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們真是殺不死.我吃力地揮著想.木刀在一刻刻緩緩地變慢……模糊中屍童一個個撲向我粗壯的手臂….我快支撐不住了。
我說：“維德！”
維德叼著根菸奪著根橫木道：“再堅持一會！”
刺啦一聲五道血痕，在藍色的衣裳破了的時候維德把我拉了出來。他把我拽到一根橫木邊，歇著，抽了根菸答道：“你怎麼樣？”
“沒事。”我忍痛著道，“被劃了一道而已。”
他瀟灑地把煙一丟。行屍已是越來越多了，一片青綠色的嗚嗚哇哇讓人心煩透頂。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柱子上那一絲黃符飄拂。他道：“怎麼辦？”
我望著說：“這些人是殺不死的。”
維德奪過一把橫刀向行屍的下面砍去，一時間血花飛濺，我橫在柱子上抽了根菸，我看著那張薄薄的皮向下一歪。我向他招手道：“別忙了，這些行屍是殺不死的。”
維德帶著一身血氣和熱氣回來了。
“怎麼說？”
我默不作聲地望著腳下橫流的血泊。我說：“你沒發現它們越殺越多了嗎？”
維德一愣。點點的血珠揚起。
“先別殺了。”我索性掐滅了菸頭，“想想辦法吧。”
冒著血珠的刀刃依然冒著熱氣，維德一揚一絲白煙在上面嘶啦嘶啦作響，他凝視著道：“我明白了。”
然後一揚手就砍斷了一隻小孩的手腕。
綠色的血濺出五米外，維德凝視著鮮血之外的鳳爪般的小手，一跺腳那隻嬰兒般的手立刻溜了出去，不一會又滑了回來，滑回來的還有綠色的濃漿一般的鮮血。維德沾起，仔細聞了聞。
“屍油。”
我的腦子裡立刻浮現出一罐罐玻璃瓶裝著黃色液體的畫面。
行屍羣還在喧沸，衆童子爲了搶一隻斷爪打得不亦樂乎，我和維德站在這些黃油油的軀體外邊，我對維德說：“你打算怎麼辦？”
維德立刻在我手心畫了個十字。
他揚著大刀衝了出去，空中銀白的鎖鏈在閃閃發光，鮮血飛起，我望著鐵鏈上懸著的那起黃符，心上立刻有了主意。
我跳起來把它摘下。
那是張天師的符文….我望著手中密密麻麻重重疊疊的篆文想….空中還拴著許多同樣的，我用鮮血一撕把它拉開，一個小鬼正張牙裂爪地站在下邊。
我把符文往他嘴裡一放。
小鬼的嘴立刻化爲膿水了，密密麻麻的牙根露了滿地。一根根蟲子似的骨頭突起，看起來分外恐怖。他呆呆站了一會，整個身體就化沒了。
我連忙帶著符文去找維德。
維德仔細翻看了說：“果然如此。”
他說：“我們分開把符貼在上邊吧。”
我點點頭，於是我和維德迅速躥開去。把符文往那些青面獠牙的小鬼的腦門上一扔。那些蜂擁而來一片片的小鬼立刻倒成了一片，地上一灘黃色的膿水。我對維德點點頭，“可以了。”
我和維德跳到一個高柱上。
底下還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羣躥動。維德感嘆：“哎呀，不管用呀。”
我說：“已經管用了。”
我指的是底下那一灘黑壓壓的膿水。
是真的管用了的。膿水倒過去，把它們都化作了膠固一般的固體。鐵索上黃色的紙巾在飄揚，維德縱身跳了下去。
維德說：“不長久的。”
我一愣，然後很快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他用長刀劈開一個個鬼怪枯焦的腦袋。露出流漿的水。還沒死透。
維德說：“你看看這是什麼符文。”
我緩緩一愣，輕輕捲開手上的那一張，黃紙。幽幽轉轉的，文字。一點小楷，上面一個披黃巾的人。我說：“這是….”
維德按下我的手，“這就是先秦的，克鬼的符文。”
我緩緩放下，一團陰雲在騰騰昇起。
先秦的。
先秦的符文。
我一愣，一陣恐懼掠上心頭，彷彿被扼緊了喉嚨，我悄悄地說：“你的意思是….”
維德說：“如你所見，他們是殺不死的。”
是殺不死的。
旁邊唏哩呼嚕的打鬥聲依然清晰可見。而我卻膽怯地躲進了柱子裡。
維德靠在門柱旁抽著煙。
我顫抖著摸上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他們殺不死….你打算….”
他按了一下我的指甲。
然後一陣刀光縱躍而起，猛然間一片血花飛濺，人頭直直飛向窗外，維德扛著帶血的大刀回到我的面前，點燃了那支打火機接著抽：“看起來我的猜測應驗了。”
“他們真是，陰兵借道。”
我捂著打火機的手後退了幾步。
“可是….他們還是….孩子。”我躊躇著說。
“正是這樣才顯得詭異了。”維德擦著手腕上的血跡道。他轉過頭來對我說，“是古曼童，怎麼可能又是陰兵呢？”
在一片陰鬱的黑暗之中，維德頂著我抽著煙，我想到了一個可能。
“有沒有可能是，”我想了想說，“借屍還魂？”
維德沉默著掰碎了菸頭。
我也不說話，靠著柱子抓著維德的腿。
“你真的知道。”維德沉默著說了，“古曼童的概念麼？”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了，“當然知道了。”
古曼童。
我走過去仔細撿起那根帶花的鎖鏈，鏈條纏繞著油漆，一根根連向一個孩子的腿，我仔細看了看，說了：“它們是連向那個孩子的腿柱的。”
維德掐滅了菸頭點點頭表示贊同。
那些個孩子的腳骨都被掏空了。灌滿了汞液。而鎖鏈恰好連住了他們腳錐骨的末端。銀白的汞液裡骨頭削得很尖。我湊進去看了看搖搖頭。
“怎麼了。”維德瞥過來說，“力度不夠？”
我搖了搖頭。
木棍已經削得很尖了，可以直接地就戳進男孩的心臟。骨骼也很尖了，摻著血水的銀白色汞液像要滲出來，我收回了木棍，說：“確定要扎進去嗎？”
維德聳了聳肩：“你自己做決定啊，”
我把木棍甩了過去。
“好了。”我沉下氣道，“現在我們來認真想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