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細細地看著說:“如果真的有細節的話。那就是她喜歡死人的味道。”
“對。”我定定地擡起頭,說,“她喜歡死人的味道。”
維德握著玉珠的手一震。
“怎麼說?”
“我第一次見她是在交警隊派人把屍體擡回來之後,第二次…是因爲許念語,至於第三次,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咦等等,我的勾魂疽是怎麼來的?”
“勾魂疽?”
我張開手,一個美人頭像在手心,慢慢擴張,呼吸…連頭髮絲都能看清了,她原先閉著的一雙眼睛也微微睜開了縫了。
他抓過我的手心細細看了下:“美人疽嗎?”
“是勾魂疽。”我撇過手來。一字一詞地說,“美人疽是個什麼東西?”
“你們東方人的叫法嗎。”他站在原地說,“可是我要告訴你的是,它就是美人疽。而不是什麼勾魂疽。”
美人疽…我閉著眼睛用腦子想了一下,“那是什麼?”
“一個死去的美人,願意與你締結契約,共同修煉,生死一體。”他眨了眨眼睛,“從此你們就是夫妻。”
“差不多…”我迷迷糊糊地答道,絞盡腦汁地想著…什麼叫勾魂疽呢?
似乎沒人給我講過。
我撓了撓頭皮,張了張嘴:“可是我老師告訴我,它就叫勾魂疽,不叫什麼美人疽。”
“稱呼不同麼。”他淺淺地笑道,“以後呢。”
我把手背重重地攤在桌子上。“每一次,那個傢伙,就是衝這玩意來的。”
維德愣了愣。
“不像啊,”他攤攤手,“這東西對怪物沒什麼吸引力啊,至少對你所說的蚩尤是這樣。”
怎麼和我瞭解的有點不一樣呢…我無奈地摸住額頭,“至少…我每一次,都是因爲它。蚩尤纔會千里迢迢地找到我。”
“好了。”他熟練地打起火把,“快走吧。你是不是需要早點回去?”
“額…這個,”我撓撓頭,“最好早點吧。畢竟我也不希望被發現我偷偷溜出來。”
“知道了,”他輕輕笑道,“我差點忘了,你現在還算個囚犯呢。”
石道很長,橘黃的燈光走一截纔看得見,兩旁的牆壁應該都只是簡單刷了遍油漆,我一路走來,兩旁不斷有石灰掉落。甚至有一片還浸著水漬。“這哪裡算是堅固啊。”我一邊撫摸一邊感嘆,“只怕炮彈一炸就散了。”
“這本來就不是什麼機要位置。”他轉過頭,對我說:“不過是我那朋友哄著密宗僧人修著玩的罷了,沒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場。”
我一邊走一邊撫摸著起泡的牆灰說:“這也算是密宗另一條路的一部分嗎?”
“對。”他謹慎地走著道,“你要小心,這地方雖說防守鬆散,但也可能有機關。”
說罷他一腳踩了下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地面鋪著的稻草一下突然全部炸開,一張黃藍的漁網迅速將他兜起來。“快,幫我!”他焦急地喊道。順便操起腰間的匕首試圖割斷。
我連忙上前拽住,好容易漁網停止了上升,他咬著牙用匕首割斷了它。然後努力從縫隙裡跳了出來。我連忙放開,向後退一步。漁網立刻升到天上去了,傾刻間就點燃了,一片熊熊大火。
“好險。”維德拍著胸膛道,他看起來還是驚魂未定的樣子,“老兄,還在提醒你注意呢。我自己就先著了道了。”
看著他滿臉汗水,我勉強笑了笑:“好,我會小心的。”
然後我從他手裡接過了火把。“火就我來打吧。你留神機關。”
“好。”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如釋重負地道:“多謝。”
我在後頭爲他照明,他在前面小心翼翼地踩著腳。“不科學啊。”我發牢騷。他的半隻腿已陷入稻草中了。“既然不是什麼重要位置,爲什麼要設這麼一個歹毒的機關?”
“也許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需要存放呢。”維德冷靜地道。 他沙沙把腿拔了出來。低頭一看上面全是顆粒狀的小蟲。他奮力用手把它們拍下。才轉頭對我說,“你看,這裡居然還有蟲子。”
“不一定。”我說。薄薄的一層稻草下就是綿軟的黃沙。沙子從手縫裡滑過頂上的那一把全是蟲子。“很普通的蟲子,”我說,“不咬人的。”
“所以應該是氣候的原因。”我轉過頭,“才使這裡有蟲子。”
他勉強笑笑。
“也許是我想多了。”他上前勉強走了一步。“但是,既然這裡有機關,”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們還是要小心。”
我看了看手中的火把:“我會的。”
走在前方就是開闊了。磚瓦由蒼白色變成了微黃。地磚稀稀疏疏的,每兩塊磚瓦之間都滲著流沙,維德向前踩了一步,穩固的。
“可以放心大膽地走。”他踩上去說。猛然間這屋內竟是燈火通明,頭上的一盞圓盤正燃燒著油火,兩旁都點了蠟燭。“你確定這通道真的很少有人來麼。”我環顧了一下道,“你看燈都點得這麼亮。”
“確定。”他自信滿滿地說。手中的火把正燃燒旺烈。
我皺了皺眉。“我還真不信誰會把一座不被使用的大廳燒得這麼亮堂。”
“誰知道呢。”他大大咧咧地向前走著說,轉頭對我露出牙齒笑了一個:“你們藏傳佛教不是最講究排場的嗎?有人的地方,一定要極盡奢華。”
那可不一定了。我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我見到的佛像…真正有用途的,哪個是奢華的呢?
我說:“我見過一尊…”
算了,我提醒自己,望向自己的鞋尖。
“維德”,我喊了一聲。
“怎麼啦?”
他還是這幅大大咧咧的模樣,我咬了咬舌又止住了,只是說:“無論如何,你要小心。”
“放心。”他哼著口哨,大膽地向前走了。
大廳只有一盞盞燃燒著的燈。我和維德一路走過也沒見什麼機關。忽然眼前一片黑暗。嗤的一聲火把又燃起了。“記得路嗎。”維德不動聲色地問我。
我點點頭:“記得。”
“那就好。”他滿意地向前走了兩步。叮囑我道,“記住,必要的時候我想你一定用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