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問題,”我說。
“德國人建這個防禦工事到底是用來幹啥的。”
“好,你慢慢思考,我不打擾你了。”
我敲著牆壁慢慢溜了過去,繞過了那具已經潮溼生黴的坦克。用手敲了敲,坦克出乎意料地脆。一滴類似雨水的晶瑩物濺到了我的手上。我有點疑惑,他們是怎麼把坦克開進去的。
“別想多了。那時候可能洞壁還未出現。”維德採集著青草說。
我點點頭,有可能的。有可能德國人進去的時候,這個洞口根本不存在。
我想了想把那顆青草推開了。
維德站起來。抱著頭。說:“可以了。”
“德國軍官的那本日記,有說他們來了多少人麼?”
我茫然地搖搖頭。
“兩個師。”
“那算重型機甲了。”維德抱著頭說,眼裡閃爍著我所看不明的光。用手指頭記載著。“兩個師,兩師啊。”
“你看到了多少具屍體?”我問。
“368人。”維德說。
我想了想走過去。陪他畫了個波形圖。就在坦克的炮上。“兩個師,人數應該遠遠不止這個。”
維德凝重地望著天空。
“要麼,發生了什麼蹊蹺的事情,他們全部都回國了。”
“或者,他們都消失了。”
維德有點崩潰地抱住頭。“讓我想想吧。”他說。
好,你想想吧。我轉過頭去。
坦克上描著綠色的波紋。我轉過來,說:“那個日記本上的東西,好多我看不懂。”
我留意到了一絲我不曾留意的察動。
“好。”他凝皺著眉說。用筆在小本子上記。“是什麼。”
“就是很多我看不懂的文字。”我說。“我看不懂它們什麼意思,什麼符號。就是,一堆。我描繪不懂的文字。”
“有點像古埃及神廟的字畫。”我又補充了一句說。
維德凝皺眉。
維德說:“給我看。”
然而我卻伸手摸住了左下兜的筆記本.那裡還裹著薄膜。裡面還包著水和水草。裡面彷彿滑膩著裝著魚蝦我動了動,不想給。
“有什麼.你看不懂的東西,也很正常。”維德搭著手說。“納粹一直和黑魔法扯上關係。”
我擺了擺手。
“算了這次就不給吧。”維德摸著太陽穴說。“下次.再說吧。”
我暗自鬆了口氣。
“下次,下次再說。”維德似乎有點急。在原地不停地踱來踱去。“那個.”
我走過去說;“坦克是什麼型號。”
“T-31”維德撫摸著報出數字。“重機甲。”
“扯淡!”我目瞪口呆地說。“德國人是來探險還是打架的?先是現在又是他們打算和誰玩完?’’
維德慢慢撫摸著手。“如果沒有重型機甲,密宗的和尚怎麼會死這麼多呢?”
我怔了怔:“你都知道。”
“對,我都知道。”維德慢慢撫摸著說。然後轉過頭凝神地看著我:“”
我撫摸著把手,頓了頓。
“至於你,你在從哪得到的這些信息?”維德逼視著我。“從一進這來開始,你就煥發出對德國人非凡的瞭解。”
我深深吸了口氣說;“你不必知道。”
“好了。”他後退幾步向我擺出手。“你我之間不必如此。”
“那要看你。”
“那本筆記,你想給就給吧。”
“隨意。”
我暗暗碰了碰這個棕色的本子。歪著頭端詳著想。就算撕了,我也不會給你的。
“你聽著,林麒。”他一臉嚴肅地對我轉過頭來。“我不知道那個德國人對你說了什麼,讓你這麼死心塌地地爲他保守秘密。但是你我兄弟情分這麼久,還信不過我麼?嗯?”
我慢慢捂著說:“你不明白。”
“好。我不明白。”他轉過身。“但願我不會想要那本筆記吧。”
因爲如果你想要,明搶也會搶得到的。對麼?
在繞過了那個防空洞之後,在路的最初入口,他停了下來。
他把手撕進了本子裡。
我望著那口沸騰著的大鍋踢著石子不說話。
那是一座古怪的建築。一旁高高聳起的狹窄的小道,兩旁皆是燒灼得沸紅的光滑青板。我若有所思地望著有點奇怪,誰來給青板加熱呢?
“不用奇怪了”維德推了我一把說。我猛地醒轉過來。燒得灼紅的青板上還凳著一口大鍋。哦不,是大鼎。我湊過去看,無端地竟有種錯覺。那就是我的人頭會被煮盡鍋裡去。我仔細蜿蜒,鍋鼎是牢牢放在石板上的。邊緣已被燒得灼紅。那上面的一圈花紋有了些白色的粉末,看上去已經很有些年代了。
有一個纏著人頭蛇身的祭司,我猜想,是商代的。
大鍋裡還咕嚕嚕煮著什麼東西.我低頭一看是骨頭而且還是西藏犛骨頭的那一種.我想起了西藏的風俗,割肉喂鷹什麼的以及,會用犛牛的骨頭。割掉。從牛身上活生生地,然後磨碎了拌在骨頭裡。獻祭給神明。
心頭不由得一陣緊張襲來:這該不會又是密宗嚴加看守的地盤吧?
然而我很快否定了我這個想法。邊緣還在捎燒著開水,不,是青綠色的汁液、中心泛著紅色的泡泡。我仔細聞了聞,一股難以言狀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你討厭神麼?”維德轉過頭來,突然問我。
他顯然也是聞到了。皺著眉頭有點不知所措地望著我。
“不討厭。”我慢慢地踢著石子。,“神是制定規則的人,他把萬物牢牢掌握在手中.纔有了這天地秩序不亂。這世間的萬物這麼多,陰陽流轉,風水朝代輪換,總得有個人做主,你說對吧。”
“可是我討厭啊。”維德笑了笑。
“而且,不是一般的討厭。”維德奮力捏碎了手中的那把艾草。說。
他顯然是把筆記本里的紙當菸草用了一卷一卷地給撕下來。不知是打發愁緒還是怎的最後筆記本都要被他撕掉了。邊緣的棉花滾下來。直接掉進了鍋裡。
“他們是”維德嚼著菸草說。“在這裡遊蕩的幽魂.你不用瞞著我了。”
鍋還在沸煮。我低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維德.我不是.”
“沒說你。”維德惡狠狠地揪了一把那把艾草。
我看了一眼他微微發青的面龐沒有說話。看著他把紙一張張地撕下來,然後扔進那口鍋。最後撕完了,筆記本只剩下泛黃的邊緣了。他把剩下的黑框也扔進去。
“走吧”,他說。
我對此毫不驚奇。那口鍋是石灰石做的。放置在微微發紅的看起來像是木炭的石頭。邊緣沸騰著微微泛紅的水。我慢慢走過。我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
我險些擦掉了維德的書頁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