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扛著行囊繼續走,他用了根木棍子串著走。我緊跟其後,樹林已經越來越稀淡了,天空逐漸升起了月亮,轉眼間已經一片黑色。
我悠閒地坐下來,“看樣子我們是出不去了。怎麼,在這裡過夜嗎?”
“可以啊。”維德只顧弄他的樹葉標本。我轉頭靠著根棍子躺下了,也不管他,轉過身和衣而睡。
一夜無話。等我第二天靠著這顆滿是癤子的大樹醒來時維德已經不見了。我看著地上滿地的綠草心想他到底去哪了。連忙跳起來扔下身上蓋的這張毛毯要去找他。忽然維德回來了。
他走過來按住我,手上還串著一隻灰毛的野兔子。他唱著歌在我面前晃了晃:“怎麼,要不要吃?”
我冷淡地回過頭:“不用。”
他拎著耳朵又晃了晃:“真不用?”
“真不用。”我冷淡地撇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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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真有點生氣了。
然後這傢伙就在我面前烤起兔子來了,還抹上了蜂蜜烤的滋滋響。不時嚼一口看起來肉很有嚼勁呢。看的我叫那一個氣呀。肚子裡的饞蟲在咕咕叫。我按下,剋制住。
維德晃了晃只剩半截的木叉:“真不要?”
我冷靜地別過頭:“真不要。”
於是這傢伙就當著我的面把兔子啃了個精光。雖說我已闢過谷不再需要進食。但對食物的饞蟲總是有的。這傢伙倒好,在我面前風捲殘雲地把一隻兔子啃了個完,我心中那叫一個氣呀。我恨得牙癢癢,看著他把兔子啃得只剩骨架,最後連著火種和骨架一起埋了進去。我心中才略略舒服了點。
我拍了拍他的肩:“你終於吃完了。”
他滿意地打了個飽嗝,剔著牙開始問我:“你爲什麼不吃?”
一回到這個話題我就變得極不耐煩:“都說了我不吃!我是陰陽人,吃肉就是殺生,與我功德不利的!”
“別騙人了。”維德戳了戳太陽穴道,“其實是,這裡,對吧?你說過你腦袋進了蟲子。”
我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說話。
“所以啊。”他湊進來,“你到底是爲什麼不吃肉。”
“我不能吃肉。”我長長地嘆了一聲,指了指腦袋:“如果我吃肉,這裡就會復發的。蟲子會從我鼻孔鑽出來。”
“這是誰告訴你的?”
“老嶽。”我嘆了口氣開始去背行囊,“他算是我的師父。”
然後又上路了,這一段路已輕鬆不少。路上長滿根莖短的寬大葉子。走著走著就會晃起一片漣漪。我覺得很好玩,就動不動走上去踩了一腳。維德拉住了我,叮囑我別這樣。
“你不知道下面有多少蟲子,萬一有毒呢。踩著了可就麻煩了。所以,還是安安分分地走路的好。”
我只好停住了。學著他,老老實實地邁著細小的步子。他扛著那個碎花的行囊,手中不時地調著那個指南針,銅針一拔一拔的。紅色的針一晃一晃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幹嘛。
維德說,他在占星呢。
哦。我撓撓頭,反正與占卜有關的事情我是一個不會。我像我大概只擅長打架之類的領域。平時砍個人還行,但真要我殺人,我想我就得犯慫了。起碼我是一個腦袋瓜也沒砍過。當然,是活人的。
我沒砍過活人的腦袋瓜。
路上我一直問維德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維德嗯嗯地答著打發時間,他手中那隻金色的表還是不停地轉。鎖鏈雕得很精緻,上面有一個像是模子印花印出來的骷髏。
我終於忍不住了:“你這是哪來的啊?”
“祖傳的。”他嚼著滿口的饅頭道。他那根金色的鏈條漂亮地纏在他的手上。粗大的鏈銀裡鏤刻著花紋。至於是什麼,一閃而過的太快我看不清楚。我忍不住想搭住他那根從行囊下垂下來的鏈條。然而甩了甩還是放棄了。我說:“你這根鏈子是.?”
整條路已經開闊了,全是土黃色的裸帶,邊緣是山坡,底下傾斜著種著密密麻麻的的樹。我望向旁邊,大概一百米外是油菜花。我掐著指甲的那把淤紅,說:“這花到底是什麼,這麼毒?”
“大意了。”維德按著手上的那塊白鑽手錶說。“這是金嗜花,劇毒。”
又是劇毒麼.我密密地想,手指頭癢得可以掐出血來,彷彿有屍體從我手中生根發芽.我的心裡突然升起一個惡毒的念頭。“如果不是你天生體質秉賦異於常人,你恐怕現在已經毒發身亡了吧。”
那個紫色的小瘤子被我一掐就快破了。我說:“是麼?”
“你以爲?”維德瞥了我一眼,“你現在整隻手臂,都該變成青紫色了吧。”
他這麼一說果然奇癢鑽心,整條手臂彷彿要融化了一般。我吃疼地咬著牙說:“怎麼辦?”
“你們東方果然喜歡弄一些噁心的玩意。”他背過我嘆了口氣,然後說:“拿來吧。”
幾根針下去腫起的皮膚變成了紅色。他紮起的地方一個紅色的圓點在擴散。我的手臂不住地摩擎著。他猛地一拔幾道黑血噴了出來,頓時我的手臂像拔下了高壓管。“維德你夠狠。”我甩著手說,“老子整隻手臂纔是麻的,你,用這麼大勁幹什麼?”
我看向自己泛紅的手臂,針炙之後的小孔按“”的穴管排列,看來是用了勁的,我甩甩痠麻的手臂,瞇著眼說:“不錯,你還懂醫術?”
維德沉靜著說:“不,這是巫毒之術。”
“巫毒?”我怎麼從來沒聽過。我坐下來。掐著手臂上的疹子問。上面癢得要鑽出人來。“那是啥,說說?”
“巫毒是危地馬拉的玩意兒”維德走上前不耐煩地踹了我一腳。“喂,你怎麼又坐下了?還走不走?”
“不是.你先把道理講清楚”我仰起頭,一隻蜻蜓的大翅膀撲到我臉上來。“哎喲。”我吃疼地叫了一聲。感覺像是被大巴掌扇了一掌。我捂著臉說:“剛辭啊那是啥,那麼大?”
“巨型昆蟲而已。”維德甩了甩頭髮。
“這麼大蜻蜓,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