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瑾在皇宮的書房裡,他手捏著一封信紙,這封信紙是用八百里快騎從南方送來的,甚至紙還有南方溼潤的感覺。
這封信的寫著幾個簡短的字:“快些,我受了寒。”
這幾天天氣明顯轉好了,冶瑾握著信紙的手有些顫抖,帝王之家當然從小學習御心之術,早修煉到言行不喜怒於色。
這封信是鎮國大元帥凡奕寄回來的,幾個字寥寥可數,但是卻十分承重而不是沉重,這個國家需要有人肩負,新老交替的時刻,所以冶瑾絞盡腦汁找一個延緩之策。和南煌的五年之約實屬無奈,北盛實無境就先生一人,而先生本來就是性子不愛爭鬥很清高,何況受了很重傷,現在蹤跡難尋,這裡的清高不是貶義。
凡奕早已衍生境多年,早些年時還隱隱傳出勘破實無境的消息,只是人不服老不行,近些年凡奕的身體惡化的很快。秋風秋雨確實涼,但不可能連衍生境的凡奕都染了風寒。
到了衍生境已算到達天道了,身體力量素質,神識何其強大,就算不穿衣服到極寒之地生活十幾年都不會感到一絲不適。
所以凡奕不是病了,而是舊疾復發,兵戎戈馬一生,那些留下的暗疾加上凡奕爲北盛操了一輩子心,身體精神都已經達到一定的疲勞值,年歲積累下來不及修復又受了新的傷。讓人想到一句歲月是把殺豬刀,任你鎮國元帥,任你天道衍生境,那又如何?
冶瑾揉了揉太陽穴,他算著京試的日子還有幾個月,以至於太入神都沒注意一隻白狐悄悄伏在他肩上,蜷縮成團,那潔白的毛與黃袍交響呼應,給人視覺的衝擊,當然一般人是不敢在這種時候打擾冶瑾。
那白狐嬌小的身軀惹人喜愛,特別是那毛茸茸的尾巴更是討人喜歡,但是那雙幽深發藍的狐眼,那尖尖的眼角,會刺傷別人的眼睛,令人不敢直視,那雙幽藍的眼睛有著某種恐嚇的意思,誰也不相信這個白狐是個溫順的小動物。但是它安靜的趴在冶瑾的肩上,甚至歉意的伸出小舌頭打了個呵欠,模樣可愛極了。
冶瑾臉上換了笑顏對著門外說:“小鳶既然來了爲什麼還躲在門外?”
門口跳出一個小姑娘跑到冶瑾的右邊抱著他的右手說:“還不是怕打擾到皇兄處理國事!”說著還向那隻白狐擠擠眼睛。
白狐一副冷淡的樣子,從冶瑾的右肩滑到左肩,好像不滿小姑娘搶了自己睡覺的位子。
“你呀,言不由心,有事求我的時候就用小藍打頭陣,我家小鳶是從什麼時候變得有心機的?”冶瑾放下那封信紙。
小姑娘嘿嘿笑了幾下,然後抱著冶瑾右臂的手更用力了。
“小鳶不肯說,皇兄還有要緊事做!”冶瑾用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滿是溺愛。
“皇兄可不可以幫我救個人!”小鳶說:“那個人叫趙童翎,他的有很長的故事,是個偉大的人……”
“誰告訴你這些事的?”冶瑾打斷小鳶的話,雖然冶瑾還笑著,但是那雙瞳孔折射出光芒有點強烈,小鳶下意識的避開冶瑾的眼睛。
“皇兄,小鳶已經答應如是哥哥了,皇兄教過小鳶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小鳶聲音越說越小,到了最後幾乎聽不清。
“不行!”冶瑾斬釘截鐵說到。
小鳶的眼睛睜得很大,水汪汪得好像有水要流出來了。
冶瑾語重心長的說道:“小鳶不要任性,我們皇家看似掌握極大的權利,其實處處受牽制,有些事更是不能做!”
“皇兄如果幫小鳶這一次,小鳶往後一定不任性,什麼事都聽皇兄的!”小姑娘輕搖冶瑾的右臂,撒嬌著。
“不行!”冶瑾的語氣不容置疑,長期處於帝皇之位那口吻更有一些肅殺的味道。
小姑娘的淚水終究還是沒忍住,很認真的滑過臉頰,爲什麼說是認真的呢?因爲小姑娘竭力擦著眼淚,小手都被淚溼硬是沒有發出一點哽咽的哭泣聲。
留下發紅的眼眶和起伏不定的胸口。
冶瑾見狀那嚴肅的神情終究還是柔情下來,硬著心腸還是抵不過小姑娘明明很傷心卻又不敢哭出來那可憐模樣。
自打冶瑾坐上這個皇位時,兩兄妹就相依爲命,帝王家看似繁貴其實也有諸多無可奈何,特別是冶瑾這個年輕的皇帝揹負的東西就更多了,既要照拂平衡牽制之道,又要識人用人,也要培養自己的勢力,還要守護岌岌可危的帝國,真可謂殫精竭慮。
因爲冶瑾太忙,連妹妹也只有交付那婦人照看,心裡生出很多歉意,平日裡更是關心不足,雖然妹妹生在帝王家也很懂事,會耍點小脾氣,但是絕不是嬌蠻任性之人。所以流淚這般事更是屈指可數。
冶瑾的心一想到這裡就軟了下來,嘆口氣說:“真是女大不中留,要是小鳶有這麼聽皇兄的話,那皇兄睡著也會笑醒了!”冶瑾又說:“趕緊長大吧!這次皇兄就幫你一次,下次不許胡鬧。”
小姑娘聽到這話眼淚立馬止住了,破涕爲笑說著:“小鳶一定會很聽話,很努力修行,將來幫皇兄打敗所有壞人!”
小姑娘眼裡的壞人就是和冶瑾對峙的人,她的思維就那麼簡單,明淨得如一灘清水。
小姑娘說:“皇兄明日小鳶想出宮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如是哥哥,順便……順便……”
“順便讓如是教小鳶飛羽化凰劍法吧!如是修爲哪比上得皇兄專門爲小鳶請的教習?小鳶真是越來越留不住了!”冶瑾接連嘆氣。
“可是如是哥哥舞的那一式雨落飛蝶真的好厲害!”
“你看看你,小鳶臉都紅得像晚霞一樣了!”
“那皇兄是允許了!”小姑娘說著就往冶瑾身上竄:“小鳶今晚就在皇兄懷裡睡了!”
冶瑾招招手,御統領便半跪在書房外,冶瑾在書桌上鐵畫銀勾一番,遞給御統領一張紙說到:“看完便燒了它!”
當夜怨獄被羈押進了一個人,又被黑布包裹著送出來一個人。
冶瑾愁得自然不只是這一點點的事,比如明年京試在即,那麼前往京城的考生該如何安置?文試試題自然由冶瑾親自出,冶瑾雖然雖然帝王,閱歷尚可,但是他翻翻古今文獻覺得出題又是一件傷腦筋的事!
皇宮外有座松山庵,夏日時冶瑾常去松山庵和風滿樓避暑納涼,那裡夠寬敞,也比較容易隱藏修行時的動靜,這便是安置考生最好的地方,比如木蓮山的弟子,比如蓬萊院弟子,比如纓槍坊的弟子,比如南屏的女弟子都可以在這座山裡潛心修行以備來年在京試上有一番作爲。
北盛最富盛名就是三大書院,盛戈,雲兆,欣承,其次地方有四大聖地;木蓮山,蓬萊院以及纓槍坊,南屏還有一小羣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弟子。
或者民間還有一些未出世的隱士,像紅瞳一族的宗睿,若是他的傳人那自然能傲視羣雄,關鍵在於宗族的紅瞳屬於血脈傳承,所以不可能有弟子。
北盛需要的不光是修道天才,比如醫道天才,先鋒斥候,戰略軍師,這些都是北盛需要培養的人才,戰爭自然需要更多能打戰爭的人,所以北盛此時最需要的還是修道天才。
明年那場京試,稍微能嗅點味道出來的人都會知道不簡單,畢竟京試提前好多年這本身就昭示一些國事,人們自然不會忘雲兆修道天才季行少輸給南煌客居山沈瀚凌然後簽訂停戰五年的屈辱協議。
所以很多人都躍躍欲試,除了神秘的盛戈學院那些少年最想進的就是雲兆學院,因爲必須將季行少踩在腳下才有機會挑戰沈瀚凌爲北盛出一口惡氣,明年京試會很精彩。
京城越來越熱鬧了!