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維德抹著那層白泥講,“如我所言,這片壁圖沒有任何價值。”
我撇了撇嘴有些不高興。
“不過也證實了這的確是原始人居住過的洞穴。”他走過來搭我的肩,嬉笑著敲著一個破碎的瓷塊。“怎麼,還算有點收穫吧?”
我瞥了瞥嘴不理他。
他笑笑開始坐下來收拾包裹。我仔細望著那些線條扭曲的壁畫,忽然想起了一個事情:“這一路上古蹟似乎很多啊。”
維德低頭理著藍色的碎條。“你才發(fā)現(xiàn)麼。”
“我的意思是,我們把路邊的古蹟一個個考證完。”
“你想多了,這不靠譜。”維德嘴角微微扯起一抹冷笑,“路邊的古蹟太多,我們考證不完,另外。”他掰起手指,“這麼多,又有幾個是有價值的呢?”
我停住了腳。“你的意思是,根本沒幾個是有價值的地方?”
“對。真正精華的部分只集中在極少數(shù)。就如同最鮮美的肉總集中在雞後腿那小小的一塊上。”他拿起袋子輕輕笑了笑。“你放心,該找到的地方,我一個都不會漏下的。”
我點頭稱是。想想維德這一路來的確認真勘察過不少地方。維德把所有碎片都撿進了一個袋子裡。我看著他說:“走吧。”
維德把那個袋子轉(zhuǎn)身扔到角落裡。
我和他便出了石室,此時天已微微放晴,只是泥濘還是有些溼滑。但沒了雨,樹枝的露水也落下不少,已經(jīng)不礙事了。維德紮了個火把我們一路向前走去。
所幸叢林並沒有我想的那樣出現(xiàn)一對綠油油的眼睛。維德也告誡我放心。這麼小的一方叢林,是不可能出現(xiàn)大型猛獸的。更何況,即使有,他也能通過手中的火把把它嚇跑。他揚了揚手中的火把。
我苦笑了一下。他是不知道猛獸的厲害。我是在部隊呆過的人,部隊應(yīng)該的那些山遠野林也沒有少去。我是在窮山惡水呆過的人,真正的突發(fā)情況,遠比他認爲的難以預(yù)料的多。
不過現(xiàn)在走一步是一步了。
我望著他腳下的草鞋道。
轉(zhuǎn)眼間就到了一處密叢中。維德用火把撥開,我看見裡面密密的黑暗。他對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鑽下去。
我點點頭,貓腰鑽了下去。像魚一樣遊了進去,不一會就打著口哨出來了。對維德說:“沒有危險。”
維德在一旁點點頭。我先鑽了進去。這也是維德的主意。我是在部隊有過野戰(zhàn)經(jīng)驗的人。鑽進去,先看看有沒有危險。突發(fā)情況也好應(yīng)付。
不一會維德也魚貫而入,這草叢怎麼大,我皺著眉頭想,恍惚又回到了在部隊野戰(zhàn)的歲月。身旁還是戰(zhàn)友可以隨時拔刀砍下一口野豬。
可惜已經(jīng)物是人非,那些歲月一去不復(fù)返了,我望著天邊幽白色的月亮想。再看看旁邊只露出一對眼睛的維德,有些懷念。
我伸腰貓了進去。
像魚一樣不一會就游到了邊緣。維德早已在一株大樹旁等我了。他挑了一下俊秀的眉毛:“如果我是教官,你肯定定會被遣送回部隊。”
我勉強笑笑,用已經(jīng)被草葉摩擦破損的食指抹了一下額頭的汗。“好久沒練了嘛。”
“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隨時練著的?”
維德叉著腰靠著樹道:“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訓(xùn)練一下你。”
我說:“那隨時恭候。”
然後維德伸腰貓了進去。我凝神觀測著他的遊動。他的姿態(tài)像一條魚。伸直了雙手。雙腿併攏。我自知自己不如,於是默默看了看夾邊的雙腿,也蹦了進去。
我看見維德在前面等著我。
於是我遊了過去。維德正赤裸著上身站在巨大得可以淹沒他胸膛的草叢。我看著他手中拿著一支藍瓷色的碎片。上面流淌著青銅色的紋路。我上前摸摸他的後背,輕聲問:“怎麼了?”
他的瞳孔像燃燒著的火焰:“沒什麼特別的事情。”
然後,繼續(xù)向前游去。、
由到半路他又折返回來了,我留意到他藍鯨一般肌肉的曲線。他赤裸的上身已多了幾條被青草劃出的傷痕。我輕聲問:“怎麼了。”
他氣踹噓噓,蹲下身正在翻找著什麼東西。我看見他從土裡刨出了一條蚯蚓。他凝視著蚯蚓的翻動。最終一腳把它叉開了半邊。蚯蚓流出的血染紅了土地。
他凝視著,最終沉聲說:“我們走吧。”
於是我們就向前邊走去,彼時草已經(jīng)矮到膝蓋了,我用棍子打著尋思著這是什麼地方。我們已經(jīng)不用再躬腰行走了。我仰起頭肆意呼吸著新鮮空氣,天邊一輪幽藍的月亮。
維德說:“今天的月亮應(yīng)該是白色的。”
“嗯?”我拔著棍子不明白。
“沒什麼。”他仰著天空道,“根據(jù)曆法來算的罷了。”
然後他低頭看了下我正用棍子刨著土。我注意到他目光裡淡然的一瞥。“沒事了,走吧。”
我們在一顆大樹下歇下了,照例是無邊的草原只有這一顆大樹。我們坐下吃會壓縮餅乾,我捧著餅乾望著幽藍色的月亮依然還是呆怔,月亮的邊緣有一塊小小的光斑,而我此時牛肉般的碎屑撒了上來。我慢慢地嚼著,手中的那一塊已被我捏碎。
維德哼了一聲,靠過身去不理我。我看著草騰騰地升起,他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天就亮了。
雞叫已經(jīng)三遍,我才驚惶地醒來。我連忙推推旁邊已經(jīng)睡得跟豬一樣的維德,驚惶地說:“維德,醒醒。”
維德還在那裡哼哼唧唧:“嗯?才晚上呢。可以多睡會。”
我無奈地在他耳邊吼道:“已經(jīng)白天了!
他這才猛然醒來,一個鯉魚打挺連忙跳了起來。他繫好自己的領(lǐng)帶。理了理現(xiàn)在依然算是堅挺的襯衫。咳咳嗽道:“走吧。”
一路上他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驚訝,只顧著揉著自己孟鬆的眼睛。我拿著根棍子打著草終於憋不住了:‘維德,你不驚訝嗎?’
他揉著眼睛道:“我驚訝什麼。”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白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