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臉上的紅痕忽然有點不對勁。
剛纔那隻蜻蜓是紅色的?
我對旁邊說:“維德,我得回去看看。”
然後我跑過去,臉幾乎對近了油菜花。油菜花密密的網格一樣的紋狀。我仔細揉揉眼睛。防毒土地有鋼絲做的網狀。
我說:“維德,借把刀。”
然後我用那把藏青色的刀割開了臉頰。鮮血滴答滴答地掉下來,我想像一個女人那樣披散著頭髮,清冽的鮮血映出了我的眼睛,鼓血了充紅了。腫脹著密密的眼袋,我發瘋著對維德吼:“這是怎麼回事!”
維德的領子被我緊緊地揪成了一條線。“你先別急嘛。”他不慌不急地放開。拍拍我的後頸,“本來想瞞著你的。既然瞞不過了,我就說吧。”
“你的身體已極度虛弱。”他意味深長地望著我說。
極度虛弱?
這麼一說我倒真覺得胸膛勒起了一條粗壯的紅線,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掙脫在跳躍,肌肉都被勒成了幾塊。我咬緊了牙關說:“虛弱到了什麼程度?”
“你的氣血已經微弱。”他在我胸口畫了一道十字。“就是筋脈。”他指著我手腕那一條青筋說。“快斷了。”
我放肆地抓著果然青白的手臂那一根筋彷彿破損了露出了紅色我呼哧呼哧地揣著粗氣,一下子癱倒在地上:“那麼你想怎麼辦?”
“不要急。”他用指甲殼在我胸膛處戳了一下。“我既然不告訴你,就一定有辦法保住你的命。”
他在我脖子上畫了一道紅線,然後在我胸口畫了一個五芒星。我留意到他拿針的姿勢很陌生。像是醫館裡擺放的模特。我像個執劍的木人那樣由他擺佈。他拿著一把針從頭扎到腳心。我的嘴巴都麻木了。我握著把日本刀勉強說:“你用的是中國的鍼灸啊。”
“我不懂醫術。”他像對待花瓶在我額頭中心來一針。“別亂動。”
然後他一下子全拔出了。我覺得全身起碼一半的血液都沸騰起來。然後像個高壓氣瓶一樣噴濺出來。我勉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鮮血。顫抖著舌頭叫道:“維德,你夠狠。真是.”
真是夠麻的。大腦足夠暈眩。我摸著劍像握著把木棍快站不住了。又是一股黑血噴了出來。“你用的是.什麼?”
“’南非洲的巫術。”維德若無其事地走開,用沾點黑血的針指了指我:“我父親花了一輩子的心血研究出來的。”
我擦乾淨額頭上的鮮血。感覺額頭上全是針孔。我抹了一把頭上的鮮血說:“原來你是非洲人?”
“’嗯。”維德低頭細細地看著一枚木雕說。“我算是吧。”
現在血全部噴到花瓣上了。花瓣被血液打溼迅速萎縮下去。我低下頭查看。發現花朵表面都腫起了一個個小血泡,
“我祖母那一輩傳給我的。”他慢慢摩挲著說。銅鏈上蛇的花紋愈加清晰。上面已經被他摩挲出了痕跡。他撫摸著像撫摸一隻真實的鳥:“我祖母林臨死前把家族的祖徽傳給了我,。如你所見。正是這個。”他晃了一下銅表在竹欄。
“就是這個麼。”我仔細看了看撇了撇嘴。“除了上面樓刻著我純粹不懂的花紋,其餘和我平時所見的沒什麼區別嘛。”
“區別大著呢。”他輕輕笑了笑,又晃著,無意間晃得我頭暈只覺得它像一張地圖。我想到了中世紀貓的尾巴。我好奇地摸一模。他卻像一隻狡猾的貓那樣逃走了。
“連根針都沒看著。”我撇了撇嘴。他晃了晃又劃著指甲笑著:“別看了,這上面刻著的花紋,會入魔的。”
會入魔麼?我只怔怔地不知所措,只覺得頭腦金星亂晃。維德唱著歌兒走了,我趕緊跟上。
他唱的是一首烏蘇魯人的曲子。
我尾隨著他漸漸前往叢林深處。樹林已經越來越稀疏。濃濃的黑幕也越來越密。忽然他在一顆刻著字的大樹前停住了。
他伸出烏黑的手指甲在上邊劃著。。
他口中喃喃念著聽不懂的話,我是在一旁敬而遠之的。只見他像個女人似的披頭散髮在手臂粗壯的樹幹前轉了個圈,一圈圈金黃的數字。我猛然想到那次我在墓穴入口看到的陣法,老嶽說這是瑪雅的。轉眼間一個泥沼色的陣法已在地面成形,我越看越覺得文字與中國的象形文字有相似之處。
都是一個彎,兩個圈。
中藥般的樹屑和樹塊在不住地從樹上往下落。青綠色的葉子嘩嘩地往下掉。在劃著文字的中央堆成了一個小山丘。我看著他揮著掃把唱著歌兒像個女巫似的轉來轉去,最後毒瘤般的樹屑全撒在了他的頭上。他仍舊像個瘋子似的唱著歌兒。直到風聲停下,樹葉都掉完。
他拿著掃把低落地把葉子清理到一邊,然後說:“可以了。”
我走近去看,地上有一個很簡易的陣法,他用落葉遮住的地方蓋著幾個碩大的象形文字。都是彎彎曲曲的….像一個大象那樣的形狀。旁邊用樹枝用力地勾起一個回點。我仔細看了一會,喃喃地說:“這是商代的文字。”
“商代的文字?你確定?”維德站在旁邊說。
維德還拿著掃把,不過這掃把的尾部是鑲了寶石的。顏色像是稻草黃一般的金色。我盯著愣愣地看了好久,底下墜著一塊黑色的腰牌,我眼尖看到幾個白色的字。
“我們巫醫的事情你不懂。”維德走過來摘下來,“失去了一些人的庇佑就會招自滅頂之災。”
我盯著還黑白搖晃著的腰牌有些哭笑不得:“比如那些。”
“比如神明,比如我們正在祭祀著的這課,”他虔誠地說。“大樹之神。”
大樹也能封神?我看著他又咿呀亂舞起來了,嘴上了抹了像感恩節火雞的口紅。跳得的舞讓人看著就覺得癲亂。我的腦裡閃現著的卻是一個個在火焰裡旋轉著的象形文字,直到他倒上一杯白酒,大樹垂下來的藤條冒出一陣青煙。他才神色稍鬆。此刻土已被他刨了一個小小的坑出來,我看著他咿呀著把土地裡的東西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