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呢?!蔽矣昧Υ笮χf。用力地狠狠咬住了她的嘴脣?!八涝谛膼鄣呐耸稚希以觞N會後悔呢?!?
然後像是旋轉機一般的柳葉刀直直地插在了我的心臟,脖頸,還有胸膛處。像是一圈精密的手術器械。我看見她滿身紅冠依然笑得嫣然,是要嫁做別人的妻了?我悲慼地想。她的紅綢軟軟地纏住了我,我彷彿看到一具小人快要睜開眼。我輕輕點了點他,他像一個荷花葉那樣微微睜開眼對我笑了笑。
我在想他是誰。
“他,”紅衣女子猛地睜開了眼,“他就是另一個你。”
另一個我?怎麼可能?我咬著手指詫異道。小時候的場景種種出現。鮮血澀澀地涌出,我像個光溜溜的小人那樣站著,即使嚼爛了手指,嘴角依然是麻木毫無知覺的。看著,一絲澀澀的恨意莫名從口中涌現而出:“它真是我的?”
紅衣女子抱著個嬰兒點點頭。
我心中彷彿升起極大的恨意來,也不知爲什麼,反正就是恨,就是討厭,只想把這個嬰兒摔成碎片。然而我剋制住了,我顫抖著去摸他的臉。
景象像是一塊被打破的玻璃,啪的一下就碎了。
一切又模糊了,我又什麼都看不清了,彷彿隔著翠綠荷葉的彼岸,一切都是看不清,朦朧的。讓人辨不清真假的。我彷彿又回到了童年時期,一個人在涼爽的白霧中摸索著要找媽媽。又彷彿被一陣人抓住,野獸襲擊著我的臉。
我怒道,一腳踹碎了腳邊的碎片,“什麼人呢!出來!”
“那個穿紅衣的,你這是什麼鬼!快出來!”我兀自一陣大喊道。
然而沒有迴音,我彷彿行走在密林中。似乎聽不見聲音,我腳踩稀泥又是一陣頭疼,猛然我想起了一句英國人的諺語:一切都需精心準備。
是,小心方得周全。我小心翼翼地在一個個向日葵花籽般的泥坑落腳,稀泥濺起了一身,然而我只是無所顧忌,叢林中有一個身影.許念語.
我不顧一切地向前狂奔而去。
一陣澀紅。就像是女子月經初潮時的月經帶。然後猛地暗紅一片了。我最後看到的是,一片大紅的綢帶。
裹住的是許念語嬌小的,柔弱的,像一具嬰兒一般的身軀。
然而她已經碎裂了,帶著某種疼痛,羊脂般的骨骼碎成了幾大片,她的臉上還維持著這種嬰兒般僵硬的笑容。只是她已經死了,像是灰塵,一碰即散。
我大吼:“許念語!”
一聲尖聲尖叫很快撕裂了我的腦膜,我感覺到一陣淒冷,身體彷彿針扎似的一陣疼痛,寒冷中我一陣瑟瑟發抖,無望地看著那個微黃的,羊脂玉一般的身軀越升越遠,直到紅綢斷裂,我再也看不見。
現在,我徹底處於一片黑暗之中了。
我彷彿又看到了無數隻眼睛。
在黑暗中星星點點的閃爍著,注視著我,在這種徹底的,全身心目光的暴露下我羞愧得無處容身,然而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就這麼一直站著,猛然間我的嘴裡蹦出一句話:不要忘記仇恨!說著連我自己也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句話我是從哪兒看來的?
在哪裡,在哪裡?我爲什麼記不起來了?
我竭盡全力地嘶吼道:“你把許念語還給我!”
黑暗中猛然出現了一片光華。它慢慢升起,像針一般閃發著無窮紅光,只是這次已不再刺眼。我上前走下去,土裡,像是孫悟空中的人蔘果一般,埋著個小小的嬰兒。
我說:“這就是我的許念語?”
不,不是的。我抱起,輕輕吻她的鼻子和睫毛,還有粉嘟嘟的嘴脣,多可愛啊,這個小小的嬰兒。我看著紅衣女子在空中蕩悠著說:“此子成不了大道的,心性太弱?!?
我嘶吼道:“不要你管!”
“別急啊?!彼Σ[瞇地下來了,輕輕拂起我額前的頭髮,從我手裡接過嬰兒,嬰兒哇的哭了一聲,不知爲何我有些心疼她弄丟了孩子。雖然這個孩子與我全無關係。我看著她饒有趣味地哄,咿咿呀呀地抱嬰兒轉來轉去,我忍了又忍,按下了性子說:“這孩子是誰?”
“她就是你的許念語啊,”紅衣女子回頭笑道,我細細地打量著,她酷似許念語的眉眼依然是那麼美豔,一顰一笑都讓我想到了荷花盛開的池塘,遠遠似乎有一座村莊,她婷婷嫋嫋地向遠方走去,我捧著那個嬰兒不知所措:“這怎麼會是許念語?”
“佛說一切由念生?!彼┛┑匦α?,“你看她是嬰兒,她便是,佛亦如是?”
我虔誠地合起手:“佛說,菩提樹下生,心如明鏡,何處惹塵埃?!?
她的臉色陡然一變,所有景物像是玻璃那樣碎了,只聽咯咯一聲尖笑,她伸出了十個寇紅的指甲要來撓我,耳邊盡是惡鬼的萬般呼喊聲,我只顧心堅,亦不回頭一顧。我望著十個指甲上金色的雛花,我說:“你不是許念語?!?
“因爲許念語,從不會塗這麼紅的指甲。”
她的手指輕輕一個翻轉,一陣霧白色的風掀起,等我反應過來她的指甲已經冷冷地摳住了我的喉嚨,玻璃像是猛地一下被擊碎。
我忽然想起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這間屋子,擺的,都是行屍。
也就是說….我一腳踹倒那個牆櫃子,燈火燒了紙糊的鎖鏈。而娃娃還跪在那個銀亮的鐵環下方,火都燒到了他的頭髮都猶然不覺。
我一腳把頭髮踹開。
娃娃呆滯地跪著,身上的紅肚兜像是著了一角的火苗…我細細凝神著他繡的白花,焦炭味在撲鼻而來,我似乎想到了什麼。
我一腳把娃娃的頭壓了下去。
娃娃嘴裡在格格地叫…旁邊塑料味道的火苗在燃燒,我一邊踩著他的頭一邊思量著某些事情,銀色的方塊狀火機蹦出幽藍色的火焰,我點了根菸,抽起,我想…..
我恍然大悟。
娃娃脖子上的金鎖釦,和非洲古曼童的壓根是一個東西。
我上前抓起。
娃娃扭動著格格聲起,眼裡閃著幽藍色的光,鎖釦雕刻著滿蒙圖文。他的整個臉部呈現出一種幽藍色的光,我放下,維德說的果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