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嶽說:“離你受傷已經過去一天了,”他輕輕把手伸了出來,“你的傷怎麼樣,給我看看。”
我順從地把手伸了過去。
他捏過去仔細看了一下。“嗯,不行,怎麼過去這麼久了,你的傷恢復得這麼慢?”
我擡起頭,我說;“人的身體是有極限的。”
我慢慢把裹成糉子的手放了下去,裡面因爲彎曲而微微有了淤血。我冷靜地把它一層層撕開,露出了裡面半透明的水囊,我望著自言自語地說:“哦,就像一條魚了呢。”
老嶽沉默著沒有接話。
“你覺得,像這個樣子,我們什麼時候纔可以繼續趕路?”
“別急,別急嘛。”我繼續保持這種自言自語的語氣繼續說了幾句。然後下一秒手立刻彎得讓我擡不起頭來….別急…真的.別急嘛…總會….好的….
我想了想,最終把我一直沒敢說的建議給提了出去:“不如我們先把這神殿偵查一下?”
老嶽瞥了我一眼。
我說:“你的實體還在監獄裡未出來吧?”
老嶽“嗯”了一聲。
我跛著腿爲他搬石塊,想了想說:“那好。”
我們把背後的石塊都給搬空了,在菩薩像旁累成了一座乾淨的小山,裡面露出一個鬥形的坑,菩薩像的底座有一隻只的螞蟻爬過,我抖了抖手腳,說:“把菩薩像也搬了?”
老嶽白了我一眼。
最終還是搬了。
泥黑色的塑像被吱咕一聲搬走,露出了裡面灰色的坑,我沒想錯,裡面果然很多螞蟻,我輕輕捏了一把土嚐嚐味道,卻被老嶽攔住。
“這裡全是螞蟻。”
他輕輕說,我點了點頭。沉默著把那把土放下,一堆堆淤積著的土,我沉默地看著那堆金字塔,有點不明白菩薩像是怎麼堆上去的。
我推著磨盤,電話突然響了一聲,我低頭一看,手中的肉瘤突然沒了。
而電話上寫著三個字:許念語。
我和老嶽面面相覷。
然後老嶽示意我接。
於是我就接了,熟練地按下幾個鍵,沉靜地道:“喂,誰啊?”
“我,許念語啊。”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柔媚。“林麒,你還好嗎?”
“還好….”我伸著舌頭都打結了,心裡還是有點小激動的,老子的老婆啊!我急切地道:“怎麼樣,維德把你安置得好嗎?”
“非常好。我在這裡住的很好。”她柔情脈脈地說,“這裡很安靜,很適合修行….”
然後我就聽見一陣迷糊不清的雜音,電話線像是要被掐斷了。我有點著急:“喂,許念語?”
“我,還在。”她柔柔地說,“林麒,我打電話就是問問你,你還好嗎?”
“都說了很好啊。”我咬著舌頭。該死的雜音。我煩躁地把手機一甩。“許念語,喂喂,還在嗎?”
“嗯還在啊,既然知道你沒事,那我就放心了。”
“喂喂….別掛!”我著急上火地道,電話裡的那陣雜音越來越模糊….“許念語…我說。”
她應該是按住了某個鍵。“嗯我在,你說啊。”
我嘆了口氣,說:我的勾魂瞿沒了。
電話裡一陣長久的沉默。
然後氣氛就這麼僵持了半分。我聽見許念語語氣冷淡地說:那怎麼辦?
“你先別急,”我柔聲道。“先把你這兒的情況安頓好,我自己會解決的…啊乖,先別擔心了。”
“嗯好。”
不知爲何我覺得他語氣有點莫名其妙地冷漠。我有點著急,“喂喂,先別掛啊,許念語,我說….你那裡的情況還好嗎?”
“很好。”
“那好。”我捏著張紙條準備記了。“你從前,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我掛了電話。
“許念語說,她以前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我失望地說,“從來沒有。所以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老嶽默默抽著菸斗。
“喂,”我上前踹了他一腳。“你倒是怎麼看,吱個聲啊。”
“我?我怎麼看?”老嶽猛地把菸斗一抖。“這種情況老頭子我也沒見過,怎麼看?難道我還能飛到天上不成?”
“好吧。”我做了讓步。“但願有驚無險。”
我把稻草拾掇在一堆,做了個安逸的牀鋪,老嶽在一旁燒火,藉著火光破譯著地圖,他戴著一個大大的金戒指和老花鏡,看著他拿著破碎的地圖,不知爲何我想到了(指環王)中的甘道夫法師,於是不懷好意地上前踢了他一腳,沉著氣說:“那啥,…你知道精靈王?”
他扶了扶老花鏡轉過頭:“…精靈王?”
“嗯精靈王…”我嚼著個烤饃片快要睡著了,“…那個鬍子大大的,擅長破譯密碼的那種。”
老嶽的脖子抖了一抖。“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啊。”我嘩的一聲站了起來,“那啥,我只想說,你手上的地圖哪來的?”
老嶽小心翼翼地把地殘片包好,用那種十分柔軟的白布。他微微地扶著老花鏡。“…就是以前殘缺的一份,結果被燒了,就只剩了這些。”
我嚼著白饃片望天:“那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你走過嗎?”
“當然。”老嶽已經把它包好了。外面用了一層薄黃的書殼裹著。他的老眼睛塌到了鼻子上看起來和藹可親。“幾十年前我和師兄弟們就走過這裡,你放心,我確定了。這裡很安全。”
“那就好。”我把最後一塊白饃片吞下去。“這一路我就聽你的。”
老嶽白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不聽我的,你還能聽誰的?
老嶽一聲令下,開始幹。
我把神廟後的土刨了出來,其中一個方形的大坑露出了尖尖的骨碴,環抱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尖塔,我蹲下卻發現太牢固根本拆不開了。它讓我想起了撒旦彌散的玩意兒,上面可以點上蠟燭。
我輕輕一搬骨頭像鬆質一樣劃開了。
原來下面早已腐化,我微微嘆了口氣,又有密密的螞蟻鑽出來 ,裡面像是一個蠕動的坑,我跪下把木頭掘開,細碎的木碴扎爛了我的手,迫不得已我停下了。我把挖好的木塊放在一邊。
底下有一座埋著的珈藍石像。
上半身已經被我掘爛了,下半身還深根於土裡面。老嶽拿著鏟子在石根邊刨。忽然我的鋤頭掘到個硬硬的東西。一震晃得我手臂痠麻,我捂著眼說:“老嶽快點來!”
老嶽甩著手過來了。
“你說。”我指著,竭力捂著眼說:“這是什麼?”
老嶽鋤頭一掘,大喊:“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