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解：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珠沉璧碎，是說女子過於傷心，意志消沉，欲求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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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素月心神不寧，讓荃蕙彈一曲廣陵散的後序八段：會止息意、意絕、悲志、嘆息、長吁、傷感、恨憤、亡計。特別是亡計一小段，素月讓荃蕙反覆彈奏，彈到動情處，素月舞起了劍。

荃蕙感到今日的皇后有些異常，往常總是安安靜靜看書冊，即使是聽曲，也不是這麼悲苦，亡計，這明明是一支死亡曲，不由勸道：“殿下，您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想不開是什麼？是死亡嗎？你害怕死亡嗎？死有什麼好怕的！沒有生怎麼有死，沒有死怎麼有生？生與死不過是生命的兩種不同形式，要注重生命的內在含義，又何必執著於生命的外在形式。”素月的聲音平靜而悠長，讓人不寒而慄。

荃蕙連忙下跪，說道：“殿下——娘娘，你可千萬別做什麼傻事！”

“生死變化，是相與春秋冬夏四時之行。生之痛苦不若死之解脫，那何不以死成命？”

“娘娘，您先稍等片刻，奴婢內急！”荃蕙勸不了素月，便想請皇帝前來，急中生智道。荃蕙出殿，急忙讓鶴影喚皇帝前來。

素月點點頭。自己不由得清唱。

荃蕙進殿，依舊彈琴，卻不到一炷香功夫，就聽外面有人傳報：“皇帝陛下駕到！”

素月看向荃蕙道：“是你報的信？”

荃蕙低頭不語。

皇后怒斥：“你以爲把他叫來就能阻止我嗎？”話罷，拿起劍就要自刎。

就在千鈞一髮之時，赫連天衝進坤華宮，看到素月臉色慘白、形如陰魂，一手拿著綢緞，一手拿著劍眼看就要刎到脖頸，赫連天取下手中玉扳指，打在了皇后手腕上，喝斥道：“你做什麼？！”

素月手腕吃痛扔下劍，一邊俯身拿劍，一邊說道：“我要離開，這裡我沒什麼留戀了。我對得起天下，不虧欠任何人，我也走得瀟灑！”

“誰都不虧欠，你虧欠得太多了，首先是我！”赫連天憤怒道。

“虧欠你什麼，難不成是你捨不得我？哈哈哈！想不到我們英明神武的皇帝居然還是個情種？到底是我魅力太大，把您迷倒了？”素月邪魅笑道。

“啪”皇帝重重扇了素月一個巴掌：“你最好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要死我不攔你，但你最好死在三千死士亡靈面前，懺悔你不尊重自己以及他們生命的罪過！”

“三千死士？什麼三千死士？”素月不可置信地看向赫連天。

“是，你真的以爲誰都不虧欠嗎？你真的以爲你的生命廉價到僅僅是你自己的生命嗎？你的生命從來都是多少人用生命換來的，這是從你出生起就註定了！你太自私了！”赫連天嘶吼道，“你最大的缺點就是你太過狂妄，自以爲自己無所不能！你真以爲當初你能那麼輕易地全身而退？你以爲殺手只是十個酒囊飯袋？你以爲當初丞相真會草率妥協？你以爲江南真有那麼太平、你能暢通無阻？你以爲改革順利進行，僅僅因爲你在江南舉薦了幾個人的星星點點的善行？你以爲只有你在付出，別人都是坐享其成？我竟沒想到，我做了這麼多，你竟都視而不見，到頭來，還不如一個萍水相逢之人！”

“不，不，不會的，帝王怎麼會有愛！這世上也不會有愛情！甚至沒有親情、友情，有的只是利益！所謂無私的情感都是爲了一個名！所謂感人親情、友情都是爲了基因的永續！”赫連天步步逼近，素月向後退著，有氣無力道。

“我不懂你說什麼，但至少我若早知你今日之舉，四年前就不會派三千死士救你！”

退到一處素月被五絃琴絆倒，“啊！”素月一聲慘叫，倒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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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天看著牀榻的素月，期盼著她快些醒來。

蘼蕪看著面容蒼白的素月，忍不住老淚縱橫：“殿下常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可依老奴看，她這是苦中作樂啊！再苦再難的日子都能讓她品出甜樂。老奴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殿下自己苦不說，還寬慰老奴，‘媽媽你總說我賞花看月、不理紅塵俗世，殊不知江上之清風、山間之明月，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纔是造物者之無盡藏。良辰美景不享用，豈不辜負了上天美意？媽媽莫要替我傷心，倒是媽媽你要每天開開心心，享受人生。’殿下表面上說笑豁達，可老奴知道，她心細著呢，思慮又重，行個事兒說個話兒總要掂量個三五夜，幾宿幾宿不眠，唯恐出個什麼差、落了旁人閒話，可長期以往，身子怎麼消受得起。最可惱的是那些個扯弄是非、挑三惑四的紈絝子弟，捏造罪名，構陷娘娘。娘娘自幽蘭殿回來，身子就不大好，老奴靜心調養，可架不住她心病。準是事情接二連三發生，壓著她喘不過氣來，又無處訴說，才生出這樣的念頭。”

“夠了，你下去看看太醫到哪兒了。”赫連天道。

蘼蕪下去。太醫來後診斷開藥，又過了許久，素月惺惺然張開了眼，下意識要起身。

“別動！你懷孕了！”赫連天看著醒來的素月，端過藥，說道，“乖，把藥喝了，這是我親自爲你熬製的。”

素月皺了皺眉，荃蕙欲解釋，素月搖了搖頭，擺擺手示意荃蕙讓人準備水和甜點。素月接過藥，吞嚥，卻依舊嘔吐不已、喝不進一滴藥。

荃蕙只能在旁解釋道：“殿下自幼不能喝藥，所以殿下的藥一向是由我做成糕露糖膠或者磨粉壓片的。”

“我忘記了，那就倒掉重新做吧！”赫連天無奈道。

“不要。”素月抓著他的手，制止道，“難得你爲我親自熬製，可不能辜負了你一片心意。”說罷，素月屏住呼吸一頭灌了下去，喝完咳嗽不停，荃蕙趕緊端過水、點心和盂盒，讓素月漱口，吃點心。

“今天爲什麼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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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士侃曰：《大明王朝1566》因爲一曲《廣陵散》不知牽連了多少人，特別是沈一石被迫**前散發彈奏的最後一曲《廣陵散》和一句“《廣陵散》於今絕矣”太讓人動容了，我彷彿穿越時空看到了嵇康在刑場上彈奏，這首曲成爲了永遠惆悵遺憾。這讓我久久不能釋懷，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綜合起來寫下了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