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夏骸還有些恍惚,對於以後再也不能吃到街角餛飩了,再也看不到黃石的熟悉的面孔了。
這對於一直將習慣深深融入自己生活裡每一個細節的龍夏骸來說有點難以接受。
所有東西都成爲了習慣,要說改變那一定是個很痛苦的過程,幸好龍夏骸具備這個承受痛苦的能力。
他留戀著這裡每一個角落,他熟悉很每一個場景,他甚至記得發生在這裡的每點每滴。頓時千愁萬緒涌出來,離別時才知道那是永恆,離別時總以爲可以再見,再回來,用自己獨特的方式懷念,即將離開這個地方漂泊流離。因爲極其路癡,所以龍夏骸對熟悉的地方相當記得牢,連某些特定的地方閉著眼走幾步龍夏骸都記得。
他簡簡單單收拾了一下,其實也沒有什麼值得收拾的,無非就是那幾件衣服,還有十歲那年龍夏骸的表姐送給他的一個瓷杯子。
在最後的時間裡,龍夏骸專程給他的義父義母告別,說了些不喜歡的客套話,比如保重啊!照顧好自己之類的話語。雖然這些客套話不一定有實際用處,難免還是偶爾讓人心頭一熱。
龍夏骸走到義父房屋背後,那裡有一條白狗,曾經第一次生狗崽子時難產,之後半年內一直病的很嚴重,差點死掉,或許命不該絕,那條狗一直堅強的活著。
白狗沒有名字,有的是病好了之後不太有光澤的毛髮。因爲白狗沒有名字,龍夏骸私底下給它取個個名字叫二塊。
被龍夏骸義父知道免不得又討一頓罵了,因爲二塊是龍夏骸義父的次子的小名。
摸摸狗頭,那溼潤的舌頭舔舔龍夏骸得手,很捨不得,那又怎麼樣?誰不會捨不得?
龍夏骸及時的收住了自己對於這條狗的眷戀,如果你曾來過,那麼來過還會離開過。
強忍著某種液體的泛濫,龍夏骸離開了那條白狗,明顯白狗還不知道龍夏骸的別離,它如往常一樣送龍夏骸到村口,然後默默回到了房屋背後。
沒有鏈子的束縛,狗反而能忠貞的守著家。家,這種稱呼,留住人的不是那一縷房頂上的稻草,或者半勺碗中的清湯,亦或小憩的牀榻,而是那種溫暖的感覺,能讓人徹底放鬆讓身心愉悅的地方,稱作家。
告別了義父一家子人,夜幕又降臨了,龍夏骸就要離開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了,所以他彷徨,他不安,他很怕,他還只是個孩子而已。
偏偏這種東西又不能表現出來,隱藏了這種情緒,反而走路有些輕浮,不過沒關係龍夏骸確定自己能很快適應那種生活,他就這樣安慰著自己。
龍夏骸想著那個白癡的少年,那個叫小鵬的少年,在自己離開後會不會很傷心?那個可以第一次稱作朋友的人,自己就要這樣不辭而別。
他才發覺他根本不瞭解小鵬這個人,姓甚名誰,家居何處?他唯一記得的就是那是一個白癡。吐字咬舌不清楚的怪人。
朋友就這兩個字值了很多東西了,小鵬給他吃了很多東西,他也請小鵬吃過餛飩,就這樣,龍夏骸感覺沒有虧欠誰,所以心安了一些,不過依舊心裡有些空洞與失落。
在想太多的時候,樂盒更能讓龍夏骸與幻想產生共鳴,幫助他離開憂傷,他隨著捨不得這種情緒蔓延在全身。
龍夏骸走池塘邊,夏天的時候這裡有很多青蛙,被擾得煩的時候龍夏骸就扔去一塊石頭,落入水中,青蛙們嚇得四散逃走,沒過多久青蛙們繼續回來呱噪。
青蛙叫是爲了求得配偶,天氣轉涼了,入秋了,太陽偶爾還是那麼毒辣,不過已經沒有了夏天時那種蠻不講理。
青蛙也安寧了許多,蚊蟲還是很煩人,今晚月亮很大,但不是最圓的日子,賞月還是夠了。
月光映在池塘裡,水面波光粼粼,微風撩動,月光層層疊疊,就像一朵盛開的野薔薇。
龍夏骸坐到了池塘邊,不知道是入了秋的原因天氣涼了,還是失去了求偶的慾望青蛙們沒有那麼多精力叫嚷了。
秋天真是個好季節,適合離別,適合感傷,適合一個人孤獨。
龍夏骸羨慕風,他認爲風沒有任何牽掛,所以可以走到任何地方不做片刻停留,風的使命就是不斷旅行不斷尋找。
龍夏骸就在這時遇到了李念,以往李念都是很熱情的跑上來,大喊著。龍夏骸一臉冷漠,心裡沒有熱度,他還是如往常一樣不理不睬。
有些人錯過就是一輩子,雖然很多都這樣聽過,只有真的錯過的人才知道那句話的無奈。
後來龍夏骸再也沒見過李念,或許在他夢裡有絲絲痕跡,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
有時候龍夏骸會想爲什麼最後那一次見過李念會裝作不認識呢?她知道什麼嗎?他忽略了她會讀心這一點,那天的龍夏骸正好心情低落,戒備低到了谷點。
選擇題,很簡單做,卻需要很久來衡量對錯,秋天啊!
其實龍夏骸不得不承認,雖然他臉上一副別人欠他錢的樣子,他愛上了有個人叫他起牀的感覺,愛上了有個人總是大聲叫他名字的感覺,愛上了前面座位總是有個長頭髮時不時轉過頭來的感覺,愛上了那個熱情洋溢滿臉笑容的感覺。
他沒有可惜,他知道失去了就不會再來,他愛上的只是那種被需要的感覺,所以他愛上的是種感覺。
極度路癡的龍夏骸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去京城,幸好有人安排了馬車,還是那名馬伕,那匹熟悉的馬,瞪大了眼睛,馬匹本來看不見正前方,但是龍夏骸知道這匹馬能看見自己,他看見這匹馬有些倦容,好像去很遠的地方勞累所致。
龍夏骸摸摸馬頭,那匹馬平時很是忌諱生人的目光,何況是撫摸,它想又有幾個人有資格摸它,但是龍夏骸的手心很溫暖與真誠,連驕傲的它也有些陶醉。
龍夏骸將自己包袱放到了馬車上,然後自己一躍上車,他沒有坐在馬車裡,而是和馬伕一起坐到了馬車前面,那樣無疑會加重馬的負擔。
那匹馬不會介意那一點重量,它不介意龍夏骸的靠近,那是一種魔力,反正它喜歡就行了。
龍夏骸上車之前給馬伕問候了一聲,龍夏骸用的是“您”這個稱呼,馬伕閉了閉眼,好像也很累的樣子。
龍夏骸想既然很累那何必要又要來接自己?這裡到京城可是要半個月的路程。
不過這些好像都不是龍夏骸所決定,更像是別人幫他安排好的一樣,他不太喜歡這種被控制的感覺。
他總感覺有隻手左右著他的人生軌跡,對此他並沒有直接證據,他的直覺也時準時不準。但是這種感覺很強烈,不會錯,就比如每個月出現在他櫃子裡的銀錢,這個月初突然多了許多。
而龍夏骸要去京城,花銷肯定會大增,又比如說那本什麼命理的預言書,也是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樂盒就更不用說了,最奇怪的是爲什麼那個夢如此真實,龍夏骸一直相信那個世界是存在的。
PS:主角終於要開始征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