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馨兒也沉默下來,隔著電話,我似乎都能夠感受到她正在顫抖的身體。
過了許久,楊馨兒才帶著惶恐的開口:“你真的,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嗎?”
縱然楊馨兒的語氣裡滿是不希望,我還是忍著喉嚨的乾澀點點頭,開口:“沒看錯,楊馨兒,這件事和老航,還有我身上的勾魂疽有關係。”
楊馨兒顯然是已經想到了這一層,所以纔會表現的如此驚恐。
假如這些並不是巧合,那麼一個從數年前就開始策劃的陰謀,背後的目的究竟多麼血腥,纔會殘害這些無辜的孩子?
我渾身發冷,抓緊了手裡的十八壓煞,硬物咯的手掌發疼,我才勉強回神。
“楊馨兒,你趕快收拾一下東西出來,我們去走訪那些死者的家屬!”
“好,好……我馬上,馬上找一下她們的資料!”
楊馨兒驚慌失措的掛斷,我也坐在板凳上,用了極大的剋制力才控制自己不去找老嶽詢問這一切。
唯一的知情人只可能是老嶽,但他現在卻讓人越發的不敢信任了。
等楊馨兒慌慌忙忙的,帶著五個死者的資料找到我時,我纔像是得到了一絲救贖,從鋪天蓋地的驚慌中脫離出來。
看楊馨兒臉色比我還難看的樣子,我拉著她坐下,給她倒了杯茶:“先喝點水,我們等下一再去。”
“好。”
楊馨兒看起來還是在抖,不停的下意識的摸著自己脖子上的傷口,那驚慌的樣子讓我止不住的心疼。
一把抓住她的手,我盯著她的眼睛安撫她:“楊馨兒你別慌,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能找出真相,我們都會沒事的。”
楊馨兒勉強鎮定下來,咬著下脣沉默一會後道:“林麟,我覺得這件事是針對我們兩個的,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偏僻讓我這個早就參與進來的人跟你攪和在一起,不是嗎?”
楊馨兒讓我有點不知道怎麼反駁,看她蒼白的臉色,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沉默著把水續上:“等一會我們就知道,一切都會明瞭的。”
楊馨兒點頭,她已經申請了調查這件事的資格,我也向上頭說明情況後請了假,唯獨沒有對老嶽說,或許是我心裡已經下意識的對他不信任了。
在原地冷靜了半天之後,楊馨兒的臉色總算是恢復了正常,看了我一眼之後突然撲哧一聲笑出來。
“你笑什麼?”
我挑眉,不是很懂女人的情緒怎麼可以這麼快的說變就變。
楊馨兒歪歪頭,模樣顯得有些可愛:“看你剛剛緊張的樣子還真好玩,沒想到你這麼吊兒郎當的人,也有這麼緊張的時候啊?”
我一時無言,什麼叫我這麼吊兒郎當的人?我哪裡吊兒郎當了?
給了楊馨兒一個不滿的眼神,我站起來把十八壓煞戴上,根據上面調查到的地址,先去了第一個死者的家裡。
這家人的兩夫妻,都是十分普通的人,兩位都是教師,守著微薄的工資,和對女兒的無盡傷痛中度過剩餘的十幾載。
在我看到那個破舊的大門時,我心裡莫名的抽痛了一下。明明是教師,卻住著這樣破爛的房子,國家的津貼都被狗吃了麼?
忍著惱怒,我禮貌性的敲了敲門,很快就傳來一聲蒼老的女聲。
“誰啊?”
普通話很標準,我看了楊馨兒一眼,扯開嗓子:“阿姨您好,我是來想找你問一些事情!”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一名乾瘦卻眉眼慈祥的婦女站在我們面前,身上的一副雖然破舊,卻服服帖帖的。看到楊馨兒一身警服的時候,臉上出現詫異的神情。
“阿姨你好,關於您女兒……那件案子有一些疑點,我們懷疑犯人另有其人,所以……”
傷心事被重提,一般人的額憤然贏大概都是十分惱怒的,所以楊馨兒十分謹慎的隱晦表達著。
我以爲這位一下子變得憔悴起來的女人會將我們轟出去,然後破口大罵,沒想到的是她卻無力的笑了笑,道:“你們進來吧,有什麼事慢慢說。”
我有些意外於她的隱忍,因爲我分明看到了她眼裡的憤怒和悲哀。但她竟然就這麼將我們讓進去了。
楊馨兒也有些意外,卻比我反應快的多,在女人轉身的時候,連帶著把我一起扯了進去。
院子裡比我想象中更破舊,一個自己開闢出來的小菜園裡,稀稀拉拉的長著一些蔬果。我有些好奇的四處看了看,被楊馨兒掐了一把之後才老實下來。
進了屋裡,光線比我想象中還要糟糕許多,桌上的杯子也都缺了口,倒上了三杯白水,還有一些廉價的糖果放在桌上。
“對不住,家裡的情況不太好,沒能好好招待你們。”
女人笑了笑十分歉意的樣子,我連忙擺手表示沒事,心中感嘆,果然教師就是不一樣,一言一行之間都讓人心中舒緩。
楊馨兒清了清嗓子之後,毫不遮掩的直接進入正題:“這麼冒味的來打擾您真是對不起,但是關於您女兒的事情,您有沒有覺得有設麼疑點?”
我爲楊馨兒的直白捏了把汗,生怕眼前這個看起來已經十分瘦弱的女人直接受不住刺激,倒下去。
女人沉默一會,眼圈微紅:“我不相信我女兒是因爲仇殺,她平常很乖巧的,那個男人我們也從來都沒見過,而且在我女兒出事之前,她……”
說到這裡,女人明顯猶豫的停住了,有些不安的看了楊馨兒一眼,突然苦笑:“算了吧,警官,謝謝你們能重新調查,但是有些事情,就算是我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的。”
“您放心,不管是什麼線索,我都不會放過。”
楊馨兒大概早就料到了這樣的情況,十分肯定的說著。女人頓了下,臉上出現回憶的樣子,帶著一絲淡笑:“那時候我女兒放學回來,說撿了一條很漂亮的手鍊。我們家情況不好,所以很少給孩子買小東西。”
大概是因爲能夠回憶得起那時候自己女兒天真滿足的笑臉,女人臉上的笑似乎也明媚了許多:“所以看她很開心的樣子,我們夫妻倆也就隨著她去了,但是從那之後,我女兒就經常做噩夢,說自己被一個人挖了眼睛祭祀。”
我相信這時候我和楊馨兒臉上的表情,絕對比這個女人的表情還要難看的多。
女人渾然不知,眼裡透著哀傷:“那時候我和她爸還以爲這孩子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帶著她玩了一天便沒當回事,沒想到沒過兩天,我女兒就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