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啊”,老嶽回過頭來微笑著說道。“我受刺激了,觸景生情嘛。”
原來人受刺激都是一樣的,都是發呆舔指頭,像個小孩一樣蜷縮在角落裡。我若有所思地想,不知趣地問了一句:“你受的是什麼刺激?”
老嶽的臉色一下子陰沉起來,他牙齒咬得咔咔響:“我的那些師兄弟,就是死在這裡的。”
此刻殿內安靜得只能聽到燭火在跳動的聲音。老嶽在燭下安靜地挑著燈芯片,我被他煞白的臉色嚇住了。他微笑著轉過頭來說:“怎麼,嚇著你了?”
我說:“沒…沒有。”
“說實話嘛。”他微笑著拍過我的肩膀,“當時我嚇得連滾帶爬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他們,到底怎麼死的?”
“往事不堪回首,就不多提了。”老嶽轉過頭道,“怎麼,你去把那個拔下來吧。”
老嶽指的是門旁那個。我深深吸了口氣,上前一拔就拔下來了。老嶽揮舞在手裡掂了掂份量,然後說:“走,我們要的東西到手了。”
他一下子擁住了我,我有些不知所措反應不過來,直到他親吻我一口,我才略略知曉了意思,這麼快?這麼快就可以走了?
一路上,是不是有些太順了?
“好。”我口裡答應了一聲,開始去拿行李,“就這樣麼?就這樣我們可以走了?”
“嗯,”老嶽點點頭,開始收拾地上的行李,“走吧。”
望著白濛濛的洞口我忽然有些期待,前方,等著我們的,還有什麼呢?我回過頭看著老嶽把地上的行李打包收拾好,我唏噓了一聲,再回頭看看這堵灰色的牆,以及曾經倒插著一根翡藍插桿的水泥凹槽,低頭理了理腳下的石子,說:“走吧。”
我們就這樣出去了。
我說:“這根翡藍插桿是做什麼的。”
老嶽低頭扛著行李道:“不必多問,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走到外面山清水秀的地方我才感到一陣壓抑。地底的空氣不流通依然讓我胸口隱隱作疼。我忽然回憶起,地底的那座迷宮似乎是沒有一點裝飾的?到底是用來作什麼的呢?我開始思索起來。
一旁的老嶽倒是滿臉興奮。我問他,他就說:“別問,到時候你會知道。”沒辦法,我只好按下不提。
我們走到了一堆石柱旁。
“啊,”老嶽放下了他從地底帶出來的那個的鎏金色的盒子,“我偉大的太陽神啊。”
我張大了眼眶有點難以置信,這根灰白的,殘敗的柱子和太陽神扯上聯繫?
這麼一想我也扔下了包袱。“哪個神系的太陽神?”
“瑪雅人的。”老嶽喃喃地說。
我退後開去。
老嶽捧在手中的鎏金色盒子忽然發出璀璨的光芒,一道道針刺形的光芒,我看著四周的灰白柱子一瞬間激射出太陽般的光芒,一個個五色的印記開始發亮,就像馬駒發黑的毛。他莊嚴地禱告於天地間,口中唸唸有詞,忽然鳴鐘般的一聲,他手中的光芒緩緩收縮了去,最終只是一個方形的金塊罷了。他慢慢放下去,我走上去說:“你剛纔做的是什麼?”
“沒事。檢驗這玩意兒是不是真貨罷了。”他嘀咕道。同時把一個盒子鄭重其事地交到我的手中。
我低頭一看,是那塊翡藍色的插桿。
老嶽拿起了東西準備離開,我低頭搬動駐紮帳篷下的殘塊,我從碎石堆裡翻出了碎瓷片,還有,啤酒瓶。
以及一大堆人居住過的痕跡。
我低頭拉著這個藍色帳篷說:“這兒有人來過。”
老嶽“嗯”了一聲。
我捧著那堆疊得整齊的黑毛衣說:“你不關心這事?”
“別想這麼多。”老嶽踩著碎瓦片過去,隨意地用手抓了抓我捧起的毛衣。“這裡已不算是密宗的地盤了,隨時有個旅遊者來探險也是正常的。”
我“嗯”了一聲。
我低頭想,也就是我們脫離危險之中了?
我心思一動,“我們可不可以….”
老嶽否決了我這個提議。
他像一個老練的歷險者。嚴厲與慈愛並加地說:“不行。”
他選擇了由那扇山坡而上的路徑。
他踩著粗壯的幽綠藤蔓向上走,一路掏出彎彎的砍刀來開路,我在心裡嘀咕:要是聽了我的,就不會那麼不輕鬆了。
他刷刷地在前面開著路,翠綠的藤蔓被連手砍下,他說:“你在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麼呢?”
我說:“沒什麼。”趕緊蹲下,按下了一條纏繞在半空的藤蔓,老嶽的刀可以結結實實地砍在上面。
一連砍掉了幾根藤蔓,老嶽的刀有些生鏽了。他額頭上一把把汗珠淌下來,興許是累了,他把刀一甩,靠在了軟綿綿的草甸上,說:“歇會吧。”
我靠著他躺在他身邊。
他瞇著眼舒服得快睡著了。
我在他旁摘了顆椰子吃。
不知何時他忽然憂鬱地睜開眼,把我嚇了一跳,他拿起旁邊的砍刀,縱身一躍。
五顏六色的彩旗嘩啦啦地飄下來。
他在漫天飛舞的彩旗中捏了一把,感嘆道:“終於要有人來了啊。”
然後他削落了一個擊打的石塊,最終砍在了一顆椰子樹旁。
那是一顆雕刻粗糙的石像。
老嶽微微一按石像整個腦袋便滾下來,上面聳立著參天的椰子樹。他低頭看了一眼,擡手走過去。
他在一顆下垂的石椰子面前停了下來。
他標準地一劃椰子就掉下來了。
石椰子砸開,露出裡面橡膠般的瓤,他掏出來一個,把它放在石像腦袋的那個窟窿上邊。
然後他神色悲慼地說:“走吧。”
我最後咬了一口椰子,跟隨他走了上去,走到那顆漆黃的石像前,我低頭看了一眼那根黃色的石柱,石像臉龐下面有一團毛茸茸的蘑菇。
“發芽了麼。”我咬了一口說,伸手要去抓,老嶽驚叫一聲:“別動!”
但已經遲了,隨著那聲槍子的響起,我的手已經伸到了蘑菇的下邊,捏了一把軟乎乎毛溼溼的….一隻蜘蛛爬了出來。
它咬住了我的手心
老嶽嘆了口氣:“都說了叫你別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