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夏骸就隨著那名御林軍走了,行至京城東大門,突然有人攔住了馬車,然後才放行。
龍夏骸記得很清楚,昨天和伯伯進京城的時候沒人搜查或者阻攔,或者是龍光金那不被察覺的氣息?
龍夏骸倒沒有往深處懷疑,如果自己伯伯是修行者的話,那麼自己父母呢?既然是修行者爲何又要淪落到這般田地。
想著想著都進了京城龍夏骸也不知道爲什麼稀裡糊塗上了馬車,也許他隱隱期待幫助到趙萍!那種清秀眷麗讓人很容易生起保護的慾望。
當然這和情愛無關,龍夏骸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懵懵懂懂,心智比常人成熟點,僅限於某些方面。
龍夏骸坐著馬車,七拐八拐幾次本來也是一個路癡,哪裡還記得來時的路。
下了馬車龍夏骸跟著那名御林軍走到了一個監獄。
京城的監獄向來是易進難出,一股子陰寒蔓延全身,明明八九月,一進入監獄的大門就如深處寒冬臘月。
進了大門就是一方審堂,房樑正上方掛著一副牌匾上面寫著“正大光明”。
像這種地方是屬於陰影的,光明何時普及到這種角落。
穿過正廳,進入一條幽深的通道,看著牆壁上掛著兩排蠟燭,道路越前就越往下走,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孔洞,裝滿了蓄勢待發的箭弩,雖然沒有看見森森寒光,但是可以預測想從這裡逃脫的囚犯會死得多慘。
終於走過了通道盡頭,在這種地方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仍然昂首闊步,得益於龍夏骸長時間面對孤獨,無盡黑暗所帶來的恐懼遠比肉體的疼痛更能摧毀人的意志。
那名御林軍緩緩打開一扇門,潮溼悶熱的空氣席捲了龍夏骸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別說在這裡服刑的人會多麼絕望與恐懼,就連站在這裡都需要巨大的勇氣。
龍夏骸走了進去,他看見如是坐在一方桌子的盡頭,而另一頭是死者趙翠的哥哥趙童翎,這個桌子痕跡駁駁,不知道多少鞭痕,刀痕,烙鐵痕跡,還有一些繩索的勒痕。然後被各種污跡掩蓋。
桌子搖搖欲墜,就快要散架,不知道是什麼支撐了它那麼多時間。
龍夏骸很安靜腳步輕放,深怕打擾到牢獄深處的寂靜。
這間獄房,龍夏骸是第四個人,那名御林軍進來之後站在如是身後,慢慢融入佈景,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還有熱人,在這空氣不流通,又昏暗的地方,腦袋都有點迷糊了。
“你爲什麼要殺趙翠?”如是有節奏的敲擊著桌子,在這不算大的地方還飄蕩著迴音,讓審問更加凝重!
如是敲桌子的手法伴隨著字音,這種審訊手段更能震懾人。
如是偏過頭:“龍公子來了?”語氣有些煞氣,不似昨日那種歡欣。
龍夏骸點點頭,沒有說話走到如是身邊默默坐下。
趙童翎坐在桌子另一邊,雙眼失神,身上換上了還算潔淨的囚服,手倒是沒有上鐐銬,不過腳上綁得很死。
除了腳上被綁的地方有些血印子,其他地方都是完好無損的,看來沒有動過刑。嘴脣有些乾燥起皮,想來從昨天就沒有進過水。
龍夏骸看了看如是,這個北盛京城第一少年神探,若是一般的官差,抓到了兇手,這個案子也就是結了。
唯獨殺人動機不明,而且至今還沒有找到死者父親趙匡福,死者孿生姊妹精神不正常。
如是看到了龍夏骸他說不出這個少年爲什麼對他有一些特殊的吸引,因爲彼此越多相似的地方就越容易成爲朋友,物以羣分,人以類聚,這是一個現象,當然也有少數例外。
“上面有人讓我把案子結了,趙童翎對殺人供認不諱!”如是說。
“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起碼沒表面這麼簡單!”龍夏骸儼然大人口吻:“大人?比如李家?”
“我喜歡跟聰明人說話,那樣會很愉快!”如是道。
龍夏骸難得笑笑!
“如大神探,雖然我很閒,可我也不是特意來聽誇獎的話。”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如是問。
“我知道了你還會問嗎?”龍夏骸反問。
如是沒有在口舌上和龍夏骸繼續糾纏他闡述道:“這裡從唐朝開國皇帝就修建了,這裡還有個別名叫怨獄,開國至今死了無數人,這裡面死得沒有一個是普通人,嬪妃死了六十一位,一品大元就死了九位,將軍死了三個,丞相死了一個,甚至還死了一個皇子在裡面。”
龍夏骸眼神看看趙童翎,意思很明顯,他不就是普通人嗎?話沒說出來,意思卻表達到了。
“這些貴人,當然不是都有罪,政治需要,有得人必須死,來保全藏的後面的人。因爲死得人太多,那些人都不甘,帶著怨氣死去,久了之後整座監獄充滿了陰冷肅殺。普通人或者是心智不堅定,精神意志不強大的修行者進了這座怨獄都會崩潰,所以這是審問犯人的最佳地點。爲了怨氣不泄出去,這座牢獄建得很低。”如是道。
“那李家呢?”龍夏骸問。
“李家?那是南煌北盛分裂之前就存在的古老世家,只是近幾年李家主人李白麟受到了新皇寵信,而昨天那位嬌滴滴的少爺就是李白麟唯一的子嗣。”如是說。
“那你很怕他?”龍夏骸問。
“你好直接!”如是摸著下巴:“沒錯,修行上我不是他的對手,官職上他比我位高權重,不過我不隸屬於朝廷任何機構。”
“你該不會以爲我一個不會修行也沒背景的人可以幫你嗎?”龍夏骸說。
“普通人?你能坐在這裡和正常我說話就不普通了!”如是說。
“我不懂你想說什麼!”龍夏骸笑道。
“你想懂的時候自然會懂,現在你不想懂我也沒有辦法!”如是表示一臉無奈。
“你想做什麼,我只有你一個朋友!”龍夏骸眼神有些凝重。
“既然你當我是朋友,就該同我一起!”如是說。
“那很危險!而且我不會修行!”龍夏骸認真的說到。
“那你真的相信趙童翎無緣無故殺死自己的妹妹嗎?”如是剛毅的臉龐有了一抹紅暈,那是激動導致氣血上涌,以絕對理性和神蹟推理著稱的如是和龍夏骸說起話來居然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我餓了,去街上尋些吃的!”龍夏骸起身就要走了!
“你個路癡找得到出去的路嗎?”如是語氣有些陰冷。
“只有一條道,沒有岔路,所以我不會走丟,至於你能不能讓我走丟……”龍夏骸把話說到一半也不出聲了,轉身就走了。
看著龍夏骸離去的背影,那名御林軍頭子從黑暗裡出來!說到:“如大人要不要...留下他?”
“不用了,他自己會回來的,他這種人就算再理智,心底那份正義也會驅使他前進,就算路很兇險!”如是自嘲一笑。
“何以見得!”御林軍頭子問道。
“如果他真的理智,當場他就不會說話,既然他開了口,就得負責。而且你也留不住他,有些大人物有些人不會讓他死。”如是說。
哼哼哼哼……
趙童翎 一串長笑打破瞭如是,笑聲伴隨著回聲很刺耳卻沒有讓如是惱怒。
“你和他還不是一樣的人!”說完趙童翎仰頭大笑起來,更加放肆。
“我們也走吧!”如是沒有理趙童翎的諷刺也轉身出了監獄。
如是雙眼佈滿血絲,顯得很是疲憊,整晚都沒有休息,走路有些蹣跚,幸而腳非常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