用這麼麻煩,是今夜我有些難眠,便起來走走,聽到你在呼喚,心中著急就進來看看。”
“蘭芷呢?蘭芷,蘭芷!”素月對外叫道。
“不要叫了,許是太累了,所以睡著了。”
素月嘆了一口氣道:“少主幸臨,有失迎迓,還請見諒。”
赫連天打了一個哈欠:“孤有些困了,就在你這裡躺躺。”
“那少主就先委屈一下了。”素月欲離去,不想赫連天直接睡在外面,攔住素月去路,素月被“鎖”在裡面。
“天色還晚,陪孤睡一會。”
“妾,妾是怕服侍不周。我還是讓蘭芷來吧!”說罷,素月便喚道,“蘭芷……”
“不用喚她了。哪有奴才睡主子的牀!嗯?這是什麼東西,晚上還閃著光?”
“嗯——我的項鍊。”
“你晚上還要帶項鍊睡嗎?替你摘下吧!”
“別碰!它對我很珍貴!”
同衾共寢,有意無意地觸碰,素月嗅到了危險的氣息。聽他處處維護蘭芷,知道自己是被暗算了。素月深吸一口氣,靈機一動道:“我,我自幼體弱多病,醫(yī)師曾叮囑,要在十六歲以後才能……否則,輕則半月久臥不起,重則……喪命;醫(yī)師還說,雙十之前,三十壽止;再之後,方可長久。”素月低語道。
“嗯。”赫連天仍不肯停手,“我等你長大。”
“我,我對味道有些過敏,聞不得濃香豔味,包括,包括九月桂花,所以不似別的女子塗香抹粉,所以……”
“我不介意。”
“我介意!你不能和她們……罷了,不說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接著說。”
“嗯,還有我素來清靜慣了,不喜爭鬧,所以可能會對有些人比較苛待。”
“沒有了?”
“有!我要尊重和自由!你的事情我不敢也不會干涉。但有關(guān)我的事情,或許你有你的立場,但我希望我們可以商量,或者至少不要瞞我,這算是對我的尊重。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二者兼可拋。不自由毋寧死!我要本該屬於我的一些自由,比如可以自由逛集市,沒有小尾巴。”
“還有嗎?”
“沒有了!”
“嗯。”
見赫連天絲毫沒有走的意思,素月又道:“這些條件你都可以接受?”
赫連天假寐,含糊道:“睡著了。”
其實,蘭芷在帳外對素月的呼喚聽得清清楚楚,但也聽到了赫連天的話。出於職責,她是要進去,可是在潛意識的一個聲音裡是不去。一則,這是羌烏王的命令之一,同時還收了晉泱王的錢財;二則,出賣了主子,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三則,也是自己的邪意,她想看看純潔的雪蒙了塵會變成什麼。蘭芷在外守夜,後面的話太低,聽不真切,再以後就沒動靜了,心安了下來,卻悵有所失。
次日,蘭芷爲赫連天更衣。赫連天隨意問道:“你可知她有舊疾?”
“這……殿下身子向來由媽媽調(diào)理,一切藥膳也由專人照理,奴婢不知。不過殿下畏寒。少主昨夜……”蘭芷小心道。
赫連天拋下一兩銀子便離去了。
翠山陶然亭。
素月問道:“阿芷,你昨夜去哪裡了?”
“殿下恕罪,少主之命奴婢不敢違抗。”
“哼,我還沒問什麼,你就什麼都說了。少主之命不敢違,王上之命也不敢違,所以就把你的主子陷在泥渠中。”
“奴婢不知殿下說什麼,不過陷殿下於溝渠之事奴婢絕不敢做。”
素月怒道:“不知?不敢?阿芷,你別以爲你能瞞天過海,其實你是掩耳盜鈴!你最好弄明白你的主子是誰。”素月又湊近低語道,“牆頭草——不好做,弄不好不得好死。”
蘭芷慌了,趕忙下跪求饒道:“奴婢的主子僅有殿下您,奴婢惟殿下您馬首是瞻。奴婢再也不敢了,之前的事情奴婢都是身不由己,求殿下寬恕奴婢吧!”
“可真是身不由己啊!是迫於淫威,還是傾心愛慕,嗯?還是見異思遷?你以爲一個‘身不由己’就能免除你所有的罪過?”素月冷言。
“奴婢不敢,奴婢萬萬不敢,奴婢知錯了!奴婢願意受罰,只要主子肯留下奴婢,奴婢願意受任何刑罰!”蘭芷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罰?罰你什麼?淫威也好、愛慕也罷,貪財也是,人之常情嘛!只是我不懂,他既有了你,何必又來找我?他是怎麼和你說的?現(xiàn)在可是你表忠心的時候了!”
蘭芷一時啞言,聽話的意思,主子指的是辛雲(yún)衢。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又從何說起,主子能信多少,弄不好自己反倒成了挑撥離間之人。
“怎麼,你心疼了?不肯說?還是顧忌什麼?”
蘭芷連忙搖頭:“沒有,羌烏王說,他不放心你,怕有疏漏,所以就讓我協(xié)助殿下。”
“協(xié)助?我看是監(jiān)視吧!”
蘭芷不敢辯駁,低著頭,吧嗒吧嗒流下眼淚。素月看著她流淚,有些不耐煩:“又沒罰你做什麼,你哭什麼,留著眼淚給男人們看去!一會陪我演一出苦肉戲,那時候你愛怎麼哭就怎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