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手,以極快的速度伏在宗睿的背上,快到龍夏骸根本沒看到。然後一股暖流傳到宗睿的身體裡。
剛纔宗睿丟失掉大量水分,所以眼睛很乾澀,幸好有先生。先生喝了很多茶水,先生的手在宗睿的背上。
然後先生不知不覺退了回去,那個紫砂壺甚至還沒有掉到地上,就這樣被先生的手接住,先生的手不長,剛剛不彎腰接到那個水壺。那是不是可以說,先生有點快呢!
龍夏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以他的理解,宗睿已經對他分析完全,透徹到骨髓裡,他有點感激。有朝一日要是自己平步青雲的話,他想好好還這個人情。對於先生,對於先生的好意,即使再不喜歡什麼異能擁有什麼力量,但是人生的路自己可以選,不能不走!
走上一條沒走過的路。或者是太奇幻的路對於龍夏骸來說還是有點懼意,他還是一個孩子。
先生深吸一口氣,這次龍夏骸聽到了這深呼吸,有點粗,有點急,劃破了些肺泡,所以聲音太重了。
宗睿知道剛纔那一溫暖的氣息是先生的,那聲呼吸是那溫暖氣息的後遺物。但是宗睿沒有絲毫愧疚感,他應該滿意,即使那是先生,愧疚這種東西應該是由先生來承擔的。
宗睿是爲了動用家族秘書纔會流血淚,所以他應該憤怒,他是被威脅的,因爲那個人孩子是先生選來守護北盛的人,但是他不會憤怒,因爲憤怒沒有用,還有憤怒是弱者纔會有的情緒。
慢慢宗睿有點恨這雙眼睛,給他帶來一切榮光,但是奪走了他最重要的生命、他躲起來不問世事,他很強,沒人能輕易逼迫他。
先生不再這個範疇裡,因爲先生從來不可以用常理來衡量。
他很想知道這個孩子會不會超越先生,那麼他也可以算作半個先生了,從此就可以不再使用家族異能了。
他吐了一口血,先生看見了之後皺了皺眉,當然不因爲是家族異能。先生看見過宗氏一族使用過很多次異能,從來不會是嘴裡吐血,那一定是有原因的。這次先生的眉毛沒有舒展開,先生會讀心,他知道宗睿爲什麼吐血。
先生沒有像往常一樣微笑。
龍夏骸看著那兩個人都在嘆氣,他知道他的猜想錯了,先生都嘆氣不再微笑的事,龍夏骸猜不到。
“浪費了!”先生說。
“我很想對說先生說沒有關係!但是我做不到!”宗睿說。
這個時候龍夏骸才覺得,在他面前這兩個人才是真實存在的人,不在高大,不在偉岸。會被某些東西絆住。但是他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事,令那兩個本偉岸超越世間的人,變得平凡,不在高大。
這個時候,先生的背影似乎罩不住自己了,龍夏骸沒有開口,到了時候先生會說,那麼先生會說些什麼呢?
龍夏骸是個很忍受得住的人,這次他卻先開了口:“先生怎麼了?”
“走吧!我們回去,學堂不知道怎麼樣了,看來我錯了很多次!”先生從山頂開始往下走,沒有沿著階梯,在空中漫步,只是身形不太穩,那是先生自然不會掉下去,不過還是讓龍夏骸有些擔心。
龍夏骸緊隨先生其後,他走的階梯,沒有上來時那種沉重,因爲他沒有了包袱,沒有了拯救世界的包袱,他不是男主角。
龍夏骸跑著,他不準備停下腳步,即使累的肺部爆裂,他也不會停,他要趕上先生問個明白!
先生走的好慢,從來沒覺得先生這麼慢過,龍夏骸還是追不上,他好累,他不能停下來。
先生下了山,站在前面趕來的那條道上,沒有再邁開步子,先生也沒有轉身,先生在想些問題。
先生看著太陽,合上了眼皮,沒了方向,等著龍夏骸追上來。
默默的兩人沒有說話,還是繼續前行。龍夏骸等著先生說話,先生不知道怎麼闡述這個問題!有些嚴重。先生摸著胸口的位置,那裡沒有心臟,先生依然沒有死,可是很嚴重的問題是那只是暫時的。
“龍夏骸,你不適合修煉異能!”先生終於說話了。
但是龍夏骸沒有說話,他要點時間來反應這句話,他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宗睿以生命力爲代價施展家族秘書異能,就是爲了解析自己適合修行哪種異能,先生自然會教授,然後由自己完成拯救北盛的使命。故事很美好的,可是,殘酷的現實擊碎了他所有夢想。
準確點說是擊碎了先生的夢,先生不知道什麼原因受傷即將死去,先生找了龍夏骸來代替,他以爲龍夏骸是絕世天才,先生會讀心,但是不會卜卦,所以他才找到宗睿。
很諷刺,先生可以感受到此時龍夏骸的快樂,從始至終龍夏骸都不想拯救什麼世界,龍夏骸覺得好無聊,跟世界比起來龍夏骸更想找到自己的父母拯救去了哪裡!
北盛需要先生,不是說先生不在就絕對會輸,先生能將戰爭毫無懸念的結束,那麼先生這個守護神即將死去,必將進入動盪的年代。
“先生,那我還能繼續去學堂嗎?”龍夏骸問。
“只要我不死,學堂就會繼續開著!”先生說。
“那我們快點回去吧!”龍夏骸說。
快點的意思就是讓先生快,龍夏骸自然快不了,龍夏骸想既然沒有辦法修行了,那麼再次擁有力量,再次體會異能的感覺也不錯,就算異能只是用來趕路的。
此時龍夏骸丟掉了什麼,明明不想要什麼異能的,可是心裡空蕩蕩的,爲什麼這麼矛盾呢!那是不是說明內心深處還是渴望擁有力量,只是不想表露出來。
龍夏骸也懂了先生那句“浪費了”的意思,是指浪費了宗睿的壽命的意思。龍夏骸不能修行,就不能做很多事。
“先生很失望嗎?龍夏骸問。
所以龍夏骸依舊沉“看來自己做的事還是要自己來善尾,把所有重擔都壓在你的身上本來就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我錯了不止一次,這沒什麼,至於失望肯定是期望導致的。”先生道。
“那先生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走路確實很無聊,也很累!”龍夏骸向前跑了幾步。
“那你想跑多快?人老了老是跑怎麼行?”先生終於回鶻那份和煦的微笑。
遠方突然一匹馬的啼叫,很響亮,龍夏骸從來沒聽過那麼響亮的馬鳴。似乎大地都在震動,馬蹄聲很有節奏,很有力。
然後龍夏骸看見一名老翁,戴著斗笠,看不清臉,因爲看不清所以顯得很高深。什麼都看見了那戴斗笠做什麼?
老翁是馬伕,駕著馬兒,提著鞭子說句:“先生需要坐馬車嗎?”
“近來都好嗎?”先生問道。
“先生還是那般喜歡找話說,先生什麼都知道還問,還是老樣子守著老婆子,過著清閒的日子。”馬伕說。
“可能即將不太平了,你仔細感受下我!”先生說。
老翁聽到這句話,擡起了斗笠,龍夏骸纔看見那老伯的面容,但是老伯沒有看他。老伯對著先生說;“我怎麼感受不到你的心跳?”
“國將不太平!”先生上了馬車。
龍夏骸接著才上了馬車,這時馬伕纔看了一眼龍夏骸,好想起初就沒有這個人。
“先生你是怎麼回事?這孩子又是誰!”馬伕把斗笠又壓了下去。
“很多事,說出來需要點時間,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去黃石!”先生道。
馬車啓動了,爲什麼說是啓動兩個字,因爲龍夏骸只想到這兩個來形容,他想起夢中那個世界有種叫車的東西,很急速所以是啓動,而且這輛馬車完全不顛簸。龍夏骸已經完全不奇怪了,因爲那是先生,先生認識很多人,那些人都很特別,先生是個善於把神奇的事變得平凡。龍夏骸在上還有種感覺,時間的流逝好像變緩慢了,龍夏骸搖了搖頭想開這種錯覺。
“我是個不麻煩的人,麻煩很喜歡找我,附帶你們也沾染上麻煩,你們悠閒的日子可能要結束了,我是沒了心跳,因爲我沒有了心臟。”先生說。
龍夏骸一直是個很難有內心波動的人,但是聽到先生那句‘我沒有了心臟’,龍夏骸才知道先生爲什麼說他會死,難道人沒有了心臟還能活著嗎?常識告訴龍夏骸這種是不可能,但是因爲那是先生,龍夏骸相信先生,那麼什麼人能剜掉先生的心臟,既然連心臟都能剜掉,那就具備殺死先生的能力。
先生還活著,活的一如既往,於是龍夏骸還是那麼多想不到的事。
龍夏骸看了一眼先生,對於那句話的疑惑,但是先生裝作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