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日是三娘回門的日子,大太太倒難得發了回善心,不止態度溫和的受了三女兒和三姑爺的禮,便連吃茶說話的時候,都不曾刁難一分,還很是溫和的勉勵了三娘幾句,三娘愕然之餘,不免歡喜。
用過了飯,大太太身子乏了回去休息,三娘拜過了老夫人,便由幾個姐妹陪著,去了五孃的院子說話。
幾人一進到正堂,五娘就迫不及待的執了三孃的手,問道,“三姐夫待你好不好?”
三娘臉上一紅,半晌才輕輕點了頭,一旁的二孃倒是搭話,笑著道,“五妹莫要擔心三妹,你是沒在門口見著,三妹夫下了馬,又親自到馬車跟前接了三妹下來,那臉上的笑,滿的都要溢出來了。”
三娘一聽,連耳朵根都紅了起來,跺腳不依道,“二姐!”
二孃嘴角一抿,越發樂不可支,“好好!我不說!不說!”
五娘見三娘滿臉羞色,可眼底卻是盛了滿滿笑意,便也放下心。
衆人說話的功夫,三娘側身過來跟五娘咬耳朵,“今兒個太太怎麼興致那麼好?不止沒有爲難,還給了好臉色看,我本來還想好了說辭,誰知全都沒用上。”
五娘笑著看二孃打趣六娘,轉頭低聲道,“還能有什麼事,無非是大姐來了信,又有了身子。”
三娘一驚,就笑起來,“大姐真是有福氣,才丟了一個,就有了,難怪太太這麼高興。”
“誰說不是?”五娘笑道,“便連大嫂的日子都好過了許多,母親日日尋思著送什麼東西給大姐,也沒有空再想著給大哥張羅通房了。”五娘說到這裡,忍不住問三娘,“三姐夫有幾個通房姨娘?你可都見過了?”
三娘微微皺起眉,淡淡道,“見是見過了,只是你三姐夫說家裡事不多,便沒讓在我跟前伺候,第二日敬了茶,就全趕去了偏院,我冷眼瞧著,都是些丫頭提上來的,縱有幾分姿色,卻也呆板的緊,不過也好,省的後頭我再張羅了。”
五娘一窒,忽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半晌才道,“你別看著人老實沒什麼心眼子就輕忽,誰知底下安著什麼心,別到時候栽了跟頭都不知道。”
三娘忽的笑了笑,道,“你別以爲我那麼蠢,該留的心我是斷斷不會少的,再說了,我不是還有你這個狗頭軍師?待你日後嫁去了侯府,又掌了家,就衝著你的名頭,誰還敢給我難受不成?”
五娘看著得意洋洋的三娘,嗤笑了一番,又揶揄了好幾句,才揭過了話頭。
到了五娘出嫁那日,天不亮的就被老夫人派的媽媽們挖出了被子,沐浴薰香,梳頭淨面,等大太太請來的壽康伯夫人給五娘絞了面,才正式開始上妝。
一切收拾停當,五娘靜坐著聽大太太訓示,一會兒只聽外頭炮竹震天響,五娘心裡一驚,果然聽喜娘在耳邊小聲提點,是姑爺來迎親了。
五娘一怔,半晌纔回過神來,只是臉色蒼白,卻未見多少驚喜。
拜過了父母,便牽著喜娘遞過來的紅綢,跟著前面那人的步子,亦步亦趨的上了花轎。
進到忠勇侯府又是叩拜見禮,好不容易進到洞房,五娘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大,只是紅綢蓋著,五娘又努力平靜掩飾,即使離得最近的喜娘,也未曾發覺。
五娘正在恍神,就見蓋頭底下忽的伸進了一柄劍,五娘心中一驚,就聽喜娘在耳邊小聲道,“新婦莫怕,武將娶親,皆是劍柄掀蓋頭。”
果然,劍柄微微一挑,五娘眼前一花,就毫無徵兆的對上一雙含了淺淺笑意的細長眼睛。
五娘愣怔了一會兒,才低下頭,掩飾了心中的恐懼。
喝過了交杯酒,又各剪了兩人的一小撮頭髮綁在一起放進福袋,好生的塞進枕頭下面,纔算是全了禮,新郎自然要去前廳應酬,一干鬧洞房的男客也皆跟了出去,錦繡見五娘坐在喜牀上愣神,便走到五娘身邊,小聲道,“主子可要換衣?”
五娘慌亂的擡眼看了錦繡一眼,默默的平復了下心緒,才擺擺手,讓錦繡打了水洗了臉上的白粉,撲了香露換了家常的窄袖薄衫,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捧著茶慢慢的喝。
茶喝了兩道,五娘混亂的思緒才慢慢清晰了些。
早料到會有這麼一日,只是上輩子噩夢般的那一晚,即使過了這許多年,五娘還是記憶猶新,又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場景,五娘一時竟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中,前世過往如片段一樣在五娘眼前閃過,半晌五娘才揮揮手,輕呼一口氣。
五娘又喝了一道熱茶,便忍不住向桌上的吃食看去,五娘還是今早吃了幾個麪糰子,如今早就腹餓難耐,只是這吃食卻看得動不得,五娘看著煩悶,便索性將牀上的棗子桂圓等物撥了撥,挑了一塊坐下了。
到了三更時分,侯景福才帶了些微醉意的走進新房,喜娘一旁攙扶著,草草弄了撒帳坐帳的習俗,便將侯景福扔給五娘,頭也不回的出門而去。
錦繡帶著幾個丫頭端來了洗漱用具,五娘正打算讓丫頭伺候了姑爺梳洗,誰知錦繡讓丫頭們擺好了,給五娘換了一身細棉褻衣,匆匆丟了一句,“太太說,今晚要讓姑娘伺候姑爺梳洗。”便也出了屋子,順便體貼的關好了門。
五娘一時愣在當地,半晌纔回過神瞪著躺在牀上的某人,正猶豫要不要替他寬衣,就見原本醉的不省人事的侯景福忽然坐起身,微瞇著眼盯緊五娘,淡淡問,“你怕我?”
五娘似是被激了一下,手指不可抑制的抖了起來,猛的握緊,剛要回話,侯景福卻忽的冷笑一聲,自顧自的扯開了一牀繡著交頸鴛鴦的被子,就轉了身子躺了進去,“睡吧,明兒個要早起。”
五娘愣在當場,看著露在被子外的半片火紅衣角,竟一時無話可說,五娘站了良久,才慢慢跺到牀前,爲難的看著侯景福給自己留的半片地,侯景福身高腿長,將牀佔了個滿,五娘要進到裡邊,便要從他身上跨過去,突然跟一個陌生人同處一室,饒是五娘有了心裡準備,也不免有些緊張。
正猶豫間,就見侯景福又忽然坐起身,看著五娘似笑非笑,“難不成你要一晚上站著不成?”
五娘慌了一下,忙手忙腳亂的爬到裡面,又抖開一牀被子鑽了進去,只留了個腦袋在外面,才鬆了一口氣。
侯景福看著五娘慌張的樣子有些好笑,卻又故作正經,眼神努力的從五娘身上移開看著帳頂,徐徐問,“說說你的事。”
五娘愣住,不禁反問,“我的事?”
侯景福點點頭,眼帶深意的看了五娘一眼,“我總要知道我的妻子是怎樣一個人不是?”
五娘聽侯景福說的有理,便將從小到大的事簡略說了一說,待五娘說完了,才猛然發現身旁的人竟已閉著眼睡熟了,五娘不禁有些好笑,好生將侯景福打量了一番,便也轉了個身,閉著眼睡去。
睡到迷迷糊糊,五娘察覺到有結實的手臂將自己攬過去,人還未清醒,一雙大手就順著衣襟滑進去,在腰際磨娑了一會兒,漸漸往上,覆在了一團渾圓上,五娘倒吸一口氣,身子也戰慄起來,那雙手卻是無知無覺,握著渾圓輕揉慢捻,半個身子也壓過來,順著五孃的側臉一路向下落下無數輕吻。
五娘身子漸軟,侯景福扯掉身上的衣裳又去扯五娘,五娘卻揪著衣襟不肯妥協,侯景福覺得好笑,加重手上的力道,五娘心神一鬆,待回過神來,身上的衣服也不翼而飛。
兩人直折騰了半夜,好在侯景福也是有節制的人,見五娘疲累的動也不動,便喚來丫頭要了水替五娘擦洗了一番,才摟著五娘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