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給了我一個暴慄,白了我一眼道:“廢話!當然小了!自然界又不是以大小判斷弱肉強食的!”
“啊,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我不耐煩地踹著那隻鏊軟綿綿的屍體道,“既然弄清楚了這傢伙的品種是什麼,那麼。危險性不用擔心吧?”
維德叼著煙在嘴裡。他凝重地看了一眼道:“以我的經驗,無毒。也不會出現看了厄運倒黴的事情。行了,沒事,走吧。”
“只是在走之前,先要挖個坑把它埋起來。”維德後靠著樹幹上,說。他的姿勢像是趴在一一輛勞斯萊斯。
我滿口答應了。只是拔著那隻獒幼小骷髏般的腦袋還是有所恐懼。那樣子活像被血浸了一道似的。碰到它堅硬的骨頭我就直打哆嗦。維德照例是不管的,躲在一旁抽菸。大冷天冷得我直跳腳。我哆哆嗦嗦地握著冰涼的鐵鍬。還是把它埋了下去。
圓坑像一個墳墓。又像是孩子剪漏的虛線。我在上面撒了一層新土道。“埋完了,我們走吧。”
維德的目光凍得彷彿要燒起來。他瀟灑地把菸頭掐滅。然後一腳踩在了那個圓坑上。“走吧。”他說。
前方又是密密的叢林了,黑黝黝的讓人看著覺得可怕。我縮了縮脖子。還被維德看到譏笑了一番:“怎麼,堂堂一個大老爺們,這就犯慫了?”
“沒有…纔沒有!”我咬著舌頭道。大著膽子支起脖子來,竭力昂頭挺胸地道:“走就走,誰怕誰。”
“哦。那就走吧。”維德把煙趕掉,嘴角還掛著譏諷的笑容。
我一直不知道維德嘲笑個什麼勁…不就是功力超過了你麼….我不服氣地在後面跟著想。哼,小氣!
咦,不對啊,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值得嘲笑的事情啊。
而應該是…值得羨慕嫉妒恨的事情纔對。
可是維德嘲笑個什麼呢?我跟在他後頭,他又點燃了一根菸,我就在他後面跟著。都能聞到菸草燃燒到地上的香味。叢林閃爍的越來越快,隱隱間我看到了無數閃爍著的眼睛,像是狼的,我揉揉眼睛,是不是我眼花了?
這明明是白天,可是我爲什麼覺得是黑夜呢?
眼花了,我安慰自己想。一屁股坐了下來,直接咀嚼著菸草說;“我累了,不走了。”
維德瞥了我一眼。
然後他踢我屁股:“怎麼不走了。這才走了多少會了。就不走了?”
我伸了個懶腰躺了下來:“我累了。”我慵懶地道,“不走了。”
“真是沒用的廢物。”維德嘴角撇起一絲嘲諷的笑容,點燃了火,也陪著我慢慢坐了下來。
我就躺著看天上的星星。這是白天,儘管我不斷告誡自己,可還是經不住眼皮在眨。維德脫下了衣服露出狼一般的肌肉,我看見他後面漂亮的紋身。黑色的,像無數只纏繞著的蝙蝠。他把衣服抱成一團,把它放在篝火邊烤。我聽見他腳板聲吱吱作響。這是在烤肉麼?我向上搭了層被子,疲憊得都快要睡著了。
我聞到了篝火旁的溼氣。天邊叢星閃過。我努力睜著眼睛:“維德,現在真是白天麼?”、
“對白天,如假包換的白天。”維德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順手抓起那糰粉色的衣服道。
白天麼….真的白天了麼….我迷惘地說,我揉了揉眼睛:“可是,我爲什麼覺得是晚上,天上的星星還在一閃一閃的?”
維德擡頭看了看身後:“這裡在倒時差。”
“晝夜是顛倒的。”他抓起被子道。
我揉揉眼睛,知道自己是該起來趕路了。我勉強哆嗦著穿起了衣服,繼續爬起來趕路。身上彷彿還殘留著被窩的溼氣。我努力吸著鼻子說:“怎麼回事啊?”
“沒怎麼回事。”維德輕鬆地扛著行囊道,“如你所見。整個晝夜是顛倒的。或者說,這裡沒有白天。”
我驚得一下子驚醒了:“到底怎麼回事?”
“也沒怎麼回事。”維德低頭看著指南針道,“你看,指南針都是偏南的。不靈了。這裡的磁場使它失靈了。不過放心沒關係的。”
“除了一切都是晚上,其餘的專心適應就好了。”
我一路走一路憂心忡忡地想,是晚上…那怎麼辦?我如何休息呢?又如何判斷時差,甚至方位呢?
一切都在這裡彷彿失靈了。
“我說過不要太過在意路上出現的怪異情況,這裡本來就是一個荒脊之地,任何自然定律企圖在這裡得到定論都是可笑的。所以一切靠自己吧。年輕人。”
耳邊又縈繞起老嶽的話了。我甩了甩頭把它趕開,腦子越來越紛亂了,我低下頭踩著地上的石子,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趕路上。
可是沒用。
地上灰白色的石子彷彿一個個爬蟲,面目可憎地爬著。我努力低頭往後退,石子的道路揚起一道灰黃的塵土。我搖搖頭,感覺自己都要暈了。
真的。
腳心都在發燙,頭腦越來越重,那些念頭微弱得都已經聽不清楚了。我紅著脖子收斂聲息努力往地上走,可是還是壓不住….我再走一步感覺自己要栽下去了。
天邊彷彿有北斗星。可以辨別方位,我擡頭努力去看。彷彿是一個天馬的星座…正在射箭。地理老師似乎說是可以辨別方位的?我仔細回憶著我學過的所剩不多的寶貴的地理知識。該死的….我掐著手指頭汗水一滴滴地往下掉,左西右東,左南右北,我怎麼就是記不清楚了呢》?
手心裡滿是汗。彷彿一股清涼,沁入了我的腦袋和脖子。我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維德,這裡是北邊。”
“現在應該是白天。”我縮著脖子調著指南針仔細說。黑夜依然沉沉地籠罩著我們每一個人。“根據時差和方位來算…”我擡頭擔憂地望了一眼遠方。
“可是我這塊銅表顯示的是南邊。”維德按著他那塊懷錶,嘲諷地笑。
“是…白天。”說起這個我又有點動搖了,摸著滾燙的太陽穴道,“可是…我怎麼覺得是南邊啊?”
維德停下來宛如一個執掌一個看著我:“你的那些知識,是從地理書學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