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號太多,我一時看不完,於是按照我排的順序把它們收好了。我發現肩胛骨的左邊就是那個惡魔頭腦下墜的地方。無奈之下我只好再踩了沼澤一道,幸好以我以往的經驗我判斷它們沒有毒。
不然有毒那就遭了。我發現最後一隻鐵鉤的地方插著的也在肩胛骨的最左邊,而且插得很深,使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我跳了過去,看見惡魔的腦袋裡流出了腦花。
我忽然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如果那個小小的人兒,看到的惡魔被啃食的這番景象。會是什麼感受呢?
我蹦到了惡魔的臉上去。也許是雕刻的工藝太過於高超,我站在它臉部的肌肉上似乎都能感覺到凸起。我能隱隱看出惡魔的眼球快要凸出來了。它的眼球應該是青色的。
“維德,你和那隻惡魔相處愉快嗎?”
“愉快啊,很愉快。”
“你和他感情好嗎?”
“還可以吧。”
“那你現在能召喚它嗎?”
“不能,我不會隨意召喚與我契約的生物。這是對我和他的褻瀆。”
“那你能感覺到他還活著嗎?”
“當然。”
維德,如果與你契約的這隻小惡魔可能會是這樣的活著,你到底會做何感想?
我忽然打了個寒顫。
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忽然躥起了一種把惡魔的腦袋打碎的衝動…這樣或許他就可以不這樣活著了對不對?。我揚起手,剛準備動手,就聽見一個尖細的聲音對我喊:“不要。”
誰?我停住了。
“不要。”
我跳過去尋找。恨不得把它弄得天翻地覆也要把它找出來。然後青色的石刻上一片空空,什麼也沒有。我抱住那根翹起的手指,石像太重。我掰不動它。
感覺就像是粘合劑黏起來了那樣,明明手指有這樣的一條裂縫。可還是不行。我揚起了刀瞄準了距離再次準備砍下,那個尖細的聲音又來了:“不要。”
“在哪,”我翻上去說,“你在哪,出來。”
然而我只看見了一片青色的石壁。中間掛開了幾條裂縫。而我正躺在他的手掌心,翹起的青色如蓮花的花瓣。惡魔的頭就對準我,這麼大。
跟個皮球一樣大。
“你和那隻惡魔相處了多久。”
“沒有多久。它就告訴我它要去地獄了,有點懷念呢。”
維德曾說過地獄。
會是這裡嗎?我跳上雕刻著的翹起的手背想,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一扇黑色的鐵門,就在惡魔頭像的下方,昏黃的光照進了一點就看不清了。鐵屑飄著似乎很好撼動的樣子。惡魔長大的嘴裡彷彿可以通向食道。
我想了想決定先蹦到惡魔嘴裡去,然後再決定去不去那類似地獄的地方。
於是我蹦了下去,結果我發現惡魔嘴巴微張的那條縫隙裡恰可以塞進去一個人。於是我歡天喜地溜了進去。嘴巴到整個後腦,都是貫通的。
喲,一個食道?
我試著將整隻手伸進去,似乎可以感覺到裡面潮溼的熱氣。我將整條腿都伸了進去,胸膛以上恰好卡在了惡魔的嘴邊。
我向下一蹬就進去了。
整個大腦應該是下垂的球體,嘴愕上方像一隻癟了氣的氣球。我一路滾了下去,發現大腦裡鏤刻著細密的紋路,但是是什麼呢?我摸著不清楚。
難道是腦花的嗎?
不像啊。
我滾到頭了。像一個磨平了棱角的尖端。透出了青色的光亮。透過這點光我可以看清內中雕刻的紋路了,刻得很細,像是用鉛筆芯描出來似的。相對直線的符文我也看不懂含義。
我倒著往上走,慢慢走到了惡魔倒翹著的嘴愕,然後我一縮,跳出去。
跳到了石白的肩頭,我發現惡魔的手腕是斷的。斬斷了一團還連著筋。我猜是天神享用它之前先把手腳給砍斷了。我彎下去看,腳踝凸起的兩團估計也是斷的。連淌落的血液都雕刻出來,用水泥澆上了薄薄的一層,當然迄今爲止所謂水泥只是我的猜想,鬼曉得它是什麼年代修建的?
我躍到了神像的腋下,根據我看到的資料,他凸起的布包應該是藍色的。裡面用來裝什麼我不知道。我透過腋窩的縫隙我能清晰地看到那扇鐵門了。於是我一頭撞上去踹開了鐵門。鐵門被掛在空中。
我慢慢走了進去。身上,沒有手電筒。
“這一路上你會遇到很多,很多詭異的事情。不要害怕,不要驚慌。因爲我們去的,原本就是個不應存在的地方。”
“前進吧,前進,不擇一切手段地前進。”
老嶽的話讓我振奮。
洞口只容我我彎下腰爬行,尖石頭密佈的洞穴讓我想到了蜥蜴居住的巢穴。我留神看地面,一條幹黃色的劃痕。底面分佈的碎爍像碎玻璃,我必須小心翼翼以讓膝蓋不被徹底紮成篩子。我的手推開去,一堵扎滿白石子的牆壁。
在那縷強光的照明下我勉強扒開了層層覆蓋的黃土,露出了象牙白的一塊巖石,用指頭堵塞住那個強光露進來的洞口洞穴霎時一片黑暗,象牙白人形的紋路在流淌。
我感覺那裡面白花花的肉體似乎會掙脫出來…我不敢去碰,我擔心上面會滴下油來。巖石底溶了一灘水。我手指使勁往回掏,卻掏不出來了。我有點驚異,是誰挖了這個一個洞口,剛好塞下了我的手指?
我摸了摸巖石…感覺像有什麼溶化了那樣…像被強力的膠水黏住了我的手掌…痛。
我轉過頭,一個黑糊糊被燒得焦炭似的人兒拿著把刀站在後面,我勉強扭過脖子,“你是誰?”
“你真的確定要過去嗎?”它揚起了刀,磨刀霍霍。
“對,我確定。”我握起了拳頭,感覺關節也被膠水黏住了。
“那好。”它揚起了刀,咔嚓一聲,一截木腿被砍斷了。
我蹲在底下給他上鎖。然後把掛上的鑰匙摘掉。這鬼地方,不要再讓人進去了吧。
然後我跳下離開了這裡,這地方,我一生都不想再來一次了。
我跳到了佛像的手掌上,我靠著翹起的大拇指說:再見了。
最後我索性把褲子也脫了,只留下一條紅褲衩,我叫囂地把它塞了下去:去你媽逼的探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