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劍試鋒利。結果雪白的刀刃只能繚少地切下少許絲來。悠悠盪盪的白絲像女人的白髮一樣晃到了眼前。“你還真打算這樣過啊,嗯?”
那還真有點過雅魯藏布大峽谷的感覺了。
“沒。”維德在繩子的尾端繫了個結。“就這樣吧。”
然後他把劍漂亮地揮著看下頭。
底下一片綠悠悠的江水。如果再飄來一片機動船那就更完美了。我想。忽然維德一把揪住我往下滑。我哇哇大叫。“啊,你幹嘛。”
“別鬧,別鬧。”他的聲音忽然瞬間變小了。“你到過下邊嗎。”
“沒有.”我被他呆滯的表情嚇著了。聲音也變得像蚊子一樣小。“我從沒到過下面我哪敢啊。”
“呼。”他放開了我的腰。“那就好。”
他好像是鬆了一口氣。
黑暗中我只聽見呼呼的風聲和底下江面滾滾的流濤聲。一片無邊的黑暗與寂靜中我幾乎聽見了機動船飄過的聲音。忽然維德摸了摸我的頭。我這才發現額頭上全是汗。“你還好吧。”
“沒事。”呼呼的涼風吹過。“我剛纔出現幻覺了。”
“哦。”他摸了我一下。“看起來你的精神病還沒好。”
廢話,我翻了個白眼。
他抱著我往下跳,拽著一隻孤零零的鋼索。他剛纔才鑲上去的。他抓著那隻爪子帶我來到了江底下,我低頭一看,滾滾的藍色江水在涌動。
暗藍的江面彷彿可以冒出一隻蜘蛛。
我在靜靜地等待著,一片黑暗中我只能聽見一片沉重的呼吸。遠方彷彿有江船駛來,我開始拉他的衣襟。問他:“你打算怎麼做?”
他眺望著江面說:“等等就知道了。”
我在用手撥弄他的衣服。他揚起了一把刀。我凝目注視。這把刀我從未見過。像是火槍改造成了厚白色的刀刃。如果他開一槍江面一定會爆發出一串火花。我想了想,槍口的滑膛線像是要擦出火來。
他往江口開了一槍。漆黃色的,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那個江面突然冒起的鋼腿。一片血花立刻從毛刺的小腿激起。我看著那個龐然大物轟的一聲倒下。然後他一步邁了上去。那個黑物猛地沉了一下。他對我搭手:“來啊。”
“這是什麼。”
“不要驚訝。”他輕輕吹了一口槍口的黑煙。然後往下面一拔。
“你看下面。”
我一拔,下面的全是機械。
我嘴角抽動幾下。
“你把人家鋼材打壞了。人家不找你算賬嗎?”
“怕什麼。”維德瀟灑地吹了一口槍口的黑煙道。“我自有辦法。”然後他瀟灑地往那個毛茸茸的後背一蹦。跳到了前面的一根細長的石柱上。朝我擠眉弄眼道:“反正他們已經找我算賬過了了,也不怕再多這一次。”
我額角抽動幾下。
好吧。
我也跟著跳了上來。
“Good.”他說,然後順手向旁邊開了一槍。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火山一般的彈藥噴發而出精準地擊中了某處銀亮的發光的累積的.啪地一聲碎了。
好吧,能做到這個程度,你也是夠可以的。
我摸了一下額角。
但蹦上去的時候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毛茸茸的後背再緩緩地往下沉。看著猛然撲騰著的河水我心中的涌起了一陣不祥的預感。緊接著白色的波浪翻打而出,我聞到了一陣血腥味。
毛茸茸的一個大球露了出來。
我猛然跳了上去,那個大球微微往下一沉。我順勢蹦到了一根鋼材之上。鋒利的肉片般薄薄的鋼刃割掉了我的手。那個東西在緩緩地往下沉。我手微地一晃。
那個盛滿血的罐子順勢滾了下來。
我低頭.底下像是一個沾滿血的肉柱.慢慢地翻滾.我猛地一陣頭昏目眩.要傾斜下去。再看鋼柱子快要壓下來。我向上開了一槍:“維德!Fuck!你這混蛋在哪兒!”
行了,鋼柱子都壓得看不到他了。我嘆了口氣。自己解決吧。
我把還滾著燙的手槍放在一邊。
然後玻璃似的刀片衝了下來.鋼亮色的雨絲跳過了一絲.我看著無邊的血雨.以及半空中揚起的,那隻蜘蛛腿。
對,沒錯,是蜘蛛腿。
我揪起還滾燙著的白手槍,向下扣了板機,然後對準一個我覺得可以的空洞放了一槍。然後什麼就顧不得這麼多了。我拔起手槍跳了上去。那個蒼白的空洞上。
維德那孫子正站在岸上呢。
“Fuck!Fuck!”那孫子倒急得直跳腳。“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計劃失誤?”
我直接給了那孫子一槍。
當然,不是往腦門上。
我只不過是用扳手給了他後腦一下。
“靠!你這孫子!在幹什麼!之前打的蜘蛛不是機器嗎啊!這怎麼下打出只真貨來!”
“我他媽怎麼知道啊知道啊。”維德急得直跳腳。“靠。到底是哪步計劃出了差錯啊。”
“行了。你哪都沒出錯。”我沒聲好氣地坐地上。把雪白的白手槍一扔。“行了,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吧。”
“好啊,我自己收拾。”維德淡定起來。把他那支長膛手槍一扔。“你,拿著,防身。”
“我?我拿著防什麼?”
“弱者當然需要一把好槍來防身咯。以免蜘蛛到處咬得你哪兒跑都不知道!”他快速地操起手槍操起扳機。“好了,讓開!”
然後,萬丈的波浪濤開了。
等我睜開眼睛時,維德正操起手印站在那裡。
他的身影像是凝固了。
一道雪白的海浪劈開了石縫,我看見在狹隘的山谷之上一道接近凝固了的白光牢牢地堵塞住了那個裂開的洞口。而洞口巨大的黑洞底下,一隻蜘蛛的白腿冒了出來。
“去你媽的。”維德悠悠地吐了一口煙霧出來。“沒想到封印這麼難。”
我試著去拔動鬍鬚似的蜘蛛的絨毛。卻發現一切被姣好地封存在一層聖光之內。根根纖細。根根可見。連蜘蛛漂亮的大眼睛都像琥珀一般晶瑩透亮。只是碰不到,那層淡淡的玻璃似的皎光把一切隔絕開外。我打心思地開始欣賞著迷人的圖景。卻發現外面佈滿了密密的符文。讓人看不清它的全貌。
“好了,兄弟別看了。”維德過來了。“你看,它還是活的,還會蹦。”
我猛地一震。蜘蛛毛茸茸的黑色身軀瞬間一抖。那層雪白的玻璃密罩彷彿隨時都要拍碎。我嚇得往後跑,正好抱住了維德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