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現在我暫時安全了。
雖說這丸藥後勁極大,不過我還暫時不需要擔心這些。我舒了口氣,提著衣服慢慢走向洞外。我踢了一腳壓著鐵鏈的石頭,鐵鏈恰好伸向洞口。我一滾就滾到這來了。幸好不是山崖,不然我非得栽倒水裡去。
我踢了一腳鐵鏈,鐵鏈發出叮噹叮噹的響聲,我是不敢再去碰了。不然身上的腐蝕毒素加重,不然到時候不想死也得死。
我望向山口,山口滿是尖菱的巖石,不過如果真要爬也爬得上去。但是我這體力….我苦笑了下,舔了舔嘴角淌下來的那絲鮮血。
所以,還是等維德自己下來找我吧。
我閉上眼睛,慢慢著調理了氣息開始打座。
直到一炷香已燃盡。我才聽見了敲擊石頭的聲音。睜開眼維德正戴著頂帽子站在大青石頭旁邊。他摘下帽子道:“你上哪兒去了,磨磨唧唧哪也不見你。”
我慢慢地攤開手心,露出身體的一道道紅藍色痕跡。“我中毒了。”
維德愣了愣。
然後他嘩啦一聲撕開自己的衣服,露出飽滿的胸膛。若無其事地指著那一道道痕跡。“我也一樣。”
我嘆了口氣,“你的速度這樣快,也未能倖免啊。”
“不然。你以爲。”維德低下頭上,拉起我的手道,“現在好點了吧。我們上去。”
“別動。”他扭到我快腐蝕的傷口了。我吃疼地叫了聲。“不要碰我。”我指著膝蓋那個黑色的窟窿說,“這裡,很疼。”
維德拉起仔細看了看。
然後重重地嘆了一聲。
“你的身體….”他摸著頭,“如你所願,還真是不行啊….”
“不然呢。”我瞪他一眼。“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活蹦亂跳,生龍活虎,身手都這麼好?”
我嫉妒地看著他飽實的胸膛,還有古銅色的肌膚。不得不說看著我真是羨慕嫉妒加恨。怎麼這傢伙不僅身手好而且身材一級棒?絕對是身材女士見了人人流口水。我呢?看看我現在瘦猴似的小身板。我低低地看向自己的胸脯,嘆了口氣。心裡還是有點澀澀的發苦。
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從前。
我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說:“走吧。”
維德上前扶起我:“這就走啦?”
“對,走。”我有點氣氛地踏了踏腳,“我的身體沒事的。”
我看向洞口那個崩塌過後的山巖,擠壓在一起快要滾落的山巖下還長著一支柳條。我折下,放在空閒的石桌上。然後一瘸一拐地說:“走吧。”
維德卻坐了下來,嘆了口氣,“看你這小身板,不行。”
我不服氣地跺著腳道:“連你都看不起我?”
“不是。”維德上前,扭住了我的胳膊輕輕地道,“你不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嗎?”
我濃濃地嘆了口氣。
賭氣地把隨手做的那根柺杖一扔。“你才發現啊….”我指了指我的腦袋。“這裡。”
“我這裡有毛病。”
維德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什麼毛病?”他笑嘻嘻地道,“該不會被門夾了腦袋,變成智障玩意了吧?”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
“不是,”我指的是太陽穴。“我的這兒,被蟲子鑽進去了。而且,還是苗疆的蟲子,苗疆的線蟲子。”
“正因爲這個我不能過度使用內力。但我剛纔消耗得實在過多,導致我將面臨爆體而亡的下場,所以….”我橫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我到底還能活多久。”
維德認真地看了一眼我。
“你還會活很久的。”他拍了我一巴掌,“你看你的面色還很紅潤。”
我摸摸臉,“是麼,這樣就能說明我還能活很久麼。”
“即使沒辦法活很久也沒關係。”他扛起我轉身準備走。對我笑一個:“我有辦法救你的命。”
“自從從師兄那裡回來,我中蠱了。”
“我不知道這蠱術是自己爬上來的,還是他給我種的。”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人都死了,我沒辦法問了。”
他扛起我靜靜地聽著。不時地點點頭以示存在感。聽完了。他對著天空鳥叫一聲:“你的人生真豐富啊。”
我不滿地撇起嘴:“豐富?這種豐富給你試試。”
“我的人生經歷比這更豐富。”維德淡淡對我笑笑。“好了,揹著你走了這麼大一截,下來吧。”
我直接從他的背上跳了下來。跳到了這截碎石子路上。路徑仍是彎彎曲曲讓人找不到方向。石子還是咯得人生疼。我撇撇嘴:“還不如你揹我走了。”
“好了。”維德衝我笑笑,“你也不是三兩歲的小孩子了。我正經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蟲子爬過來的時候,你就沒有一點感覺麼?”
“沒有。”
“好吧,你真是。”
…..
維德說完了,我像個小學生一樣靜靜地聽,天是昏暗的。我望向天空,心想我到底什麼時候才死啊。也許真死不了。我望向自己已經虛弱至極的身軀。忽然涌起了一絲高興。自己終可以死了。
我說:“維德,我想死的時候,你不要攔我,好麼。”
維德說:“好。”
……..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地形。
地形呈盆狀,整個地方是凹陷下去的。我所站的地方四周都是山川,我撓撓頭,試想剛纔我們正是從一路險峻的山川而來。如今的地形,恰像一個鬼門關。
我閉上眼。眼前不斷浮現幽鬼將軍從瀑布進進出出的場景,不過現在哪有瀑布啊。我趕緊搖搖頭,將注意力集中到正事兒來。整個地形,確切地說像是白蟻,白蟻聚集之地。
我閉上眼,默默記誦著風水三字口訣。幸好風水術還是懂一些的。不然到這種地方真是倒了大黴了。到時候地形有什麼險要都不知道。我掐指一算,不知爲什麼覺得不妙。
我不安地說:“維德你還好麼….”
維德把上衣脫了。全是血。
他說:“我們中的毒現在開始發作了。”
我慢慢地擡起手,手心裡全是血,
我望著指甲裡的黑色的縫隙喃喃地說:“你現在才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