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刻著青銅色的紋路,映出我被削得很尖的肌肉,我摸住,我的眼睛下還貼著白色的膏藥。
我像一個女人那樣脫光了身上所有衣服,露出消瘦的肌體。我摸著平平的胸肌想著上面是不是打了抗生素,肌肉一陣陣緊繃。我展露著自己的肌肉,結果只露出了尖尖的骨頭。
我披著衣服慢慢走了過去。
然後躺了下來,牀單是青銅色的,映著青白的花紋。
我在上面滾了一圈,感覺肌肉被黏住了。
林麒…林麒…
我沉沉地閉上眼睛,感覺眼袋很重,可我知道下面是沒有眼皮的。
“林麒!林麒!我要殺了你!你無情休怪爲師無義了!”他的臉皮翻了,我看見血淋淋的肉。然後一根銀針直接戳了過來,它刺穿了我的手掌。“林麒!林麒!”
我感覺到我的臉掉了。半邊腦殼像腐蝕的牆灰一樣碎掉了。我看見手掌冷冷的疼。我戳過針直接刺穿了它。“林麒,你就這樣吧!”
我沒有呼吸的力氣了,我看著他把針戳在了我的胸口。他拿鏡子在我面前晃了一下。我看著鏡子裡的人兒臉蛋削尖,沒有骨頭。
我在白色的鏡子前緩緩撕下了眼角的貼,寇紅的,沒有纖維。我看見一片漏白,組織被掏空了。
他把我的眼皮撕掉了。
我緩緩地走著,露出纖瘦的腳腕,骨骼纖細得像被人雕刻過。我停住,肩頭披了條灰色的浴巾。
我慢慢揉著纖細的骨骼,心想我是真的有病嗎。
我捏著已經露出來的肋骨想:也許已經好了呢?
我慢慢旋轉著刀鋒。
師兄把一把玉米籽撒向那羣正咯咯叫的雞,我看著陽光下它們奔跑的倒影,我說:“師兄。”
他的腳板過來了,於是我對著地面戳了下刀尖。然後側面紮了過去。
我擡起頭,我的手腕被捏住了。
師兄黑著臉:“你想殺我?”
“對啊。”我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就是想殺你。想看著你血濺三尺。”
然後我蹲下繼續看著師兄喂他那一羣雞,他撒著腳丫子跑得挺歡,雞咯咯地一窩蜂就散了。我有趣地看著他追逐著雞滿院子跑,最後他拎著一隻雞的腿扔到了我的面前。
“幹什麼,幹什麼。”我恐慌地說。
“這隻雞,隨你處置吧。”
我慢慢撕開說:“我不玩雞的。”
“你的病還沒好,這隻雞先給你玩著吧。”他漫無目的地走開了,繼續逗他那羣雞,“你放心,這雞沒有疫苗,很乾淨的。”
打量智障兒童的眼神。
我直接上前乾淨利落地扭住了他的脖子,他的皮膚是古銅色的,這讓我停留了兩三秒鐘。然後我向後擰了一下,咔嚓,木頭似的。
我覺得他的脖子這麼輕而易舉地就斷了。至少手上是鬆軟的,沒有氣力的。不過我發現我錯了,他只不過是轉了個兒。
他瞪大了白色的眼球,卷著大舌頭:“小子,你還真敢動手?”
他一下子掰住了我的脖子,往死裡扭。我覺得我的眼球要被擠爆了。我看見他的手在一點點下壓,往死裡跺:“我讓你造反!讓你造反!”
脖子上啪啪幾道青痕,我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一口血水:“早晚有一天…我…我會殺了你。”
“行啊,殺我。你殺我啊。”我仰頭看見他滿面笑容的臉,擰住我的胳膊又是一腳。“讓你小子犟,你犟啊,犟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狠狠一口唾沫砸在了我的臉上。之後我感覺身體一空。迎面對上了他的臉。
他剛纔應該是像拎玩具一樣把我拎起來了。我應該是被他放在了膝蓋上。我覺得我像一個破敗的玩具一樣,再也直不起身來了。
“壞孩子總是需要教訓的。”
他像扛柴火一樣把我扛在了肩上,一路顛簸我感覺我連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了。“師兄…”我虛弱地說,“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你會死啊?”他擰了一把我的臉蛋,“沒事,下面會生不如死的。”
我被扛到了一個木桌前,我的手還捧著一個蘋果。他塞給我的。他說有蘋果會乖一些。我癡癡地流著口水,手中的蘋果已被血浸溼了。
“師兄…”我吃力地說,“這樣下去我真會死的…”
他直接把菌絲插入了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一陣刺疼,然後出現模糊,一陣要昏迷的感覺襲來了,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的腦袋被縫了七針,晃著總是覺得左邊空得慌。我摸著頭髮粘著的有些溼溼的紗布,我猜他又把什麼東西取走了。
是什麼?感染的部位嗎?
我用發紅的手指頭碰著軟乎乎的大腿,感覺指頭也發炎了。
“你小子日子過的挺逍遙的啊,天天有人照顧,管吃管喝的,哪像我。”
忽然背後有人在說話。
我轉過頭,“誰?”
半空中一片透明。“嘿,你小子連我都不記得了?”
“被伺候得太舒服了?”我的腦袋已捱了一個暴慄。
聽著那渾厚略帶沙啞的聲音我覺得有點熟悉….我揉揉被拍痛的腦袋十分不知所措….半空中一個鬼影子都沒有,是誰呢?半空有一點動了一下….我立刻反應過來:“老嶽,是你!”
然後我想說什麼呢。
我揉揉被切掉的有些麻木的地方、還有什麼呢。
我說:”老嶽…我….”
我感覺我的臉被人揪了一下。然後一巴掌就賞過來了。“你小子怎麼啦?”
我捂著被扇紅的臉說:“我….”
最後我還是吸了口氣說:“我的腦袋被切了兩次了。”
“兩次?”我的腦袋被一晃一晃的,像撥浪鼓一樣。“腦袋被切了兩次啦?那你怎麼還站在這裡啊?”
“脖子應該都沒了啊。”他還補充了一句。
“不是。”我摸著腦袋說。“我的意思是,我的大腦被人切除了兩次、”
我感覺空氣立刻凝重了起來。
“誰切了你兩次?”
我吸了口氣說:“我的師兄,巴桑。”
“走,我們找他報仇去。”
老嶽讓我準備了一些削尖的木棍子。還有一圈木頭,圍成了一個柵欄。還有一些鈴鐺。擺在周圍。最後他胸由成竹地說:“就是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