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回到屋子裡洗漱,錦繡看到五娘這樣狼狽不由紅了眼睛,伺候五娘淨了面換了衣裳,才坐在牀前替五娘委屈,“大娘子怎麼能這樣對姑娘,姑娘好歹也是她的同胞妹妹,她不看在姑娘的面子上也要想想大太太,怎麼就能對姑娘動手呢!”
說著伸手揉了揉五娘胳膊上的淤青,一臉心疼,“姑娘痛不痛?奴婢再拿些藥來給姑娘抹上!”
五娘搖了搖頭,臉上不由露出些倦容,今日的算計費了不少心神,也不知會有多少成效,想著便有些擔憂的吩咐錦繡,“差個丫頭去母親那裡看看,父親怒氣衝衝的走了,只怕是去找母親了。”
錦繡不敢違背,忙出去吩咐了,又回來替五娘掖了掖被子才勸道,“姑娘先睡會兒吧,一會兒丫頭回來了奴婢就叫醒姑娘。”
五娘又囑咐了按平時請安的時辰叫自己,才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天都開始暗了,五娘忙叫來錦繡,聽到還沒到請安的時辰才放下心來,讓丫頭打了水淨了面,一邊讓錦繡伺候著穿衣裳一邊問,“母親那裡可有什麼消息?”
錦繡道,“大太太沒讓人在跟前伺候,也沒人知道大老爺和大太太說了什麼,只知道大老爺一臉怒氣的出了院子,沒一會兒大太太就將大娘子叫了過去,然後屋裡就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
看來是起了作用,只是大太太一向疼寵大娘子,只怕又會像上次一樣不了了之,看來自己還得去加一把火。
五娘讓錦繡給自己梳了丫髻,又特意在臉上薄撲了些粉,看著銅鏡裡的女孩雙目紅腫神色有些憔悴,才滿意的穿了披風,帶著錦繡出了門。
剛進到大太太院子裡,就看到不少丫頭婆子在主屋門口圍著,就連姚媽媽也站在一旁,神色很有些不自然。
五娘走過去,兩人見了禮,五娘才問道,“姚媽媽怎麼站在外面來了,母親可在?”
姚媽媽看了看五娘,才道,“大太太正在屋子裡,只是大娘子也在,只怕姑娘這會兒進去有些不方便。”
五娘不在意的笑笑,道,“不妨事,那我在門口等著就是。”
姚媽媽卻不敢怠慢,想了想,讓錦好照看著五娘,自己進去稟報,一會兒的功夫就出來,看著五娘道,“大太太請姑娘進去。”
五娘謝了姚媽媽一回,便進到暖閣裡。
五娘進去一眼就看到大娘子,神色不甘的跪在地上,見到五娘擡起頭狠狠的瞪了一眼。
五娘像是被嚇著了,目光一縮纔看向大太太,見到大太太面色不好,便乖巧的福身請了安。
大太太勉強露出慈祥的笑的衝五娘招了招手,待五娘走到身邊,才執了做五孃的手問,“聽丫頭說傷著了,快讓母親瞧瞧。”
說著就要去掀五孃的袖子,五娘看大太太知道自己傷了哪兒就猜到定是遣了人到自己屋裡問,忙一把抓住大太太的手,笑道,“女兒哪裡有傷著,都是那些丫頭大驚小怪,看到女兒身上有塊髒了就說是淤青。”
好好的侯府小姐,怎麼可能會身上有什麼髒的像是淤青,五娘這樣說,不過是替大娘子遮掩,大太太心裡明白,也不說破,摸了摸五孃的頭,才道,“那也不能大意了,還是讓丫頭仔細的都看了,若是哪兒傷了,早點醫治纔好。”
五娘笑著應了,纔看向跪在地上的大娘子,抓著大太太的手搖了搖,輕聲道,“地磚涼,又是這個天氣,母親讓大姐姐起來吧,若是膝蓋受了風可就不好了。”
大太太聽了立即收起笑,正要開口說話,大娘子卻忽然直起身子憤恨的看著五娘,“要你裝什麼好人,要不是你,我哪裡會這樣,說到底都是你連累的,還不快給我收了你那副假面孔,讓人看著就噁心。”
五娘聽大娘子這樣說她,又委屈起來,眼淚顆顆的往下掉,卻不敢哭出聲音。
大太太看大娘子這個時候還不知悔改,不由氣的面色鐵青,推開五娘就要上前,卻被五娘一把抱住,大太太轉過頭去,就見五娘紅腫著眼睛委屈道,“母親不要打大姐,不能打。”
說著就抱緊了大太太,一副怎麼也不鬆手的樣子,大太太心裡一軟,又好氣又好笑,可看著大娘子揚著脖子一副我沒錯的神情,又氣不打一處來,乾脆又坐回椅子,將五娘摟進懷裡,高聲喚來了姚媽媽。
姚媽媽見到屋裡的情形不由一愣,忙行了禮垂手等大太太吩咐。
大太太先是看了大娘子一眼,才冷聲道,“我記得府裡有幾個好的教養媽媽,你都安排到大娘子屋裡去,讓她們好好教教大娘子什麼是規矩,等大娘子學會了,才允許她出屋子。”說著疲憊的擺了擺手。
姚媽媽忙上前去拉大娘子起來,可拉了幾下大娘子都不肯起身,姚媽媽不由急了,勸道,“我的好姑娘,您還是聽聽大太太的,您跪在這兒只會惹大太太更生氣。”
大娘子看了姚媽媽一眼,纔不情不願的站起身,姚媽媽鬆了一口氣,扶著大娘子出去了。
五娘看大太太神情疲累,便倚在大太太懷裡不出聲,過了好一會兒,大太太才睜開眼睛,看著五娘道,“你大姐給了你這麼多氣受,你很不喜歡她吧。”
五娘怔了一下,皺了皺眉,才搖搖頭道,“女兒是害怕她,可女兒也知道只有大姐纔是女兒的姐姐。”
大太太欣慰的點點頭,道,“你能明白這個就好,不管你大姐怎麼對你,可打了骨頭連著筋,你們怎麼總是親姐妹,別的都是比不上的,只要你一心對你大姐好,她早晚會明白的。”
五娘像是聽懂了一樣點了點頭,才道,“女兒都聽母親的。”
大太太又說了幾句,便讓五娘回去。
五娘剛回到屋子裡,就聽青枚說,“大娘子將大太太撥去的教引媽媽打了,還將屋裡的擺件都砸了個稀爛,大太太聽到消息,正趕了過去。”
五娘解了披風遞給錦繡,問道,“你親眼見到了,還是聽誰說的?”
青枚以爲五娘在懷疑她,不由漲紅了一張臉,解釋道,“是青容親眼見得,青容本來去看青薇,誰知碰到大娘子發脾氣,不敢多留便回來了。”
五娘點點頭,囑咐道,“這種事還是不要再傳出去了,出了這樣的事,母親正煩著,要是被人傳到母親耳朵裡,只怕我也救不了你們。”
青枚這才知道其中厲害,忙保證了不再亂說,五娘讓兩人叫來了荷香和知柳,換了舒適的衣服便認真做起了針線,吃了晚飯正想著歇息,就見錦繡又進來說,“大老爺罰了大娘子跪祠堂,抄一遍女戒,不給吃不給喝,明日什麼時候抄完就讓出來。”
看來大老爺這次是氣極了,這才用了這樣的法子,只是大娘子這樣的倔強,未必就會乖乖抄女戒,這樣一來,大娘子勢必要吃些苦頭,正好讓大太太看看,她養了怎樣的一個好女兒。
錦繡又道,“奴婢還聽說,大老爺今晚沒有歇在大太太屋裡,而是去了五姨娘院子,聽丫頭說,大太太氣的不輕呢!”
五娘雖是沒有什麼表情,但梳頭髮的速度卻是快了不少,這些比起自己前世受得苦又算的了什麼?就先讓她這樣受著,遲早會讓她將自己受得苦全都嘗一遍。
五娘上了牀躺下,直到遠遠傳來更鼓聲,才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