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氣:“不是我要帶他來的,是他自己跟來的。總之,當我進去了,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就在大廳了。他當時望著空空蕩蕩的大廳發(fā)呆呢?!?
老喇嘛說:“那麼,也就是說,在你們之前,大廳就被損壞了?”
“是啊,我們一看到大廳,大廳就變成那個狼狽的鬼樣子了?!?
“好了。”老喇嘛重重地把茶杯擱下,“你說的話我會想想的,現(xiàn)在你自己走回去吧?!?
我一個人繞著這圈迷宮似的走廊慢慢走了回去。我走得很慢,一方面是因爲被囚禁的時間太久了,想出來轉轉,另一方面,我必須留意細節(jié)。
以保證未來的出路。
也不知道老嶽怎麼樣了。我摸著粗糙的牆壁想,該死的老禿驢,口風這樣緊,我什麼都問不到。心中越加煩躁,不由得我把牆壁塗著把金色顆粒都摳了下來。
看著指頭散落的顆粒,我忽然想到了一點辦法,也許這樣並不是件壞事。
我在無人留意的情況下走進了囚室,旁邊兩個喇嘛在裡面燒著藥爐子,我有點累了,於是揮揮手道:“我的身體已經差不多快好了,你們還熬藥幹什麼?”
其中一個詫異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輕聲說:“上師說,你要堅持喝藥,身體才能真正好全。”
“哎呀怕什麼?!蔽也荒蜔┑卣f,“好歹我也是練過的,一點小傷,當年被人用擒拿手摔的時候多了去了?!?
不過他們把湯藥硬遞了上來。一副我不喝不肯走的架勢,我無奈,只好接過就一口喝下,這苦得麻口的湯藥,我舌頭都木了。我皺著眉想,老禿驢不是有粘土成藥的本事麼,怎麼到他那裡,藥就這麼苦了,比中原的湯藥還要苦?
我說:“你們的師父是不是精通中醫(yī)?”
其中一個有些詫異地說:“不…並不,醫(yī)藥本來就是我們喇嘛的必修,上師…他並不算的上高手,只是相比於其他大師,更喜歡研究陰陽五行的醫(yī)理而已。”
我把腿擱在了石凳上,“你們藏醫(yī)的醫(yī)學是不是也很複雜啊?”
“的確,連刀分好幾種,鉤子,鑷子,起子…我們也動手術,不過關注的不是人的皮肉而是骨骼…我們很早就有麻沸散了?!蹦莻€煎藥的看起來是個話嘮,特別是醫(yī)學方面,話匣子一打開就說起來個沒完,全然不像他的師兄師弟,一個個沉默寡言,一看就是禁慾修行的苦行僧。
不過這樣纔有了人味。我也在心裡對他多了幾分喜歡。我說:“那你們上師平時常乾的是什麼?”
“解剖吧…抱著動植物的屍體和標本?!?
我略想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麼,於是拍著他的肩頭說道:“謝謝你了,老兄。沒事了,去忙吧,另外,和我在一起的那個朋友,也是你們醫(yī)治的嗎?”
那個話嘮雙手合十說:“不,並不是,你的那個朋友我們根本接觸不到的,他不歸我們管,他歸巴斯上師管。”
“哦?!蔽业皖^看看自己的腳趾,“那謝謝了。”
他對我和善地笑笑:“你的那位朋友要小心了,巴斯上師,可是一向以嚴厲著稱的呢。”
我把自己的鞋脫下來說:“謝謝你。”
現(xiàn)在,他們都走了。
偌大的石室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繞著牆根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石壁很乾淨沒有灰,我想了想,直接蹬腿到了牆上。
其實老東西的那一點封印已經被我解開了,就那點,根本不算封印。老東西低估了我的實力。
畢竟我可是陰陽家的正統(tǒng)傳人啊。
我在牆上翻找著,石灰一塊一塊地向下掉。我看見左邊有一個封著鐵條的窗子。於是雙腿一蹬跳了過去,擰開了鐵條然後直接縮了出去。
我把鐵條重新插在了石灰鑄成的窗臺上。
這樣我成功出去了。
我要探查一些東西。
首先我沿著走廊跳到了老喇嘛的房間,發(fā)現(xiàn)他從衣櫃裡搜出了一堆東西,應該全是福爾馬林泡就的標本。只見他用刀子把它們的肚皮一一剖開,我注意到他用的是手術刀,外科醫(yī)生的那種。
他翻出草藥來,剖開了他們的頭顱骨,之後把草藥碾成粉末灑到了顱骨裡,最後蓋上像一個杯子一樣的頭皮,儼然大學教授處理屍體的方法再加上中醫(yī)的混搭。我皺了皺眉頭。該死的。而且看起來技法非常嫺熟,該死的這傢伙是什麼來頭?
只見老喇嘛把屍體的手臂都剖開了,扯出了一根根的青筋來,然後用毛刷子給他們一點點刷上藥水,場面倒是不噁心,更何況老喇嘛技藝嫺熟,看著更是有一種外科醫(yī)生冷靜熟練的快感,莫非藏醫(yī)還這麼研究屍體?
沒聽說呀。明明只有法學院的學生纔會這麼做的好吧。
如果忽略他的袈裟,看著就是個外科醫(yī)生。
這老頭很喜感。我繼續(xù)看。只見他把屍體一個個小心地處理好了,然後封藏進櫃子裡??吹梦乙魂嚢l(fā)修,原來他還有收集屍體的癖好啊,看起來樸素高大的櫃子裡都是些屍體啊,敢情今天我和一羣屍體站在一起啊。
這老頭弄什麼行爲藝術啊。
我嘀咕道,他繼續(xù)弄,我也沒了耐心再看下去,畢竟都是些重複的動作沒有什麼好看。我轉身直接走了。
這倒沒看出個名堂來。
我向東邊跳去,我要去看看老嶽在哪。
但是跳了一路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太天真了,廟宇這麼大,無數(shù)個房間如麥穗上的顆粒,完全看不完。我只好放棄了直接找老嶽的想法,決定探查下路跡。
有幾個穿橘袍的年輕喇嘛走過,看他們修爲都不高,發(fā)現(xiàn)不了我,於是我放心地跟了過去,一直貼緊在牆壁隱匿自己的行蹤,索性的是我成功了,他們一路說說笑笑七折八彎也不知道要去哪裡,這一路跟得,累死我了。
他們在一扇寬大的門面前停了下來,看起來是爲首的一個輕輕敲了敲門,一個很老很老的喇嘛開了門,看到是他們點點頭,讓他們進來了。
可惜老子在牆上進不去,不然也要去看看是什麼纔好,我暗罵。
沒辦法了,進不去,我只好一直貼在上面希望傳出點什麼聲音來讓我聽聽怎麼回事。看他們規(guī)規(guī)矩矩,刻意循規(guī)蹈矩的樣子,我只能想到一個身份:學生。
時至今日西藏的藏學院還是很多的,學生都穿喇嘛袍,按照嚴格的起居時間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