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翻就沒有了。
我仰倒在椅子上長長舒了一口氣。
蚩尤滿是眼睛的怪物,兩者很相似啊。
我嘩啦嘩啦地繼續翻頁。
後來赫拉詛咒她不得安眠.就讓渾身上下長滿眼睛,宙斯同情她。允許她必要的時候可以摘下眼球休息.所以她的眼球是可以摘除的。
下面是一張坑坑窪窪餘下幾隻圓眼球的圖。
我沉重地合了書。
維德真是個很會渲染情感的人.拉彌亞.彷彿一幅幅在我面前刷刷翻過了,眼球被摘掉,呵呵,不知痛不痛啊。
我再次打開了書。
還是拉彌亞.拉彌亞因爲痛苦開始吃人的小孩了。眼睛摘下了她就瘋瘋癲癲地安眠,眼球完好,她就,夜晚吃掉人的小孩。
真是個悲慘的女人呢。
我頭疼地扶上額。
如果是我。我會怎麼辦,殺她、
或許吧。
我翻開一頁就是插圖了,用墨濃豔鮮豔。拉彌亞在啃噬人的嬰孩。她的下肢變成八爪章魚。一半嬰孩在她嘴外邊叼著。正在拼命掙扎。而她的嘴角帶著歡愉的笑容。
真是夠慘暴的。
我皺了皺眉。
再下一張還是插圖。拉彌亞作爲女人的姣好身體.微微扭過頭,只是前額全是眼睛。鱗片還掛滿了整個臉部。
我去。
我合上書,腦子一片空白。
拉彌亞.我輕輕敲了敲手指怎麼感覺,對於這個女人,有點模糊的印象?
拉彌亞.
我瞇著眼睛再看她的身段,很美。柔韌。只是透過白布還能看到隱隱的眼睛.等下。
我抱著書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所謂拉彌亞的身形,難道不是我見過的蚩尤嗎、
所以說我咬咬嘴脣。
難道拉彌亞就是蚩尤、
可能性不大。在我看來,西方怪物很難和東方搭上界。比如血族和殭屍,兩者明顯有很高的區分度。
所以.我繼續仔細琢磨書頁的圖畫。
她完全露出的全額我是沒勇氣看第二次了。她海草般的頭髮我皺著眉。注意力全在她的白色裙子和身段上。她微微扭著腰。背後.那是什麼,海浪嗎?
除了身段嫵媚骨骼纖細。我真的,真的沒有發現任何共同點。
唉。
我慢慢合上書。
如果這個時候老嶽在就好了。
不,他也可能告訴我他什麼都不知道,畢竟他也說了,他對西方神話壓根不熟悉。
我頭疼地揉著眉毛。
這下好了,剛剛發現的東西又斷了。
真是頭疼。我心煩地用書砸我的頭。一張紙張掉落了下來、
我撿起來看。上面用黑色記號筆寫著幾個潦草的字;半夜十二點。東方的藏經閣見。
底下還有他的署名;托馬斯.維德
是今天嗎、
我恍惚地拍拍腦袋。
維德,是讓我今天去嗎?
今天。
哦,關鍵是他怎麼知道我看到紙張是什麼時候呢?
不管了。我在房內焦急地踱來踱去。就今天去吧。被人抓到把柄還能幹什麼?打我一頓、
真無聊。最近哥被揍的次數多了去了。
我把紙片摺好,上面有帶玫瑰的匝記。
然後我打開窗戶,盯著深藍天空裡寒白色的月亮。那枚鮮紅的玫瑰色匝記彷彿會飛出去。我把它往下揣了踹,維德,維德,你可不要騙我啊。
我打開勾絲的窗子,直接從上面跳了下去。跳到了石板向建築最密集的地方跑去。
維德說,如果我想見你,一定會很隱蔽的。
所以我戴上了帽子,栓緊了鈕釦悄悄地往左邊走去。如果我沒記錯,尖角樓,高塔。
那就是藏經閣。
我就這樣偷偷摸摸老鼠似的溜到了藏經閣前那一片明顯的空地,擡頭望著沒有人。
咦,維德呢。
維德去哪了。
我不安地向後張往,卻聽見背後有人“嗨”了一聲之後肩頭就被拍了一下。維德也著一身黑衣,帥氣地對我笑著。他撐著我的肩頭,對我搖了搖手中的鈴鐺。
“貴派的防禦,實在不怎樣嘛。”他微笑著打量著。“這枚鈴鐺,輕而易舉就被我摘下來了。”
鈴鐺發出風沙般的聲響,帶著鈴鈴的清脆。我感覺到一陣大風。於是我輕輕按住了他:“可別搖,搖了驚動了他人,我們都得完蛋。”
他微笑著把鈴鐺收了下去。我看著有些傾斜的塔。我目光所能到達的那一圈的鈴鐺微微搖曳。“我派的建築還真是豪華啊。”
我露出讚賞的目光。
我又聽到這種鈴鈴的響聲了。像是風沙蔓延。“好不好看。”維德說。
我皺著眉頭望著飛舞的沙子…“不好看,我說了,有人來了,我們都得玩完!”
“別生氣嘛。”看著我著急得跺腳了,他嬉笑著又把金鈴放了回去。“不過你們的還真不怎麼樣。”他露出略微鄙夷的神色。“這麼輕而易舉,就讓我到手了。”
我望著高聳入雲輕微搖曳著的那一圈鈴鐺:“聽說過西遊記裡的黃吉菩薩嗎?”
“他手中的鎮風珠,剋制住了會使風沙的老虎怪。老虎弄起的風沙把孫悟空眼睛都熬壞了。”我一字一詞地說,“而這,就是仿造黃吉菩薩的鎮風珠製造的。”
“可我還聽過一種說法。”他嬉皮笑臉地說,“老虎怪是個渴望自由的人。是你們的黃吉菩薩閒得沒事做。”
我微微搵怒。
“好了不扯了。”他還是這幅嬉皮笑臉的笑容。“黃吉是誰不重要。今人才重要。”
我說:“你說過,我已經掉入了一個圈套之中。現在你要說什麼?”
“你看到拉彌亞了嗎?”
我怔了怔。
然後搓著手問她:“那個女怪?”
“嗯。”他微微笑了下,“那個滿是眼睛的傢伙啊…你看得怎麼樣了?”
“大概看完了。”我答道,“是個蠻可憐的怪物啊。不過說真的,她挺漂亮的。”
“是啊,真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女人。”他驕傲地仰起,月光下露出尖錐子般的下巴。“你還不知道吧,她在現實中,是怎樣的迷人啊。”
黑墨一般的夜色忽然激起了波濤。我彷彿體會到了某種詩一般的寧靜。我捏著某塊紙片說:“你見過她?”
“不然呢。”他瀟灑地跳下去,散開了一頭黑髮。環抱著手臂說:“如果沒見過她,我怎麼可能畫得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