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看著，這巴斯喇嘛的地位倒頗高，連輩分在他之上的老喇嘛都要受他的轄制。一個弟子把門掩上了，我握著老喇嘛的手說：“謝謝你。”
“嗯。”老喇嘛慢慢把袖子裡的紗布抽出來，纏在剛剛被巴斯擠壓弄傷的肌肉處，一邊裹一邊塗抹上了藥膏。我擡起頭說：“我現在就真的被你收爲顯宗弟子了？”
老喇嘛嘆了口氣，過去把門鎖上。“你以爲巴斯會輕易地放過你？”
我咬咬嘴脣：“不會。”
“知道就好。”老喇嘛挽著袖子舀著水說，“你現在就真是顯宗弟子了，你可以選擇入廟修行，如果不想呆，也可以回去，顯宗弟子是可以還俗的。”
我肯定選擇後者了。我咬咬嘴脣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賣力地給我清洗著傷口，我揪住他的袖子說：“爲什麼要救我？”
“因爲這幾年我們造的殺孽已經夠多了，”他望了我一眼說，“我想，能救一條就是一條吧。”
“你倒是個好人。”
“可是其他人不是啊。他們巴不得所有人早死哩。這樣密宗的擴張完成起來就會容易多了。”他嘆了口氣給我掖上被子，“造孽啊。”
我捻著我的墜子笑道：“老前輩你是顯宗的吧？”
“你怎麼知道？”
“因爲你的言語和行事方式都像極了顯宗人啊，而且我看見你做外科手術了，密宗人哪裡會這麼做啊。”
“我未出家的時候對醫學很感興趣。”他笑著摸摸我被汗水打溼的頭髮。“你見過密宗的手術嗎？”
“一些。”我驕傲地仰起頭說，陰陽手令一部分就是講的密宗的手術，可惜，我沒看完。
“至於你的朋友，我會盡量保住的。”他笑呵呵地說，“私闖宗廟還破壞？不小的罪名啊。”
提到老嶽我的心就揪緊起來。我小聲說：“謝謝。”
“不過我也警告你哦。”他笑呵呵地棒子敲敲我的頭，臉色瞬間猙獰起來，“不要妄圖從地下的通道走到所謂你想到的地方！此路線乃我密宗機密，豈容爾等竊取！”
我被他拽著頭髮。他的手爪正對準我的天靈蓋。我吞了口唾沫說：“我不敢。”
“不敢就好。”他的臉陰沉得要擰出水來，“這樣我還可以救你一命，不然我一定剝了你的皮！”
銅子還在我的身上。我在想老嶽給我的這把銅子有沒有什麼能夠制住他的地方。最終我想了想說：“你能告訴我朋友在哪嗎？”
“你放心他很好。”他不耐煩地道，“只要你乖乖的，你會見到他的。”
“林麒，林麒。”模糊中有人在叫我。
此時老喇嘛已經開始推門準備出去了，我捏著把銅子正留意著周圍的動靜，聽到這個，猛然擡起頭問：“誰？”
“你想死啊！”我的頭被拍了一下，又恨鐵不成鋼地踹了一腳我，“這麼大聲嚷嚷生怕誰不知道啊？喂，小子，你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我懶懶地說，“被這羣禿驢教訓得不要不要的。”
“嘿，也該，喊你小子平時練功這麼懶惰。”說著踹了我一腳，“你這邊怎麼樣了？”
“成功打進了敵人內部。”我百無賴聊地捏了顆銅子說。
“你呢？”我放下，對著半透明的空氣說。
“我麼…十分的不好呢。不過也沒關係了。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按你說的。隨機應變。”
我抓起把銅子，黑瓜子樣的表皮在月光下閃著銅光。對著皎潔的光線，銅子原本模糊不清的花紋一點點亮了，原來根本不止三角尖的圖案打上一個點，如此細膩綿長的紋路一點點延伸開了，就像…我們之前走過的山巒。
“老嶽，你把這把銅子給我的用意是什麼呢？”我自言自語地說。
老嶽已經不在了。他的魂魄剛剛纔走。
“林麒，你要記住，我們這一路耗費的時間可能很長很長，你要有耐性！”
“這把銅子，你要收好了，它是密宗的東西，密宗的人見了它應該都會退避三舍。危急時刻也許它可以救你的命。”
“這把銅子到底是什麼？呵呵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找吧，你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會找得到答案的。”
“我們要等，等一個機會。”
我想了想把它們放回到兜裡去。我想起身可腳底厚厚的石膏就足以讓我坐不起來。我還是放棄了。努力抱住用手摳了摳石膏，卻發現全被血水浸溼了。
這傷得…
我皺了皺眉頭，就是我想動也動不成了。只好安心躺著，當頭碰到枕頭的那一刻，我忽然想到個問題：不知老嶽怎麼樣呢？
他沒說，只說他…很不好。
老喇嘛說…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用力捏了捏這顆銅子。
老嶽正把頭枕在石桌上。臉頰上有摩擦的傷痕。他枕著頭，快要睡著了。
“老嶽，老嶽。”我輕聲喚他。
他猛地抖了下，繞頭四處看。“別看了，我在這呢。”
他嚇了一跳。對著石桌上半透明的空氣說：“林麒？”
“對，是我。”
“你什麼時候學會元神分身了？你的修爲明明離這還很遠啊。”
“我發現銅子有快速提升人功力的作用…不過會透支。”我細聲說，“我無意中發現的，就用了…”
他翹著腿說：“你來幹什麼？”
“我…我擔心你嘛，所以來看看。”
“快回去。”老嶽毫不留情面地把我趕了回去，“這裡是你能待的地方嗎？太危險了，快回去，有事我會主動來找你的。”
“老嶽…你讓我看看…”我還試圖過去，“我擔心你…”
“別磨磨唧唧地跟個娘們似的，看了有什麼用？看了就能解決問題麼麼？去去去。”他擡起手，皺了皺眉頭。
“老嶽…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讓我看一眼，就一眼。”我低聲哀求道，“我…”
“快回去，”老嶽毫不留情地把我的魂魄抽了回去，“你呆在這裡沒有用的。只會拖我的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